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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这段时间牧捷的身体状况不错,老大安排了他手术。

“你这两天一定要注意身体状况,要是有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知道吗。”我帮他调好点滴速度。“还有,这两天你就不要熬夜写剧本了。”

他点点头,一只手不停的敲着电脑。

一看他这样我就知道他没听进去,于是一把抢过他的电脑,“我让你晚上还写剧本已经是很通融了,这关系到你的命啊!少写这么两天不会怎么样的!”

他看着我,笑嘻嘻的凑近,“我知道你通融,但是这是我的工作。我不做会饿死的,饿死了你养我啊!”说着手就搭上了我的肩膀,“不过你当护士的薪水够不够养我啊!”

和牧捷相处久了之后,他变得油嘴滑舌,完全不像刚刚认识的那个大脾气编剧。自从知道他和霍邵谦是多年的朋友之后,他对我更加是动手动脚,开玩笑什么的就更是不谈了。

我甩掉他的手,没好气的说:“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牧捷笑嘻嘻道:“哪有动手动脚,就是不小心手抖了一下而已。”

“你要是再‘不小心手抖’的话,我可不能保证手术时会不会一哆嗦碰到不该碰的地方。”刚进来的霍邵谦白了一眼牧捷,然后拿起病例看了看。“万一不小心碰到中枢神经什么的,你下辈子都别想动了。”

牧捷一个枕头扔向霍邵谦嘴里还嘟囔着一连串的英文,看他的表情,估计是在骂霍邵谦。

“有本事,你也去找个啊!lydia都快结婚了,你还单着呢!”霍邵谦也不恼,他悠哉的说着,顺手将枕头塞在他的床上。

一听到lydia这个名字,牧捷整个人都僵硬了一下,脸色瞬间变的黑沉沉的。然后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声音发涩的说:“都多少年的事了,还提。”

“多少年?你也知道啊,怎么还是放不下呢?”霍邵谦看着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禁抿嘴笑起来。“行了,我还有事,先出去了。”

霍邵谦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我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摸我的头发。

回到护士站,护士长找我要病例,我才想起来刚刚霍邵谦看完后随手放在了床头。于是折回去拿病例。刚走到门口便听见病房里的谈话。

“我还知道ires要来中国了呢,怎么不见你有什么表示?”牧捷的语气酸酸的。

“我需要有什么表示?来就来,难不成还要我敲锣打鼓去迎接她?”霍邵谦淡淡的说,似乎说的不是他的事。

听到这两句对话,我下意识的停住了扭门锁的动作,侧耳在门边听着。

沉默了一下后,他又问:“她什么时候的飞机?”

“哈!”牧捷不以为意,我几乎可以想象到牧捷嘲笑的表情了,“我还以为你真的把她放下了,就你这德性还来说我,算了吧!”顿了一下牧捷将声音放低说:“郜晨知道吗?”

霍邵谦没有立即回答,等了几秒钟后说:“不知道。我,也不想让她知道。”

医院中央空调的凉风瑟瑟的吹着,只觉得浑身被那凉风吹的冰冷,手臂上不知不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你打算怎么办?她来了肯定是要找你和我的,瞒是瞒不过的。”

“嗯。”霍邵谦轻轻应了一句,随后就是牧捷的不情愿的说:“别找我,她是你的EX,不是我的。而且,既然她来肯定是为了见你,我哪能不识趣的凑过去。你又不是不知道,ires一直不待见我。“

“那我该怎么办?”霍邵谦恼了起来。

“这是你自己作的,谁让你赌气来着!要是你服次软现在还在美国逍遥自在呢!哎,你就没后悔过回来吗?为了她的一句话,把工作辞了房子卖了,什么都不要了。”

后面的话都已经被模糊了,我愣愣的站在那里,一动不能动。原来,原来他在骗我。我被这个想法震住了,浑身一激灵,脚下一软直往后退。抵在冰凉刺骨的墙壁上,脑子里都是牧捷的话。

原来他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ires。是啊,我怎么会这么傻,我有什么值得他放弃那么好的工作回来当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医生。他一说,我就信了,我还傻乎乎的以为自己真的有这么大的魅力!原来一切都只是他的谎言。

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夹杂着冰块的水一般,寒冷彻骨,却又砸的我眼冒金星。然而那份冰凉却让我清醒了,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里,我一度以为老天终于善待了我一次,即使我过去的二十多年不幸福,但是霍邵谦出现了,他改变了一切。他将我从冷清的坟墓拉到了温暖的日光下,带着我享受从来没享受过的生活。有人疼,有人爱,有人关心·····他的好使我失去了理智,失去了怀疑的本能,对他的话我连仔细品味都没有。

他说,我就信,哪怕他说天是绿的,海是红的我也毫不犹豫的就相信。

空调的风一阵紧似一阵的贯穿我的身体,吹的我忍不住哆嗦起来。胸口像被压了一大块石头,将要窒息却可以从中抽空呼吸一口空气,感觉快死了却不让你死。胸口闷闷的、辣辣的,大脑因为缺氧,刚刚的对话清晰的就像有人在耳边放了台录音机,一直不停的按下重播键。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会到护士站的,直到后来霍邵谦从病房出来时我才会过神来。

他若有思索的低着头,走过了护士站后脚步却一顿,像想起什么似地回过头来看我。我不禁一阵害怕。双手死死的揪住裙子下摆,低着头不再看他。他和我说话我也只是敷衍了事。

也许他正想着那个ires,所以对于我的敷衍了事他也没多在意,随便说了句什么就走了。

小册奇怪的看着霍邵谦离开的背影,用手肘撞了撞我,“你和霍医生怎么了?怎么你们两个都怪怪的?”

