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无心地打开电视机想看看新闻,却看到那个女人微笑的样子。
怎么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地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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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亮的嗓音让在辉愉悦地竖起了耳朵。很久没见她了,那一瞬间,他觉得眼前一片空白。
她离开束草的那天下午,他像吃了安眠药似的,沉沉地睡到很晚才起来。
前一晚像呼呼燃烧着的烈火疯狂地做爱,几乎整个人都虚脱了,他以为她也是一样,但醒来时却发现她已经不在身边了。
翻遍了整个房子也找不到她的包包和行李,就连那辆有气无力地发出声响的‘老爷车’也不见了。
他知道,她终于还是不声不响地离开了。虽然他表面上若无其事,一副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样子,但内心却像一座活火山,呼喇喇地燃烧着怒火。
因为除了之前给他的百万现金的‘嫖妓费’,她还在信封里多放了几张支票,然后把它留在了他的枕头边。
看样子她应该是把钱包掏了个精光,只留了回首尔的车费,因为信封里竟躺着好几张千元纸币。看着这些,他很是受伤。
『一定要抓住她问个清楚!』
虽然他开着自己的爱骑——兰博基尼在高速公路上全速飞奔,但因为已经隔了太久,她的那辆车早已不见踪影了,偏偏这个时候路边的交通事故又让道路堵得不成样子。
但是,在回首尔的途中他的愤怒渐渐平息了。反正,他也没有向那个女人表明自己的身份,说他并非酒店男招待,而她一开始就把他当成酒店的男招待,现在也还是那么认为的。
既然如此,那她用这种方式把装着钱的信封留下也是无可厚非的。这样的话,他还有什么理由去责怪她呢?
再说了,如果站在她的立场上考虑,应该是她更有理吧。既然不是酒店招待,为什么不一早说出来?说出来的话不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局面了吗?要是她这么追究的话,自己根本无话可说。
在辉最终得出一个结论:虽然是她先诱惑了无头无脑地闯进金博士别墅的自己,但毕竟她是因为误会才会做出那样的举动,所以她根本没有错。
『她原来就是那种女人。』
在辉减慢了速度,自我安慰道,自己不是早就知道了嘛。
为了演艺生涯,把自己的贞洁交给酒店男招待之后就像长了翅膀的天使一样一去不复返。他有什么权利去阻拦,去责怪?
自己确实是没有资格的,即使看出是她误会了,却假装不知道,也没有告诉她。但这已经是在她走进自己内心之前的事了啊——在辉在心里抗议道。
那只是一******,他以为会就此结束。但她竟不知不觉占据了自己的心,在内心深处灿烂地微笑着,让他怀疑那会不会就是爱情。
他甚至开始幻想着他和她的未来,没有她的未来,简直不敢想象。
对于自己的理性,他曾比任何人都有信心。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控制自己的感情,不想被任何人摆布,但现在,那种感情……真的很意外。
所以,他想过要把事情和盘托出。但由于自己的不坦率,最终只能那样分别了。想到这些,他不禁埋怨起自己来。
曾有那么一瞬间他内心的感情汹涌澎湃,觉得那个女人只属于自己,自己只属于她。她太讨人喜欢,太可爱了,以致于自己根本无法忘记她。在辉觉得这就是爱情,他以为那个女人对自己也是同样的感情。
但他又觉得自己像个傻瓜,像个呆子,这只是他单方面的想法罢了。他厌恶这样的自己,所以在离开束草别墅后的那几周里,他真的很煎熬。
他疯狂地埋头工作,他想忘记她,想把他们的相遇当作是冬日假期里滑稽的突发事件。他甚至故意找事情做,24小时不睡觉,苦苦地挣扎着。
他就像失忆症患者一样,彻底地排斥那时时刻刻都浮现在他脑海里的关于她的记忆。周围的人都对他埋头做事的可怕模样感到恐惧。
“发生什么事了?”
