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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恋之诅咒

这是一间十分温馨的起居室,有两扇很大的窗子,但都挡着厚重的窗帘。一张绸布沙发摆在窗边,旁边还有一张四方形的桌子和几把椅子。

另一个窗子前是一张黑色的小桌子,旁边有两把手扶椅,上面散落着一些杂志和书。

在窗子对面的墙壁上,有一个橱柜和书柜,分别摆放着许多闪闪发光的玩意儿和书籍。

精美的粉红色地毯,将整个房间的地板都包裹起来。上面有序地散放着一个小柜子,或是一个木头的天使雕像。

茜雅渐渐放松了警惕,因为这里无论从哪看起来,都没有使人压抑的害怕感觉。

这时候她才注意到,在其中一把手扶椅上,正背对她坐着一个穿着整齐的男人。但也许是男孩儿。

他身旁,正站着刚才给茜雅开门的女孩儿。

茜雅心中一阵嘀咕,难道说,这两个人就是艾菲儿公主和厄希斯王子吗?还只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呢?

安杰拉欺骗了自己?”在她看来,这两个和自己年龄相近的人,绝不可能是威达与威里的爸妈。

他们的爸妈的脸上,至少应该爬满皱纹,或者看起来十分成熟,就像自己的妈妈卢雅菲校长。

可一想到安杰拉说他已经有很大年纪了,茜雅又无法相信自己的看法。她注视着盯着她的女孩儿。

“茜雅,你好。”女孩儿虽然一脸稚嫩,但声音却十分沉稳,姿态也显得雍容华贵。

“你好。”茜雅轻声回应着,继续用探询的目光盯着年轻的女孩儿。

“我就是艾菲儿公主,也就是威达和威里的妈妈。”这话虽然在茜雅的意料之中,可她还是吃了一惊,眼睛一眨一眨地盯着艾菲儿公主。

“厄希斯,赶快过来啊!我想我们会解决得很好的。”艾菲儿公主叫道,几步走向扶手椅。

背对着茜雅的人,犹豫地站起来,回转身。

在这一瞬间,茜雅差一点儿惊叫起来——这个人简直与威达一模一样。使茜雅一瞬间认为,这就是威达。

他走出扶手椅,牵着艾菲儿的手。两个人十分亲密地交换了一下眼神,又看向茜雅,“来到冥府里的人,是永远也不会继续变老的。”

“你一定被厄希斯王子的相貌吓了一跳。”艾菲儿公主说,“我们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儿子威达时,也吓了一跳。他们简直一模一样。所以,你不用担心,这个人不是威达。”

茜雅轻轻地吸了口气,又轻轻地吐出来,“是的!这太不可思议了。”

“你是一个好女孩儿。”艾菲儿虽然这么说,脸上却流露出一丝痛苦的神情。

茜雅不禁侧目,揣测艾菲儿公主正在为什么而难过。

“可你将会引起一场纷争,”厄希斯王子沉闷地说,“威达与威里,也许会毁灭——这是谁都不愿意见到的事情。”

“我可不会引起什么纷争。”茜雅飞快地说,“况且,威里只喜欢艾妮。而我十分讨厌威达。”她为自己的直白感到一阵羞怯,却不想让两个人误会。

“可他们两个人,你必须选择一个,”艾菲儿公主说,“就像我与厄希斯王子生活在一起。波森斯芬的下一个公主就是你,你必须选择一个。”

茜雅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我可不是公主,也不会选择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虽然我十分喜欢威里,但我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威达则令我讨厌极了。”

她又飞快地补充道,“我可不喜欢统治谁。”

“你不得不这么做!”厄夕斯王子用叫人害怕的沉稳嗓音说道,“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可我毫无办法,”茜雅耸耸肩,“我不喜欢威达,威里也不喜欢我。”

“我们有办法让其中的一个喜欢上你。”艾菲儿公主把早就准备在手心里的一颗粉红色的宝石,伸到茜雅眼前,“只要带着这块魔法石,你心中的想法,都会传递到魔石里。它会吸引你所喜欢的人,让两个王子之一喜欢上你。”

茜雅的心脏简直要跳出嗓子眼了,她从未听说过这种怪事——难道说,世界上真有这一种魔法吗?

