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蓄力已久的拳头砸向少年的一刹那,一个粗犷的手掌已经挡住了它原本的轨迹。
“滚犊子,这万少爷也是你能打的,没教养的东西?”门卫大汉的声音顿时嘹亮起来,远远望去,只见门卫大汉一双眼珠微爆,故作恶相。
说完这句话大汉便是讨好的望了一眼旁边的另一个少年,好似证明他已经起了些许作用。
这个要出拳头的男孩此时在大汉手掌上挣扎着,眼神里透露出一股倔强,刚要挣脱而出,却又被这个大汉一个结实的巴掌甩到某个角落。只见男孩迅速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看即将有下一个动作的大汉,快速拍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甘的望了一眼那位少年,咬咬牙留下一句:“万酷,你给我等着!”,随后拔腿就跑,因为他清楚,没有父母的人,必须要靠三十六计。
耳后飘来少年一阵讽刺的笑声...
这个男孩,名叫梁潇衍,十一岁,出生在一个贫苦人家,自幼孤苦伶仃,从小父母的消息不得而知,一直以来,都是和年迈的奶奶一起生活,两个人相依为命。正是因为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很小虽不善言辞,但却很懂事,这一次,是在一次忍无可忍之下才有了之前的故事。
他们所生活的这座城镇,名叫兴国镇,隶属于阳新县,兴国镇也就是本县的城区所在,约莫百万人口。
那个叫万酷的少年,是兴国镇镇委书记的的儿子,已经十三岁了,因其调皮捣蛋,到处惹是生非,又是官二代,就被一帮社会青年所看中,吸纳为核心成员,成为他的保护伞,从此万酷作威作福,成为当地试验小学的一大霸王,师生都避之不及,也正因为如此,他父亲暴怒之下,让他一直留级,打算直到他双考考过60分为止,到了现在,已经读了三个六年级,稳坐学校“第一大哥”的交椅。
梁潇衍逃离实验小学门口后,来到一个路口拐弯处,擦了擦脸上的灰尘,重新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衫,努力平静自己的情绪。做完这些动作后,粱潇衍做了最后一次深呼吸,然后准备回家,他不想年迈的奶奶看到他此时的样子,更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在外面惹是生非的一切。
拐过路口,便可以看到一个年久失修的瓦屋房子被挤在一群水泥楼房中。房屋不大,一眼望去,充满了历史沧桑感。屋顶顶部是用旧时代里的瓦片覆盖而成的,房体呈暗黄色,墙身周围布满了坑坑洼洼,而房屋门前仍然保存着古老的门槛和坐石。只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坐在门口坐石上,依偎在墙角的夕阳下,用那浑浊的眼神寻找手上棉鞋的一针一线,仔细望去,一根古朴的木簪子插在那盘起的银发中,摇摇欲坠,尽可能的掩饰岁月雕琢的那份年迈,满脸皱纹让人心酸,可是她嘴角两旁自然而然的那份余笑痕迹却充满了温暖,仿佛记录了自己的孙子穿上这双鞋子活泼乱跳的身影。
待到梁潇衍走近这位老人面前,喊了一句:“奶奶!”,这位老人才放下手上的棉鞋,露出只剩几颗牙的牙齿,慈祥的摸了摸梁潇衍的头,说道:“回来啦,桌上有饭菜,自己去吃吧,吃完等会儿试下这鞋子”。梁潇衍轻轻的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乖乖的跑到屋里吃饭。当踏过门槛的时候,他顿了下,记得今天是周五,是奶奶全天不吃饭的日子,因为奶奶是一位虔诚的佛教信徒。每个信徒在每个星期总有一天的斋日,那是不能吃荤的一天,但奶奶却要腾出固定的一天全天不吃饭。至于原因,梁潇衍不太清楚,依稀记得他的奶奶曾嘀咕过他的父母是在某个周五突然消失的,年幼的他一直知道这只是奶奶的一种精神寄托。
等到梁潇衍吃完饭,压抑住心中的兴奋,走出门口,从奶奶手上接过着这双带着老虎图案的棉鞋,然后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因为这是十月份的深秋,南方即将转凉,奶奶为了怕孙子冻着,两个星期以前,就开始提前准备制作这双鞋子了,鞋子上面的一针一线都包含了一股浓浓的感情。梁潇衍面带喜悦的把鞋子里外都翻看着,当看到了几处明显擦剂过的血痕,他沉默了...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由于他的家庭很特殊,从小无法拥有其他小孩骄纵的资本,所以他经常起早贪黑帮忙干家务活,还要上学读书。虽然梁潇衍在外面很调皮,但是在家里他却是非常听话,按时完成作业,从来不惹奶奶生气,向奶奶汇报的永远是学校里的好事情。
两个人的生活单调而平静。他的奶奶年轻的时候曾是一个医院的主任,育三个孩子,现在大儿子在省城当官,但却因为梁潇衍父亲的缘故,一直对奶奶心存芥蒂,生活上也对她不闻不问。老三又只是一个农村教书的,贫瘠的生活无法给他们更多的帮助,也仅仅是偶尔会到县城来送点生活用品,所以奶奶独自一人,靠着她那微薄的退休金抚养着这个孙子。
在梁潇衍的印象中,奶奶从来不提爷爷和父母的事,就算问,也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他的记忆也不曾有过他们。
其实,梁潇衍不知道的是,他的爷爷和父母曾经有段离奇的故事,只是他们莫名失踪的一切悲伤和痛苦都被奶奶深深埋在心里...