“有吗?”

“霍医生魂不守舍,你又脸色苍白,表情古怪。你们两个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

我的脸色苍白,表情古怪?我不禁侧头看了一眼镜子,向来都起色红润的我,此时看起来却如同生了场大病一般,双眼无神、面若缟素。看着看着又忍不住寒心起来。随手将镜子扔在一旁,心烦意乱起来。

一下午我都不知道是怎么过的。整个人都麻麻的,心不在焉,差点给病人打错药。小册吓得把我拖出病房,护士长训了我近半个小时,老大看见我也直摇头,说:“你下午还是不要进手术室了,我怕你把毛巾当止血棉给我。”

我也觉得自己很没出息,怎么这样就被影响到了。可是却忍不住去想,ires是谁?她该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可以让霍邵谦这样放不下。她一定很漂亮,很温柔,她和霍邵谦一定经历了很多。越想就越觉得自己太渺小,小到一点分量也没有。

晚饭时霍邵谦来找我一起吃饭。

“我不饿。”我低着头,不愿意看见他。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心里莫名的生出一丝抵抗之情。

“你胃不好,不吃饭哪行。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回来。”他揉了揉我的头发。

一阵反感涌上心头,我不耐的偏过头,借整理病例躲过他伸来的手。“不用了,我真的不想吃。你自己去吧。”我冷冷的说。

霍邵谦愣了一下,绕到我的面前,“郜晨你怎么了?”他挡住我的去路,不让我离开护士站。

我心里一阵冷笑,我怎么了?我没想到他居然问我怎么了,这明明是他的问题,他居然问我怎么了!“没事,我没事。”推开他之后我径直向外走。

室外的温度很高,明晃晃的太阳感觉像是要将这座城市燃烧,所有的一切都在慢慢的融化变软,不需多久,那些高楼大厦那些钢精水泥就都会变成一滩一滩的污水流入下水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阳太大了的原因,我看见她时总有种恍惚感。感觉她不属于这个世界,在这么个炎热的夏天,她就像一座冰山,带着清凉、透彻而来。当我看见她时,我似乎有些明白了,明白为什么霍邵谦会对她如此放不下。

Ires就是那种男人爱的要死,女人想恨却恨不起来的人。她不是那种能用漂亮来形容的女人。

“你好,请问霍邵谦医生在哪?”她用生硬的中文问我。我不得不说,ires的声音很特别,有些低沉带着些迷离性感,似乎是在你耳边说话,听得你心里痒痒。

我指了指身后的大楼,然后望着她的背影。阳光似乎更加的耀眼,无数的光圈在我的眼前放大缩小。黑沉沉的影子兜头而来,紧接着就是地面炙热的灼烧感侵蚀着我暴露在外的皮肤。

再醒来时我已经在病房里了,但是我没有马上睁开眼睛,因为我感觉到身边有人,他们在说话。

“这些话你不应该对我说,有大把大把的人想听你说这种话。”是霍邵谦的声音。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ires有些激动,她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Eathen,Thosethingsaremisunderstanding,ifyou

arewillingtoIcanexplainittoyou.”ires突然说了一大串英文,我一句都听不懂,除了霍邵谦的英文名字。

“没用的,ires,我不想再提了。”他转过来对着我,我可以感觉到霍邵谦的声音是朝着我发出的。然后就听见一声轻轻的吸气声,紧接着高跟鞋踏地的声音由大变小,最后消失不见。

我依旧闭着眼不敢睁开。因为我不知道现在这种时候我该不该睁开,或许我应该从床上跳起来指着霍邵谦和那个女人,将他们大骂一顿,然后挥舞着枕头奖他们赶出去。但是现在她走了,我就没理由这么干了。而且我害怕,我不知道霍邵谦是什么态度,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我怕一睁开眼睛看见的是他厌烦的神情,我怕他对我说“算了吧。”我希望他能跟我解释清楚ires,但是又怕他会说。可是我更怕他提都不会提起ires。

就这么纠结的闭着眼,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被霍邵谦握住。下意识的我想抽出来,却被他握的更紧。

“我知道你醒着,你不想睁开眼睛我也不强迫你。我有些事想跟你说。”他的目光钉在我的脸上,“你听到我和牧捷说的话了吧,所以你才怪怪的。一开始我的确没想跟你说,但是后来我想了想,你应该知道。”

我的手抖了抖,手心腻出一层细密的汗水,黏黏的。

“我和她的事已经过去了,不想再提。我不能说完全放下她,但是我会放下的。”他停了停,握住我的手收紧了些,“我是真的喜欢你,所以才追你。不是要借你去忘记过去,相信我。”

相信他?我该信吗?谁能保证他这次不会骗我,谁又能保证上次他不是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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