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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乘隙

次日,刘大娘将自己好生拾掇了一番,一早就去了苏家。可任她拍过来拍过去也不见有人来拍门,只听得有隐隐约约的狗叫声。只以为苏影青一早出了门,没奈何离开了。

苏影青在睡梦中听得敲门声与狗叫声,可任她怎么挣扎,也没法从梦中清醒过来。昨日回了家,她哭了一番,又耐不住口渴,倒了碗凉水喝了,结果就受了凉,昨晚发起了寒热。迷迷糊糊之间,亏得她还记得家中有个将军没甚吃食,硬是撑起了眼皮,支起了身子下了床。等到她披着衣服去开门时敲门声却停下了。

“不知是谁。”苏影青回屋稍微拾掇了下自己,拿了个小荷包,摸索着挂在腰间,开了门出去。这高热让她有些糊涂了,光是自己用冷帕子敷着是不济事的,还是得去找药房开几剂药才好。而且好几天不在,家里什么吃食都没有,今天也得补充补充。

额头滚烫,身上却很是寒冷,这一冷一热之间,苏影青走着路都有些犯哆嗦。可再哆嗦也得自己一个人去寻药铺子。苏影青摇了摇头,咬着唇让自己清醒一些。等她走到娘娘庙前时,终是撑不住趔趄了一下,幸好扶住了旁边的柳树才没有跌倒在地。她正打算歇歇再走时,旁边伸出了一只手将她扶住了。

刘大娘本来以为苏影青不在家,有些失望,可等她从客栈里兜了一圈出来,却发现苏影青脚步蹒跚地在路上走,嘴唇青白,两颊发红,一看便是生病的样子。她暗道声“天助我也”,便快步上前将苏影青扶住了。

苏影青被人托了一下手臂,惊了一下,转头一看,是黄大娘,方松了口气。“大娘。”苏影青小声唤了一声,借着这分力在街角的石头上坐下来。

刘大娘关切地问道:“苏姑娘,你这是怎么了?瞧你这样子,好像是生病了啊。”说着,她伸出手在苏影青的额头上探了一下,说道:“哎哟,果然是发热了。这得赶紧看大夫啊。”

人在生病的时候最是脆弱,苏影青见黄大娘一脸关心,心中甚是感激,说道:“我这就是去找生药铺子的,只是身子有些难受,所以歇歇脚。”刘大娘赶紧自告奋勇:“我知道那地儿,苏姑娘,不如我扶着你去如何?”

“多谢大娘。”苏影青想了想,向刘大娘恳求道:“只是我现在走起来实在难受,求大娘将我送回家,帮我跑一趟生药铺子请大夫回来行吗?”

请大夫回来,看病又得贵上三分,刘大娘皱了皱鼻子,不过没多说什么,将苏影青扶了起来,送回了家。门开了,将军见是陌生人,喉头发出了低吠,被苏影青喝住了。刘大娘一路将苏影青扶进了屋子,悄悄打量着屋子,谢家的东西果然没进这屋子,这屋子还是同前一次来没什么两样嘛。又见苏影青还是那般素净打扮,刘大娘对自己原来那番猜测倒有些迟疑了。

进了屋子,苏影青一头倒在床上,头晕眼花地看着床顶。刘大娘给她支上枕头,又将被子扇过来给她盖好。苏影青感激地对刘大娘道了谢,又将身上那只小荷包解下来递给了刘大娘:“大娘,拜托你帮我请位大夫回来。还有,家中没有吃食,拜托大娘帮我买些吃食。荷包里的银子应该还够,若是不够,请大娘告诉我,我来想法子。”刘大娘瞪了苏影青一眼,在旁边拧了张帕子递给她,说:“你当大娘是什么人?你我相识一场,若是不够,我来为你想办法。再说了,买什么吃食?外头的贵得很,大娘我那儿现成的有。”

刘大娘接过荷包,心头便有了几分成算,这荷包重量一入手她就知道,里面至少得有十两银子。这苏影青果然有点家底,看病带个荷包出来,就有十两银子,不知她私房还有多少

苏影青谢过刘大娘,又向外唤了一声“将军”,将军就颠颠地跑进来了。苏影青拍拍将军的头说道:“你乖乖呆在我身边不要乱跑。”又抬头歉意地跟刘大娘说:“将军性子烈,我怕他咬了你和大夫,就将它留在身边看着。大娘放心,它在我身边不会乱咬的。”说着,头又有些晕乎,自己强撑着慢慢躺了下去,阖上了眼。将军摇摇尾巴蹲在了床边。

