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影青转过头,黑暗中她只能看到谢知行的轮廓,他微微地低着头,说了这一句话后却又沉默了。
一阵清风卷过,将苏影青的发丝吹拂起来,发丝轻轻飞扬,风中有一丝淡淡的清香。少女特有的清香顺着微风传到谢知行的鼻端,让他的心也为之一颤。真的要说了吗?她会不会拒绝我?她喜欢我吗?她会不会再也不理我?谢知行喉结一动,轻轻吞咽了一口口水,他竟然舍不得打破此时的宁静。
紧张的并不只有谢知行一人,苏影青的心也“砰砰”地跳了起来,她两世都未曾谈过恋爱,但并不代表她对爱情就不憧憬不期待,也不代表她猜不到谢知行此时要说些什么。一点期待,一点急迫,一点慌张交织在一起,几番滋味齐聚心头,慢慢地涌了上来,让她的脸色也一点点变得绯红。
她真的可以有所期待吗?谢知行可有婚约?她将这些疑问都压入了心底,只是耐心地等待着谢知行的话。
谢知行大步走近了几步,走到了苏影青的身前,几乎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苏影青被他的气势所慑,一下愣住了,只是怔怔地抬头看着他。谢知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脸,正要伸手抚上去,却听到附近传来一声呼唤:“苏姑娘,你在哪儿?”一点灯笼的光影影绰绰地从远处过来了。
谢知行赶紧将手收了回来,狼狈地退开了几步,背对着苏影青,使劲咳了几声。苏影青听到呼唤,也一下醒转过来,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她没想到谢知行会逼得如此近,方才怔住了,他这样一闪开,显得她方才的动作格外地不自重。苏影青抚了抚脸颊,平静了一下心情,应声道:“酥儿,我在这儿。”方才那是酥儿的声音。
酥儿听到苏影青的声音,高兴地跑了过来,说道:“方才只见到紫陌姐姐回来,说是你自己回来,我担心你找不着路,便出来找你了。”酥儿叽叽喳喳地说着,完全没留意到旁边还有个三少爷在那儿。
谢知行的脸色很是难看,方才那么好的气氛被酥儿给搅和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机会向苏影青表明心意。他冷冷地说道:“酥儿,谁让你来的,快回去。这里有我在。”酥儿举着灯笼看了一眼,这才发现三少爷在这儿,急忙行了个礼,心里嘟哝着:“三少爷的脸色好差,难道方才与苏姑娘吵架了?她偷溜了苏影青一眼,却未发现什么异状,只是脸有点红罢了。
苏影青却道:“不必了,既然酥儿出来寻我,我便与酥儿一起回去好了。三少爷,多谢你方才相送。”她向谢知行点点头,便拉着酥儿要走。方才的气氛已经没了,何必勉强。
酥儿忙跟谢知行福了一福,方跟了上去。
“你!”谢知行见她就这么走了,心中郁闷,喊了一声却不知该说什么。此时他满心懊恼,若是方才自己不要犹豫,是不是就能表明自己心意了?他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方咬牙一拳打在旁边的树干上,树干震了两震,树叶飘了下来,纷纷落在他的头上身上。他冷哼了一声,扭头便回去了。
酥儿走了一阵,方想起来,叫道:“糟了,三少爷也没灯笼,我方才应该将三少爷送回去才对啊。”她哭丧着脸说道,“回去紫陌姐姐肯定要说我了。不知道现在回去还有用没。”
苏影青回看了一眼,说道:“酥儿,你不用回去了。这里是你们三少爷的家,慢慢走着也能走回去的。紫陌那边我去与她说。”酥儿此时回去,肯定会被谢知行迁怒,她可不想这好心的小姑娘吃排头。
酥儿这才高兴起来,脆生生地答应了一声。
没多久,便回到了客院。“紫陌姐姐,苏姑娘回来了。”紫陌应声出来看了一眼,对苏影青施了一礼,说道:“酥儿,夜已深了,你服侍苏姑娘歇下吧。”说完,对苏影青点头笑了笑便退回了房间。
酥儿忙着给苏影青打来水,服侍她洗完脸,又要蹲下为她洗脚。苏影青忙阻止了她,说道:“这怎么行,我自己来就可以了,酥儿你自己早些歇息吧。”酥儿却道:“苏姑娘,这是咱们做下人的本分,你不要客气。”两人推拒了好一阵,酥儿方停了手,却执意站在一旁等着倒水。
苏影青说了没用,便默默地泡着脚。她突地心中一动,向酥儿问道:“我今天见了谢家的二少奶奶,听说大少奶奶身子不好没有出来,那你们的三少奶奶呢?怎地没有看见?”她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但脸上却带了一丝绯红。
酥儿奇道:“没有啊,三少爷还未成亲呢。哪来的三少奶奶。”
苏影青心中一轻,却听到酥儿说道:“不过,听说明年三少奶奶就要过门了,我听紫陌姐姐说过,说是青州一家大户人家的小姐。”
“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苏影青喃喃地回答,语气听着很是平静,但手却不自主地将床上的褥子捏紧了,声音带了一丝颤抖。听了这话,她心中如同狂风呼啸而过,将她的心也刮得空荡荡的。谢知行,既然你有婚约,为何又要来招惹我?幸得今晚被酥儿打岔,方才没听谢知行向他告白,若是自己贸贸然回应了,此时岂不是尴尬至极?
她将脚擦了,酥儿忙上来,将水端开,苏影青说道:“酥儿,你也早些歇息,我这里不用你服侍了。”酥儿“恩”了一声,回了自己的房间。
苏影青见酥儿出去了,便将门掩上,无力地靠在门上面。看来自己原先想得还是太天真了,像谢知行这等大家子弟,自然是早已订婚,哪有自己靠近的余地。只是,她此时方才知道,自己原来对谢知行也有那么一些动心,有动心,方才为此而懊恼;有动心,方才为此而失落。只是,这种心情没有谁能够安慰自己,若是在现代,自己还可以到论坛发个帖子,好好发泄发泄。在这个时代,自己只能够自我开解,慢慢收拾自己的心情。
苦涩的味道从心头泛起,一点一点地泛到她的眼眶,苏影青闭上眼睛,将快要泛出的眼泪眨回了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