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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危险地带

曾振清看着一辆辆车子从身旁行驶过去,心里总感觉揪心似的,每当看到车子安全行走过这一段路后,他心里的石头才落下来。可当另一辆车子又从前方的转弯处露出来时,他的心又如吊在空中一般。

眼看着又一辆车已经驶过了这危险路段,曾振清长长在舒了一口气。他总有一种预感,这段路今天一定会出事的。他不明白为何心里有这个想法,但却无法抑制,所以这一天他总站在路边等着,每当司机开车过来,他都喊车子停下,要他们前面这段路尽量小心点。

眼见天色晚了,他慢慢沿着公路往回走。还没等他走得多远,就听“轰隆隆”一阵大响,正是从后方危险地带传过来的。曾振清暗道不好,这声音正是车子滑出公路落到坡下的声音。

果然出事了,他来不及多想,拿起手机报了警,然后拿着一根绳子向出事地点跑过去,现在他只希望能多救回几个人。来到路边,只见旁边的护栏已经让车子撞断了,他往外一看,只见坡上爬着几个人,大概是刚才车滚下去的时候,从车里甩出来的。

车子已经滚落到了山崖下,那是一辆客车,样子极醒目。坡上这些人脸上还淌着血,看样子伤得不轻,手里还死死地抓着坡上的茅草。曾振清大叫一声:“快抓稳了,再支持一会,别再掉下去了,我将你们拉上来。”

正在他急着救人的时候,突然惊醒过来,原来是一个梦。

只见身边坐着的却是妻子,看到他醒来,妻子的眼中还挂着泪,关心地摸着他的手说:“你刚才又喊又叫的,又出了这么一头大汗,一定是做噩梦了吧。”

他点点头说:“是啊,我又看到车子掉到路旁去了,我救了两个人,可第三个却让他又掉下去了。”

妻子拿出毛巾来,将他头上的大汗抹掉,说:“别想么多了,现在是半夜呢,你好好睡吧!醒来后就忘记了。”这几天来,他每天睡着都会做着同样一个梦,梦中他站在路中不断提醒过往司机,可仍然有车子落下了山崖。他很想忘掉这些,可常常睡着后,同样的梦又继续出现,让他苦恼不已。

其实那段危险路段是曾振清负责养护的一段公路,离城已经不远,但是这地方的路却极险,公路就像一根带子般绕在山间。他是一名养路工,虽然这一段路他常常来查看,保持路面平整。可这危险却不是他能够改变得了的,他只得尽量提醒路人慢行,可车祸仍不时发生,这让他担心不已。

他着一脸憔悴的妻子,曾振清感到一阵心疼,就劝道:“夜已深了,你也睡吧,别太为我担心了,我没事的。”妻子点了点头,眼中大颗泪掉了下来。

当曾振清再到这段路上巡查的时候,他脑子里隐隐约约记得曾经在梦中看到这里出了车祸。尽管他不相信梦与现实是相关的,但总觉得这里一定要出事的。他看着路两旁的各种警示牌,他过去抹了又抹,希望过往的司机能看得清楚些。

但他还是不放心,看到路边行驶过来的车辆,还是不由自主地将他们叫停,交待司机在前面的危险地带减速慢行。

也许是他的行为太过于怪异,有的司机也烦他了,不管他如何招手,也不理会。有一辆车子还从他面前呼地冲过去,卷起的风差点将他刮倒,曾振清只得苦笑一声。

就在这时,一辆客车从远处飞驰而至,曾振清一看,这车子的样子挺熟悉的。猛然间,他只觉得一惊,这车的颜色太熟悉了,车旁还贴着广告画,这是他见了数次的,正是从他梦中看到冲出护拦跌到坡下的那辆客车。

曾振清大叫一声:“快停下!”站在路中高举着双手用力摇着,车子来到他面前只好停了下来。司机伸出头来问:“有什么事?我这趟车人已经满座了,要搭车的话,等另一趟吧!”他叫道:“前面这段路很危险,你得慢慢行走,千万别开快啊。”

司机的脸顿时阴了下来,说道:“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我开了十多年车还不知道,要你来教我?”曾振清见司机对他的话不在乎,又叫道:“我前几天做了个梦,正是梦见你这车子落下去的,相信我的话,一定得小心啊!”