刘大娘挑了挑眉头,没想到这丫头警惕心倒挺强的,都病成这样了,还把狗唤到这间房子里守着。她背过身,四下溜眼打量了一下,房中陈设很简单,就是很朴素的家具与摆设,倒看不出什么。她也没多在房中逗留,揣着荷包急匆匆出去了。

刘大娘直奔着生药铺子去了,将大夫请了过来。她一路走一路盘算,原本打算的将苏影青诓到家中,想办法让生米煮成熟饭的法子,倒是用不上了。自己当趁着她生病的这当口多接近,多关心,让她对自己心生感激与亲切,自己再趁机提出亲事,想必她也会有几分意动。凭着自己三寸不烂之舌,将她诓过来当媳妇总比原来的那法子好,也少些怨怼,自己也好受受媳妇的服侍。

大夫把过脉之后说道:“只是受了些寒凉,而且姑娘前些日子毕竟受了伤,身子比平日弱了几分。我开几服药,每日煎服按时吃下去即可。”说完,在桌边拿出笔墨写了张药方递给了刘大娘,说道:“诊费等抓药的时候一并结算。”

刘大娘将大夫送出了门,回来喂苏影青喝了一口水,说道:“我去帮你抓药,你先歇着啊。”说完,又甩开步子急匆匆出去了。没多久,就提溜着一串药回来了,到处找扇子扇炉子煎药。苏影青见她忙进忙出,实在不好意思,便坐起身道:“大娘,已经麻烦你很多事了,煎药的事我自己来。”

刘大娘听她这么说,放下手上的东西,忙过来将她按下,说道:“苏姑娘,这不过是跑跑腿的事儿罢了,能有多麻烦?你且等着。”说完对她笑笑。苏影青眨眨眼睛,看着刘大娘,将眼里泛出的一丝湿意眨了回去,对刘大娘也露出了笑容。

刘大娘一边煎药一边快手熬了个粥。她方才打开苏影青的厨房看了一眼,调料倒是格外齐全,就是除了米以外,菜都腐烂了,于是盘算着从家里扯把菜来,应该也够这几天吃的。刘大娘将苏影青扶起来,打算给她一勺一勺喂药,苏影青自己却接了过去,一口喝干了。喝粥时,她也不用人喂,自己端着粥一勺勺便吃尽了。这般豪爽的作风倒很是赢得了刘大娘的好感,她最是见不惯那等娇滴滴的小姐姿态,苏影青这般干脆,倒是个好过日子的人。

“劳烦大娘。”苏影青将碗递给刘大娘,“大娘,你自己还没吃吧。”

刘大娘说道:“我还要去收活来做,做完了再吃,不要紧。我待会将衣服端你这儿洗不要紧吧?”“不要紧,大娘。你还是先吃饭吧。”将军在旁低吠了两声,刘大娘才反应过来,一拍大腿道:“我倒忘记了喂狗儿。”从灶台端过来一碗饭,倾在将军的盘子里。将军上前嗅了嗅,迟疑了下。苏影青拍了拍将军,说:“吃吧。”将军这才吃了起来,虽然没主人做的饭菜香,也没有肉渣,但肚子饿着吃着倒是很香。

刘大娘很快便出门收活计去了。刚出门,她便同黄秀娘打了个照面。黄秀娘带了几分嫌恶冷眼看着刘大娘掩上苏家的门,往街上走去。刘大娘也发现了黄秀娘,她上下瞟了黄秀娘一眼,心中警铃大作,好似这秀娘就住在这儿附近,可别让她坏了自己的好事。她疾步去了客栈,将刘正拉了出来。

她将事情前后说了一遍,在刘正耳边提点:“给我盯着点,若是那黄秀娘想去苏家,你就赶紧过去打个岔,千万别让她进去。我很快就回来。”她决定今天不收活了,赶紧去家里把剩下的活计拿过来,再去屠夫那里买点肉。她既然打好主意要讨好苏影青,便不会从这荷包里贪墨,既然如此,干脆趁着这机会,多买些肉,自己也能吃得舒坦一点。

打好主意的刘大娘匆匆从客栈旁门离开了。刘正到客栈门前看了一眼,果然,黄秀娘将两孩子领回了家,便自己一个人到了苏家门前拍门。刘正虽然对苏影青少了几分念头,但也不敢逆了老娘的意思,赶紧走了过去,向黄秀娘问道:“表姐,你在这儿作甚?”

“谁是你表姐?我做什么干你什么事?”黄秀娘斜睨了刘正一眼。这刘家母子对苏影青竟然如此着紧,里头难道有什么不对劲的事?秀娘也没理会刘正,继续拍起门,力道还加大了几分。刘正见势急了,在黄秀娘的身侧使劲一推,将黄秀娘推了个趔趄。秀娘没提防,一下被推到了柳树旁,心头怒火腾然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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