在不久前的聚会上,好朋友石英担心地问道。即使在石英看来,他也很不正常。在这好几周里,在辉把自己折磨得眼睛都凹陷下去了。
虽然他是个工作狂的事情众所周知,但他现在深陷在酒精和工作的泥潭中苦苦挣扎。虽然背后一定有别的原因,但他始终不肯开口。
“没有,什么事都没发生。”
他决然地摇着头,一只手握住酒杯,像是要把它捏碎似的。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手在桌子底下紧紧地握着,手背上的青筋暴突起来。
在辉希望真的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他希望她对自己而言什么都不是,同时,也不希望把自己彻底被她玩弄了的事实告诉任何人。
但是,这不是单靠他的意志就能解决的,和她分开才一周他就梦到她了。因为她,他竟像个进入青春期的少年在梦中遗精,毕业之后这还是第一次。他紧紧咬着牙,把缠绕在身上的床单团团卷起来,狠狠地摔到地上。
至今为止,他从未对任何人倾注过如此这般的感情。
拜托给我消失吧!
经历了不少岁月变化的他,竟在年过三十之后才第一次感受到了为爱痴狂的滋味。
但再也不想经历了。
虽然那样……但是所有那样的决心都是徒劳的,只要在电视里看到她的身影,他的决心就好像是工地的沙堆一样哗啦啦地崩塌了。
她咯咯的笑声就像在耳边缭绕似的,他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怎么可以笑得如此开心?已经把我们的相遇忘得一干二净了吗?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那我又算什么!”
啪嚓!
他把手里拿着的杯子砰地摔在地上,碎了一地尖锐的声音猛地将他惊醒。想彻底地忘记与她有关的记忆和忽视她的存在,最后却以失败告终。
他突然很想再见到她,想当面问清她的真实想法。但是同时又觉得害怕因为他又觉得她有可能不是自己爱的女人。
她不顾形象爽朗地大笑,鱼尾纹里夹着撒娇的笑眼,挂在他手臂上的体重,做爱时迷离深邃的眼眸,所有的一切是否是真的呢?
他的心仍旧不安,所有的这些是否是她带着面具的演技呢。不管怎么说,她可是擅长演戏的女演员。
与此同时,娜凤也正忙得不可交。
“大家好,我是《7点,我们的故乡》的韩雪丽。”
娜凤使劲地瞪圆眼睛望着摄影机,为了一直保持嘴角的微笑,她嘴角哆哆嗦嗦像要痉挛似的。
从束草回首尔之后,她有一段时间过着和以前没有两样的生活。因为每天无所事事,所以也有考虑过结婚,因而也打听了好几处相亲介绍所。但她年龄大,又是过气女演员,根本没有合适她的。
就像景珠所说,她就算无法嫁入豪门,但眼光仍停留在准豪门上。等到她退出演艺圈时就算也还有点姿色,也要有人脉和钱才能让有能力的媒婆给她介绍富豪对象。人际关系上,她一直以景珠为中心,也没几个朋友,因而她想要独自行动根本不可行。
还说要正式尝试让自己变俗气些,也提了金主的话题,但关于这个问题……
都说只要迈出第一步,接下来就很容易了,而且也不是让自己成为酒家女。但她仍觉得很丢脸,也无法开口。
虽然演艺界的媒婆—金松子播音员说会帮忙解决,但是娜凤拒绝她将近10年了,现在又哪有什么脸面去拜托她呢。
据说每逢过节,到金松子家门口给她送礼的人多得都排成了一条长龙。但到现在为止,娜凤别说是在她面前好好表现了,就连最普通的金枪鱼礼物也没给她送过。
“呃,不是谁都能做到那样的。”
娜凤突然很羡慕因金主而走红的崔润熙。
她点了点头,也是,这上百亿的房子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有呢。这时,她正巧接到了一个报道节目。
要是在以前,让她担任这几乎没人气,每周一次每次几分钟的节目记者,那是想都不用想就一口回绝的事情,但现在娜凤想想都觉得可惜。
虽然如果高傲的景珠知道了这个事实,她一定会说,娜凤女演员的身价暴跌,不会再有人邀约她拍电影,还做什么,然后各种闹腾。但娜凤并不在意,欣然地接受《7点,我们的故乡》节目。
“以圣诞节为起点,我获得了新生。”
因为觉得她不再需要以前华丽的经历了,就算抱着以前的光环,她也得不到任何转机。而且她现在每分每秒都会控制不住地想他,所以她故意让自己更加忙碌起来。
因此,《7点,我们的故乡》节目正合她意。因为节目拍摄需要,她要跑到全国各地,介绍各地的特产和名产。
娜凤没有和公司商议就突然答应了节目的邀约,对此,她所属公司社长也只说了句让她好好干,便索性对她置之不理了。娜凤原来的经纪人因为整天无事可做,像只苍蝇似的晃来晃去,也被公司辞退了。所以,她现在没有任何助理,只能自己亲自开车前往拍摄场地。
出演30分钟的话,虽然可以三下五除二搞完,但是在地方来来回回并非易事。等摄影结束回到家,她早已筋疲力尽了。
“在仁川前海,就算汽水瓶升起,没有开瓶器的话也喝不到哦~!”