听到这话,司机不高兴了,骂道:“你是咒我啊,就算你掉下山去我也不会掉下去!”也不理会他,一踩油门,车子“呼”地开走了,车子开得飞快,转眼间从转弯处消失了。

看来这司机不听劝阻,他的心一下子似悬在空中般,急得大叫一声,丢下身上扛着的工具往前跑去。刚转过弯,来到这条危险路段,就听到“轰隆隆”一声巨响,接着响声不断,像是车子滚下坡的声音。他脑子顿时变得麻木:完了,梦中所见没有错,车子真的下去了。

救人如救火,曾振清拿出手机报了警,然后丢下手中的工具,只带着一根绳子往前跑过去,果然车子冲断栏杆到了坡底。坡上横七竖八躺着几个人,每人身上都全是血,是刚才车子滚动时,将人从车里甩出来的。

他顾不上多想,这坡面倾斜度很大,甩出的这些人稍一动,就会继续往下滚,而下方就是山崖,落下去非摔死不可。

曾振清将绳子一头绑在护栏上,然后抓着绳子沿着斜坡走下去,费了好大劲,才将两个伤得比较重的旅客拉了上来。刚想下去救第三个人,谁知那人抓着的那小树也太细了,再也支持不住他身体的拉力,“啪”地一声断了。

曾振清眼见慢慢走下去就来不及了,匆忙之中他握着绳子的一头往下一跳,那人身子刚离开原地,他已经来到了那人身旁,抱住那人的身子。两人往下滑了一段,绳子到头了,两人这才停了下来。

他将这人放在背上,叫道:“快抓紧我。”拉着绳子一步步往上挪动,就在他们快来到路边时,他就觉得背上一空,背在后面的人没有了。他吃了一惊,回头一看,那人已经落到了坡上,正死死地抓着坡上的几棵草。

他刚要去再次去拉这人,却在这时,就听有人叫道:“振清,救救我!”曾振清一看,一个人正从坡上往下滚动,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妻子。

眼看妻子就要滑落到崖边,曾振清大叫一声,也来不及想妻子为何也坐在这辆车上,他猛力一跃。来到了妻子身旁,他紧紧地将她抱住,叫道:“别害怕,有我呢!”这时两人已滑出崖边,直往崖下落去。他大叫一声,却在这时,就听妻子叫道:“你,你真的坐起来了?”

曾振清一惊,这才发现自己仍然紧紧地抱着妻子,而周围哪里是山坡啊,分明就是自己的家里。就听妻子流着泪道:“你终于能坐起来了,谢天谢地。真没想到,当我将遇险的人说是我时,你就坐起来了,可见你多么的爱我啊,我这一年的苦都值了!”

看着妻子满脸的泪水,曾振清猛然醒悟过来。他已经瘫了一年多,一直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现在怎么突然会在床上坐了起来?

一年前,曾振清在巡视这路段时,正好看到一辆客车经过这危险地带时,冲下护拦落到坡下去了。他看到后当即跑过去救人,他将两个甩出车外落在斜坡上的伤者救到了路上,可再去救第三个人时,由于坡面太滑,他立足不稳从坡上滑下,又从崖上跌了下去。

等他醒来后,身子一直不能动弹,尽管很多方法都用尽了,却一直没能让他坐起来。没想到刚才梦中看到妻子遇险,梦中他不顾一切去救人,谁知竟然真的坐了起来。

一个月后,报纸头版登出一条新闻:“养路工为救人坠崖致瘫,爱妻之心使其重新站立”。报道中说,曾振清瘫后,妻子一直护理着他,可用尽办法也没能让他坐起来。一个偶然的机会,她看到一则消息,说是有一个植物人,妻子每天在他身旁念情书,最终让植物人醒了过来。

她受到启发,于是每天在曾振清睡下后,就将车祸时的险情说给他听,希望利用丈夫急于救人的心,让身子能动起来,可说了多次一直没有效果。偶然一天晚上,她将遇险的人说成了自己,没想到丈夫情急之下,真的从床上坐起来了。现在又经过一个多月的治疗,曾振清已经能下床慢慢走路,病情正一步步好转。据医学专家说,他们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例,简直是医学史上的一个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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