“在波森斯芬是不允许使用巫术的。”茜雅飞快地说,眼睛打量着艾菲儿,想听她的解释,而不接粉红色的宝石。

艾菲儿公主微微一笑,“这可不是什么巫术。当初,我也是从另一位公主手中接到这颗魔法石的。”

茜雅可不想了解艾菲儿公主到底是从谁的手里,接到这颗诡异的魔法石,脑袋里全被与妥思雅见面的情景给扰乱了。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而且是在冥府里,居然有两个人给她具有这种魔力的宝石。

有一颗,是可以让她喜欢上两个王子其中的一个。

而另一颗则相反。

茜雅马上认为,这颗粉红色的魔法石,要比紫色的魔法石邪恶得多,自己得到它,一定会引来灾难。

因为,她只会让威里喜欢上自己,而拒威达于千里之外。虽然她不想承认,但能感觉得到,至少威达对她有好感。

难道说,正是因为如此,两个王子之间才会发生争斗吗?

茜雅马上摇头,“不!我不接受。我不喜欢当什么公主,也不想让他们之中的一个人受到伤害——我知道,最终只有威里会受到伤害。他几乎什么魔法都不会,而且,太脆弱了。”

“不要拒绝!”艾菲儿公主满脸忧虑,“现在,虽然波森斯芬看似平静,可还是有不少人正在寻找机会,试图让威达和威里也像我们一样,永远地待在冥府里。”

没等茜雅将艾菲儿的话理出头绪,她突然感到胸口一阵轻微的凉意,艾菲儿公主的手缓慢地抽了回来。

粉红色的魔法石,被她嵌进了茜雅的心脏里。它微微地闪烁几下,就消失不见了。

“不!我可不需要这个。”茜雅一阵恐慌,但试了几次,她都只抓到一团空气。

“一切由你来决定,希望无论遇到任何事情,你都要冷静。”艾菲儿公主带着乞求,说道,“我相信你最终会想明白,谁才是最适合你的人。”

“你的决定,也决定着波森斯芬以后的命运。”厄希斯王子终于露出浅浅一笑,“祝你好运!”

“这全不是我想要的!”茜雅激动得喉咙哽咽,“千万不要这么对我——我不想让任何战争和灾难发生。”

“那你更应该好好地选择,”艾菲儿公主深情地望着茜雅,又将一颗心形的宝石塞到她的手中。

茜雅伸到眼前。

这是一颗十分精致华丽的宝石。而且,由中间一分为二。

“当你选好到底喜欢谁时,就将一半的心给他。”艾菲儿公主说,“恐怕威达现在要急疯了,他正在四处找你呢。你必须得离开了。”

不等茜雅再有任何辩解,房门被打开了。公主和王子微微朝她颔首,安杰拉出现在门口,引着她朝来时的路上走。

茜雅被急匆匆的安杰拉领着,脑袋里无法思考什么,七拐八绕地离开了这栋房子,又来到昏暗的街上。

“天哪!”茜雅终于喘上一口气,懊恼地叫道,“到现在,我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可不会做违背自己意愿的事,也不会去引起任何争斗。”

她追上疾步如飞的安杰拉,低下头,盯着他的脸,“你听着,回去告诉王子和公主,恐怕要让他们失望了。从现在开始,我打算再也不接近两个王子之中的任何一个。”

“你做不到。”安杰拉简明地说,继续飞快地朝前走着。

“好吧。那你就看着吧,小家伙,”她完全没有感到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敬,“总有一天,你们会听到这个消息的。”

安杰拉的肚量看起来十分大,他甚至没有皱一下眉头。

这倒让茜雅感到自己太粗鲁了,索性闭上嘴,胡乱地想着在冥府里发生的一切。

“刚才那个女孩儿是幽灵公主吗?”茜雅好奇地问道,“她说要让威达待在冥府里,所以要把我关起来。”

“是的。”安杰拉有点不耐烦,又带着嘲弄地说,“算你幸运,遇到了我,没有被他们抓住。否则,你准要倒霉的。”

茜雅忍不住轻蔑地笑了一声,“你这么一个小孩子,能斗得过那帮家伙吗?”还没等她来得及再嘲弄几句,嗓子眼里突然哽住了。

安杰拉不见了。

提着灯的小男孩儿,换成了一个身材壮硕、五官英俊深沉的成年人,“千万不要这么说!在冥府里,一切能看到的只是伪装。”

茜雅轻轻地吸着气,感到呼吸都要停止了,“我——明白啦!请你变回去吧。这个模样实在太严肃了。”

“是吗?”成年人转瞬间就不见了,一个残烛之年的老人,正瞪着一对浑浊的、模糊不清的眼睛,盯着茜雅,沙哑着嗓子咕哝道,“我想这个,总不至于叫你害怕了吧?”