等到奶奶催促梁潇衍穿鞋子的时候,梁潇衍假装很是开心,掩饰了刚才踌躇深思的一切,然后开始穿着鞋子试了起来,像孩子一样围着屋门口开始小跑,哼着小歌。
这个时候,门口经过一个道士,约莫六旬,头顶上盘着一个标准的古代发型,留着长长的胡须,穿着破旧的蓝色道袍,一双陈旧的布条袜和鞋子上沾满了泥土。
这身装束与现实社会格格不入,但也却能理解,因为在一些道观里,总会有一些入世修行的道士散落在大众的视线。
当老道士无意中撇了一眼远处梁潇衍手舞足蹈的样子的时候,原本那双宠辱不惊的眼神闪动了一下,然后停下急匆匆的脚步扭头望去,待他再次认真盯着梁潇衍的手背的时候,他瞳孔微缩,内心狠狠一颤,踌躇了一下,最终径直走到梁潇衍面前,原本的道貌岸然荡然无存,便是急切地问了一句:“小友,你可是庚辰年七月廿二酉时出生?”,梁潇衍对古时代的生辰八字概念本不清楚,听到这样的话,看到这样装束的老道士,有点发懵,睁大眼睛,刚准备礼貌性地询问的时候,却见不远处的奶奶一举常态,随手甩掉那一篮针线,很不客气的吼了一句:“不是的,我家娃不是那个时候出生的!你快走!”,然后扭过头对着梁潇衍叫唤了一句,让他先进屋照照镜子看看鞋子适合不适合。梁潇衍乖乖的轻声嗯了一下,尽管内心有些不解,但还是没有过多的询问。
等到梁潇衍准备转身就回去的时候,老道大急,下意识的往他的手臂一抓,定神看了一下手掌背面上那一颗硬币大小的肉红痣。
阳光下,老道瞬息发出金色光芒的瞳孔不曾被梁潇衍发觉。
看到这一幕的奶奶,当时一阵惊怒,蹒跚的小跑到梁潇衍的面前,举起拐杖就往老道身上拍,像是面对什么可怕的事情,吼道:“你干嘛?这是我家孙子,他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小孩,你快走!不要碰他!”一边说着,一边扯着梁潇衍的手臂往自己背后拉去,以催促他早点进屋。
看到这个时候的奶奶,梁潇衍被她的表现吓得有点诧异,因为奶奶奇怪的表现让他顿时觉得蹊跷。从小到大,都没看到奶奶是这个样子,一向和蔼可亲的奶奶,为什么只是因为一个生日,就显得这么激动,甚至情绪都不稳定?
面对这样奇怪的反差,顿时让他萌生了更多的疑问,同时潜意识里也记下了刚才老道提到的生辰。
看到没有动静的粱潇衍,奶奶再三催促起来。面对奶奶的催促,他没有忤逆奶奶,便是收起了好奇心,乖乖的往门口走去。
此时,背后却传来老道兴奋的一阵呼喊声:“他有那颗神奇的痣,他是被道祖选定的孩子,终于被我又看到了一个...”。
当梁潇衍走近屋门口,偷偷回头一望,只见老道此时意味深含的看了他一眼,微微点了头,然后就被奶奶的拐杖给赶走了。
进到房间后,梁潇衍摸了摸手上的痣,也没见出什么异样,这个痣自从出生就有,已经跟了他十来年了,平日里不痛不痒,却在这一刻发生了这样的故事。
最后他也只是淡然一笑,想着,也许这个老道只是一个神经病,之后便是打算等会儿再回来好好问问奶奶。
随后的时间里,从奶奶嘴里也证实了,那个老道士是一个公认的精神病患者,奶奶之前过激的表现,只是怕他对孙子不利。
等到第二天,这是一个周末的清晨,梁潇衍早早的起床吃完饭,跟正在收拾碗筷的奶奶道了别,然后背着书包准备去补课。其实补课的时间是这个周末的下午,他瞒着奶奶补课时间起这么早是因为跟人约好了一个计划,一个完美的报仇计划。
在去往学校的路上,粱潇衍想着能让万酷出糗的场面,内心就一阵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