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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见面的日子定在三日后,这是一个阴雨绵绵的日子。

晨起,若黎坐在妆台前面,看着镜子里面自己清秀甜美的面庞,心里不由百味繁杂。如果此行顺利,自己就是帮了如烟一个忙而已。如果此行不顺利,那么也许自己将会身先赴死,日后父亲该怎么办?

可是如果不救如烟,她此生都会不幸福,那么自己又于心何忍。在这般几难的挣扎之后,若黎还是毅然选择了这次的冒险。

根据人们对于这位江司令的描述,还是那次街头的亲眼所见,若黎觉得此人该是一个霸道专制,独断决绝的人。那么这样的人,是一定不喜欢忤逆自己的人的,更不会喜欢一个比自己还会高傲的人。所以,若黎决定运用自己在话剧社里学到的表演知识,给江司令塑造一个别有风味的李小姐。想来他也会落荒而逃。自己这样想着,居然还能笑出声来,以至于父亲隔着门板问自己,遇见了什么开心事。

自己才突然环转回来,自己是要舍命做一件大事。欺瞒了父亲,若黎换了一身奇异的装束走了出来,她走在那条人烟稀少的青石板路上,只因今日阴雨绵绵,故少了许多行人,这也方便了她的隐蔽。

走出了几个蜿蜒曲折的小巷,过了石桥,若黎坐着小船一路南下,直到了约见的酒楼。

走到酒楼的下面,若黎看着那用黄布扯起的幌子上面写着:“天下第一名吃”。居然还有这样夸自己的人。这处酒楼已经略显岁月痕迹,蜿蜒的雕梁上缠着一些细碎的蜘蛛网,看上去就既不干净,也不显眼。一位高高在上的司令员会在此地约见自己未来的夫人,看来诚意也并无多少。

越是想着这位司令的敷衍之情,就越是觉得欢快。他既然不愿张扬,选了这么一处隐蔽古旧的地方,就说明他也是为了草草了事,所以,若黎就更加不用担心了。

走进酒楼,外面的伙计早就准备好了迎接事宜。她一路随着伙计上了二楼,走到一个名叫“清风轩”的雅间前面,伙计离开之后,若黎推开了门子。

那是一位英气俊朗的青年男子,身着一件深蓝的长衫,侧身坐在在窗前,窗前摆放着一张古旧的餐桌,正悠然的欣赏着窗外的细雨。这位江司令,脱去戎装,居然生出了几分和蔼。看上去也不似那般不可亲近。

他回头看见门外站的谢若黎,只见这位小姐穿着古怪的西洋长裙,画着一脸浓厚的妆容,竟然看不出真实的相貌。本以为这位小姐见着他一定会是百般畏惧,可是没有想到,这位小姐就这般站在门外,和毫不胆怯地和他四目相对。

好似还从来未有谁敢这般和他对视。这让他有些不适应。

“我可以进来吗?”细致绵软的声音响起,他才回过神来。

他含笑点了点头,起身走了过来。

谢若黎其实也是有些害怕的,只是她不想表现出来罢了,如果现在乱了阵脚,恐怕待会就真的要漏泄了。

“李小姐,请坐。”他起身伸手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谢若黎拖着冗长的裙摆,慢步走到了椅子面前。她故意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占据了刚才江振廷本来坐的地方。

江振廷一时间微感意外,这位小姐方才明明看见自己坐在这里的。现在却如此突兀地坐了下来,可真是大胆。这般想着,居然生出一种好笑的感觉。

“小姐未来之时,江某就已经把酒菜定好了。因为只有我们两人,我想还是不要太奢侈的好,所以就粗略点了几个比较可口的菜,还希望小姐不要介意。”江振廷的话虽说的客气,可是行为却丝毫不客气。客人未来就把菜已经点好,还是不要奢侈的好,这叫谢若黎一时不忿。