“我现在已经十分了解。”茜雅不敢看变成老人的安杰拉枯柴似的手,那上面尽是龟裂,里面翻拱着叫人恶心的小虫子,“还是变回你可爱的样子吧。真是一个爱卖弄的家伙!”

茜雅的最后几个字说得特别轻。不过,安杰拉还是听见了。

灯突然灭了。茜雅的眼前除了一条昏暗不清的小路,什么人也没有了。她惊恐万分,“安杰拉,我再也不会这么说啦,赶快出来吧。”

“我可不想再陪着一个没礼貌的家伙走下去啦。”安杰拉稚嫩的声音,在空中回荡,“顺着这条小路一直走,十分钟后,你就能走出胡同。到时候,也许会遇见威达——但也许会是什么嬉皮,或是冥府怪兽。这要看你的运气了。”

“如果你回来,我保证再也不说话。”茜雅着急地叫着,眼睛四处乱捕。

但安杰拉的声音像一缕风似的越飘越远,最后,竟然销声匿迹了。

茜雅害怕极了,试着呼唤几声,没有任何回应,就只好硬着头皮小心谨慎地朝前摸索,很担心遇到安杰拉所说的冥府怪兽。

可怕什么来什么。她还没朝前走几步,一个沉闷嘶哑、打着呼噜的声音,将前方的道路堵死了。

因为光线太暗,茜雅什么也看不清,不得不将啦法贝魔法石掏出,借着宝石微弱的光,分辨前方到底是什么在发出怪音。

十米的距离内,路上还都只是整齐的石砖。茜雅将啦法贝再向前移动一点,便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模糊不清的轮廓。

这是一个青黑色的巨大生物,众多的褶皱底下有一颗黑亮的眼睛,正在注视茜雅。

而茜雅听见的呼噜声,实际上是它因为身体太过巨大,而发出的带着负担的呼吸声。它微微地抖动一下,缓慢地站了起来。最后,茜雅只看到两只难看的肥嘟嘟的脚掌,摇摇晃晃地朝着她接近。

她头顶上方只是一团黑乎乎的赘肉,无法看清这个怪兽的面貌。茜雅从怪兽的呼吸声中嗅到了危险,它像要扑捕一个猎物,朝着自己冲来。

吓得茜雅连脚步都迈不开了,整个人瘫软成一团。等到她终于可以将脑袋里的信息传递到双脚上,就没命地奔逃起来。

她脚下的地摇摇晃晃,就像马上要裂开一个口子,将她拽进去。黑暗的胡同里,好像传来一阵嘶哑的笑声、几声尖锐的说话声,还有一些古怪的声音她无法分辨出来。

“安杰拉!”茜雅尖叫。

四周除了怪兽的奔跑声、沉重又贪婪的喘息声,没有任何回音。

怪兽腥臭的鼻息,已经喷到了茜雅的身上,一股腐臭的热浪正迅速地包裹着她,牙齿咯咯地咬着,似乎只差一步就将她吞进嘴里。

茜雅吓得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了,浑身哆嗦着像一根绷紧了的弦,以为自己马上就要被怪兽吞进嘴里。可就在她没命地奔逃,越来越虚弱无力的时候,突然被一个有力的胳膊拉拽着朝前方冲去。

没跑两步,这个拉住她的人停下来。

“赶快朝前跑!”这是威达的声音,严肃而又焦急。

茜雅的脑袋里什么想法也没有了,只顾着拼命地朝前奔跑。

直到身后的咆哮、躁乱隐匿无踪,她发现自己又站在了与威达分手时的大街上。身后,传来沉重的踉踉跄跄的脚步声。

是王子威达吗?

茜雅回转身,眯起眼睛,朝着黑暗里张望。

终于,在一片模糊的暗影中,出现了威达摇摇晃晃的身影。

他对着茜雅一笑,虚弱又心不在焉。

“你受伤了吗?”茜雅扑上去,发现威达的一条胳膊上正淋淋漓漓地滴着蓝色的血液。

她吓得浑身哆嗦,不知所措,好半天才想起把口袋里的手帕掏出来,按在流血的伤口上。

威达一直盯着茜雅瞧,从上到下地打量。也许是发现她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才无力地靠在街灯的柱子上,“你刚才去了哪里?难道不知道要在这等着我?”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霸道。

但茜雅知道,是威达拯救了自己。她尽量掩藏起愤怒,解释道,“当然,我当然知道等着你。可就在我盯着一家铺子里瞧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一张恐怖的脸。等到我回头寻找欧文时,他已经不见了。我就慌乱地寻找你——”

茜雅并不想把什么都告诉威达。

“之后呢?”威达冷静地问,“你去了哪儿?”