现在的娜凤在滑稽地跳着大叔舞做节目广告,哪还有优雅女演员的身影啊。
“今天来到仁川的苏来浦口。新鲜的生鱼片真是美味呢。离首尔很近,又可以吃到刚捉的鱼做的鱼生,大家快来苏来浦口玩吧~!”
“很好!OK!”
拍摄导演猛地打了一个OK的手势。
因为她一开始就是受捧的女演员出身,所以摄像导演对于她能否当好乡土报道记者深感怀疑,但渐渐地,他也变成了娜凤的粉丝。
通过这样的节目广告词练习,娜凤的发音更准确了,脸皮也更厚了不少。
“这个叫海肠,很美味很筋道哦!”
娜凤用有趣的全罗道方言连连称赞着,大婶则用拇指和食指抓着海肠,高高提起。
海肠,顾名思义就是一种长得像狗的生殖器官的动物。用手碰一下它,它就会吸附周围的水,像要裂开似的,胀得鼓鼓的,真心长得很难看。
有哪个美女记者能吃下这个东西吗?
大婶利索地切好,拿出新鲜肉色的大肠-更加赤裸裸-将单环刺螠递到她的面前。
“一碟生鱼片,再加一杯烧酒,哇啊~试一下味道?”
娜凤笑着蜷坐在矮凳上,张大嘴接过大婶收拾好的海鲜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虽然大婶手中散发出浓重的腥味,但娜凤可是出身于海宽水清的济州岛。
娜凤津津有味地嚼着。
“哇啊!真美味!”
出乎意外的筋道和美味让娜凤不由得大声赞叹道,她竖起两手大拇指的画面最终定格成了特写镜头。
双眼皮下的那双大眼睛就像是戴了透镜般黑亮,脸上也充满了生气。
这并不是她装出来的,而是真实的。
小时候,父亲用海边带回来的海鲜材料做的丰盛晚餐突然浮现在娜凤的眼前。
想到故乡,她有些想念自己的父母。她真情流露的短评镜头没有NG,顺利的通过了,而且那天《7点,我们的故乡》的收视率也到了史上最高值。
收获高收视率后,她的工作也渐渐开始多了起来。除《7点,我们的故乡》外,娜凤还主持了电视购物并成了主流电视局的记者,而且电视剧的邀约也急剧增加。
之前一直看自己不顺眼的所属公司的社长也对她和善了许多。俗话说,患难见真情,娜凤早已深切地认识到人类的两面性,因而她对于社长的心意并没有任何感动。
如果不是因为义气,说不定她早就在走红的时候跳槽至付给她比现在多2倍钱的企划公司了。
可当她成了过气演员时,反而最先遭到公司的冷待,可以说受尽了各种人情冷暖。
“人生无常啊。”
娜凤突然又想起了那个人,明知道不可以这样,但她还是抑制不住地想他。她游泳似地胡乱甩动着双手,企图驱散脑海中不断浮现着的在辉的身影。
“打起精神啦!韩娜凤!绝不能动摇!”