“小二,上菜。”他对着外面说。

酒菜果真是事前准备好的,都有些微微泛凉了。还都是一些青菜之类,看来这位司令的敷衍之情真是随处可见。

谢若黎想到如此,便故意说:“司令拥有千军万马,可是真够小气。只是粗粗几个菜品,怎么能显示诚意呢?小二,拿菜谱来,我还要再来几个。”

谢若黎的话让江振廷一时间都无法适应,这些年见多了中规中矩的大家小姐,还真不成想会有如此大胆之人,敢和他唱反调的。

他有些玩味地看着这位李小姐点了许多昂贵的菜系,几乎要变了整个桌子。江振廷本不饥饿,现在看来,就更没有吃的必要了。他看着李小姐狼吞虎咽的样子,只觉得好笑极了。

还有这么没有规矩的大家小姐,吃饭能这么有动静。

其实,谢若黎是故意这么做的,只有这样,才能增加他的厌恶感,也能保证自己这次冒险的成功性。

江振廷看着谢若黎道:“李小姐,您的样貌,江某恐是再次相见,还会不识的。”他端详着她说。

这个女子,粗略看来该是一个很美艳的女子,可惜只是妆容太浓,又穿着一件不伦不类的西式洋裙,宽大而不合体。令他根本无法辨认李小姐的真实样子。

谢若黎故意高声说道:“我素来喜爱浓妆的,日后司令习惯了便好了。”说完,还故意用鄙夷的眼神斜睨他一眼,让他感到万分意外。

于是,江振廷不再言语,隐约之间,他其实已然明白这位小姐的用意,她如此故意显示着自己的缺陷,无非就是想着要他讨厌自己罢了。

静默无聊的酒席总算是吃完了,谢若黎有些感激这位司令大人没有再对她发难,只是那般绅士的看着她吃了一顿让她难以下咽的饭菜。谢若黎拿起软包中的丝帕擦拭了一下唇角,抬起眼帘,竟发现他正炯炯有神地看着自己,似乎,他对自己方才的故意并不介意。

她丢下手帕,故意高调地说道:“今日的饭菜不甚合口,我平日在府里吃的,也都是些寻常饭菜,今日竟还不如府里的。

他唇角上扬,微笑着问道:“李小姐在家概都用些什么?“

谢若黎眼珠一转,胡乱编造着:‘平日里面都是一些寻常菜品,像是鲍鱼天府汤,百叶雨荷粥,人参燕窝之类。若是过节变会新鲜一些,像是西冷牛排,意式甜品,最好加上一瓶上好的法国红酒。

江振廷听后,略有玩乐道:“看来李小姐的生活真是令人艳羡啊。“

“那当然,我崇尚奢华,如若让我勤俭持家,那是万般做不到的。“

江振廷微微点头,以表赞许。

谢若黎知道多说无益,今日表现已经足以是他厌烦了,所以见好就收,起身告辞。

江振廷倒不挽留,客客气气地请人送她离开。自己却坐在那里,捡起了刚才遗落在桌上的丝帕。

这只丝帕温软幽香,上面是刺绣而成的芙蓉花朵,样子雍容典雅,可见绣工卓越。这一定是出自那位小姐之手吧。他内心猜测着,若看绣工,这位小姐该是一个细心雅致之人,不似那般虚浮自大吧,还有她的丝帕已经有些陈旧,若是以一位崇尚奢侈的人的性子,大概也不会用这样陈旧的帕子吧。

她是不大认同这门婚事,才故意装出让自己厌恶的样子的。想要自己来退却这门婚事,而她却坐收渔翁之利,这样看来,这位小姐倒是聪慧过人,知道利用别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果然是高明之举。

这般想着,他居然有了一种想要戏谑她的想法。想要我来推拒,那岂是太随了你的心意,我江振廷何时能如此好对付。我倒要和你较量一下,看看谁更加高人一筹。

他边想边开心地大笑起来,有多久了,他都没有这般开怀一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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