“只看见一个黑衣女孩儿,她说要把我关起来。”茜雅说,“我逃走了,之后,就四处找你们——遇见了刚才那个可怕的家伙。”

威达沉默了一会儿,朝着街上望去,“欧文一直都站在那里,恐怕你是被一个嬉皮用巫术给迷惑了。”

茜雅确实看见,就在自己与威达走散之前站着的地方,正立着一脸焦急的欧文。

“这真是太怪了!”她冲上去。

欧文眼泪汪汪地拧着手帕,扑上去就抱着茜雅呜呜地恸哭起来。

茜雅忍受了一会儿,把他推开,“哭什么!你还不是好好地站在这。”

“是呀,我不该哭。”欧文泣不成声,好不容易才收住眼泪,“如果刚才你要是看见有一个怀里抱着脑袋,而脖子上什么也没有的人朝你走近,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茜雅确实一惊,“真是这样?”

“我敢发誓。”

“他没有伤害你?”

“难道他一直抱着脑袋,在我眼前晃来晃去,还不够可怕吗?”欧文心有余悸地四处瞧着,发誓以后再也不来冥府。

“是呀,我也不会再来了。太可怕了!”茜雅为了安慰欧文,就把自己刚才遭遇怪兽的事情,明明白白地讲给他。

这一招确实管用,欧文不再认为自己最不幸了。

可他几乎寸步不离地追着两个人,不时还想拽着威达的袖管。

三个人继续顺着大街朝前走,隔着很远的距离,才会有一盏乌秃秃的灯在风中轻轻地摇曳。

“为什么所有的灯都是这么暗?”茜雅好奇又不满地问道。

“如果我们不来,冥府里是不会有任何亮光的。”威达同样心不在焉地解释着,声音有点虚弱,“你回头看看,我们走过的地方所有的灯都熄了。”

“幽灵和嬉皮们要怎么生活呢?”茜雅问,“我是说,他们什么也看不见。”

“他们的眼睛有夜视能力。”威达说。

“你是说——我们的行动,所有的幽灵都可以看见啦?”茜雅一脸惊奇。

“当然。”威达说,“刚才追你的就等于是波森斯芬市的一条狗。它是几个幽灵故意放出来,捉弄你的。”

“你是被那个怪兽咬伤的?”茜雅的语气里全是自责,“也许我不该独自走在黑黢黢的胡同里。但愿不是那个黑女孩儿放出来的。”

她忽然想起在走过不少胡同时,都听到过窃笑、低声的议论、开关窗子的声音。

还惊恐地想起,在与安杰拉去找艾菲儿公主的时候,曾经在一面墙壁外,摸到过一只冰冷的手。

这么看来,她所有的行踪,都被这些幽灵和嬉皮们看见了。

威达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此时,好像没有听见茜雅的话,双眉紧锁,脚步摇晃地朝前走着。

“在想什么?”茜雅瞅了瞅威达的眼睛。

威达失神的眼睛,突然转向茜雅,心事重重地盯着她。

可他蠕动了几下嘴唇,还是选择了沉默。他并不想把幽灵公主告诉他的秘密,告诉茜雅,但又十分痛苦地想倾吐这个秘密。

所以,威达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在茜雅看来,他好像正被一件痛苦的事情折磨着。而且,到了痛到无法呼吸的地步。

“你遇到了什么事情吗?”茜雅小心翼翼地问,扶着他摇摇晃晃的身体。

“你真的谁也没有见到?”威达的眼睛,在茜雅的灵魂深处探索。

“啊——除了那个怪兽,那张恐怖的脸……谁也没见到。”茜雅含糊地说,为自己撒谎感到痛苦。

可她怎么能将这个秘密说出来呢?

怎么能告诉威达,自己同样得到了两颗宝石。而无论是哪一颗,看起来,茜雅都不想用在威达的身上。

她尽量垂着脑袋,不让威达猜透自己的秘密。

欧文小心翼翼地跟在两个人身后,眼睛只顾左顾右盼,无暇猜测威达和茜雅正在交谈的话是什么意思。

“茜雅?”威达突然支吾地呼唤她。

但当茜雅挑起睫毛,他又一付欲言又止的神情,将脸侧向了一旁。

“他会不会也知道了关于魔法石的事情呢?”茜雅心中咕哝着,感到一阵羞怯,“可我不会用在任何人的身上。绝对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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