似乎再次重拾了新人时的姿态,她用力的咬紧了自己的嘴唇。我一定会成功的!即使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过气女演员也没关系,这个世界只要有他就足够了。只要和他在一起,她就像是获得了奥斯卡最佳女演员奖项一样,拥有了所有聚光灯的瞩目。
虽然他表面上看起来不喜于色和冷漠,但是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深情。
“他应该在某个地方关注着我吧?”
他看到电视里的她,应该会想起他们一起在束草度过的甜蜜7天,并且会真心地祝福自己幸福吧。娜凤一想到这些,疲惫的身体立马自然而然地恢复了精神。
叮铃铃铃……
手机铃声打断了娜凤的思绪,她一下子回过神来。
“哦,景珠啊!”
这是出差归来的景珠打来的电话,景珠先是老生常谈地问娜凤过得怎样,然后便开始进入了正题。
“檀君哀史吗?”
娜凤听到景珠的话后震惊不已。
即便是配角,但这《檀君哀史》可是电视局为纪念成立30周年而拍摄的大型电视剧呢。虽说剧中的宣化夫人是个微不足道的小配角,但这部剧据说要拍好几年……
虽然娜凤也清楚,这个角色的台词,出镜都很少,等待的时间比拍摄时间还长,但她仍然十分心动。
他果真是自己幸运的吉祥物吗?
“可是不能把他装进口袋。”
娜凤似乎有些遗憾的敲打着上衣口袋嘟囔道。如果能够把他装进口袋里,那么自己就可以不用顾及他人的眼神,一直和他在一起了……
真的很想他,想念他低沉而舒服的嗓音,想念他用大手抚摸着她的头时,像是被父亲抱在怀里一样的温暖。
“我想你了……”
娜凤不由地喃喃自语道,只要一想起他,她的心就火烧火燎的,就像是干裂的水田一样。但自己也早已经下定决心,不再经历这样的关系。
现在,他一定在某个常去的酒店拥抱着其它女人。虽然她爱他,但她却害怕知道他是否爱自己。因为娜凤知道,他一定只是把自己当做是他众多女客人中的一员。
娜凤一想到这些,顿时觉得自尊心受挫,但即使生气也无可奈何,只好紧紧咬住双唇,强忍下心中升腾的怒火罢了。
“因为我比较漂亮,所以要求特殊对待!”以她现在的心情,她很想立马冲到他在的酒店撒泼,像去抓搞婚外情的丈夫那样,管他什么生意,统统砸掉,但是她不能这么做。
即便他不爱自己,也不能让他讨厌自己。如果他讨厌她,那么她也不想活了。
为了集中精力进行剧本练习,娜凤用力地摇晃着自己的脑袋。
“哎哟,韩雪丽,听说你最近常出现在电视上啊?”
娜凤在电梯里遇到了隔壁家的素英。她装作一副很熟的样子向娜凤搭话道。
“啊,是的。”
因为是公众人物,娜凤也不好对她太无礼。也是,如果自己无礼地对她,那么这件事将会很快就会上传到网络留言板,因而娜凤很恭敬地回答道。
“《7点,我们的故乡》?我也是换台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的,这都什么啊?那个节目都是爷爷奶奶们看的吧?似乎还是在各个乡村跑来跑去介绍特产的?”
“嗯,是的。”
娜凤安静地点着头,虽然素英的话并没有说错,但这毕竟是自己喜欢出演的节目,所以她不想听别人取笑它。
“如果不是很失礼的话,我堵上耳朵也没关系吧?”
但与娜凤的期望相反,素英口不停歇地继续嘲讽道。
“我想应该不至于这样,一直都不相信,但韩雪丽好像真的已经过气了。‘今天在苏莱浦口吃到了生鱼片了呢?’真是可笑!”
素英甚至搔首弄姿地模仿起娜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