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一路盯着苏影青,望得脖子也长了,差点忘记招呼客人,正瞧着,脖子上挨了一下。他回头一看,是自己老娘瞪着自己,一手挽着个篮子。刘大娘说道:“瞧什么瞧,认真做你的事去。”说完,让旁边的人挪挪位置,自己拿出一块布,摆在地上,上面摆了些用零碎布拼的荷包虎头帽之类,又坐在一块石头上,自己做着针线。
刘正将客人招呼进客栈,又回来哈腰问老娘:“娘,你怎知我在看哪个?”刘大娘瞪他一眼:“我为了你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了,生意都落下了,若是还不知道你看哪个,你把我眼乌子挖出来!”刘正嘿嘿笑了几声,便不再看苏影青,一心招呼着生意。
刘大娘手上做着针线,这活计她熟练着,看也不需看便能下针,她的眼睛便盯着在摊上看东看西的苏影青看着。这丫头长得还算水灵,正儿这眼光不错,就是腰肢太苗条了些,不知道是不是好生养?看她身上衣服应该是从成衣店里买来的,多半不会做针线。除了头上有根木头簪子,身上别无长物,不然小姑娘爱俏,怎么也会往头上堆点花儿朵儿的,就连脸上也没擦点胭脂啥的,刘大娘给苏影青下了个家资不丰的评语。
过了一会儿,又见苏影青从街头那边回来,何伯将她招呼了过去。刘大娘虎下脸,青阳镇不大,何崇江算得上是青阳知名的人物,他本是外地人,凭着一手好陶艺在青阳镇安下身又买下房子,临到老了方放出风声想要收徒弟。刘大娘听到消息,赶紧将自己儿子送去学手艺,没想到何崇江却瞧不上刘正,反收了秦家旁支的那个木头木脑的秦岳做徒弟。刘大娘没奈何方才将刘正送去了客栈当店小二,做店小二哪比得上学一门好手艺?刘大娘从此便将何崇江恨上了,但也只是恨罢了,她也无法奈何人家。现在何崇江将那丫头招呼过去,摆明了就是想将秦岳与苏影青凑做一团,这爱管闲事的死老头!还好,那丫头没说几句就走了,刘大娘“哼哼”地冷笑了一声。既然知道何崇江的意思,自己少不得要出手将事给坏掉。
虽说苏影青不算什么上选,又是个孤女没娘家帮衬,难得自己儿子看上,而且刘家家境不好,娶媳妇也是个难事,刘大娘想了一晚还是想通了,打算把这个媳妇揽回来。这事还是得早些做的为好,不然让她把银钱给糟践了,想到每月两百文的租金,刘大娘的肝都颤了。
苏影青自然不知刘家母子这一番盘算,心里还在考虑着该如何讨生活。她今日逛街不仅仅是为了好玩,也是观察这个社会对女子抛头露面的容忍度还有做生意的情况。这应该不是对女子要求特别严酷的朝代,就刚才么一逛,庙会上摆个小摊的女子还比较多,只是多为妇人或老婆婆,几乎没有少女独力支摊。商铺中也多是男子做伙计,街头一些卖杂耍的人倒有几个少女,只是身边也多有师兄爹娘跟着。卖吃食的小铺上多是夫妻二人,而且多是妻子烧柴火,丈夫招呼客人端盘子。不过出来逛庙会的女子很多,而且平民百姓根本不像富人那般矫情还要戴个帷帽,都是大大方方将脸亮出来三五成群地走着。哪怕是富家女子,进了娘娘庙后在人少的地方也是将帷帽取下的,并不拘束得很紧。
苏影青盘算了一下,卖香烛纸钱、针头线脑一类杂货生意,青阳镇已经有很多人做了,自己再做有些抢生意的嫌疑,本钱也大过于显眼。若是做小吃生意,自己得在院外打个灶,还得再雇一个人,方能支起摊子,这样一来,本来想低调点也低调不起来了。若是做好糕点或肉食冷拼冷切拿出去卖自己一人便可完成,青阳镇每隔一日会有半天的集市,初一十五有庙会,自己在这些日子抛头露面既不显眼也有了个挣钱的模样,不如就做这个好了。
这个朝代的调料已经算得上丰富了,酱油、蔗糖、醋一类调味料早已运用在人们日常生活中,姜、蒜、花椒一类也在菜肴中见过,辣椒、丁香、桂皮、八角等香辛料磨制成的五香粉苏影青在店铺中也见过。虽说这个朝代算得上富庶,但能每顿吃上白面白米的人并不多,当初在姜家,苏影青与陈氏吃的都是黑面和一些杂合米,至于肉,那更是有钱的人方才吃得上。
但青阳的人明显购买力比较强,苏影青看到庙会这一上午,街上的屠夫已经拿出了三扇猪肉,旁边摆着的猪头猪蹄一类也早就卖个精光。苏影青想了想,自己倒是可以做些卤味来卖,这吃食她还没见过青阳镇有人卖,而且集市的头一天便可做好准备工作,集市当天自己在门前支个小摊子现切便可。就算是没卖完,苏影青含笑看了看院中打滚的小牙小枣和趴在那晒太阳的将军,不是还有它们吗?自己又不打算真的靠那个糊口。
只是想起今日在面摊上遇见的事,苏影青心里有些异样,自己穿越过来的这个身子果然还是长得太美了些,丽质天成岂是粗衣荆钗便能轻易遮掩的?自己这些日子安稳得太久了,有些忘乎所以,没做乔饰就到处闲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就糟了。苏影青打来一盆水,对着水,将自己的头发剪了个厚厚的刘海,将眉眼遮住。又将衣服脱下,在腰间缠了厚厚一层白布,再穿上衣服,遮了点线条。自己低下头打量了下,算不上什么好遮掩,不过聊胜于无罢了。
林子敬与齐月然二人参拜了娘娘庙后便回了林府,刚进厅,便听到娘喜气洋洋的声音:“今晚大小姐要回来,吩咐大厨房,做一桌大小姐爱吃的菜出来。”林子敬惊道:“娘,大姐今天要回来吗?”秦氏喜盈盈道:“今天谢家人回来老宅,你姐也随着回来,刚才遣人送了信过来,要带姑爷回娘家看看。”又上上下下打量着林子敬,“快去收拾收拾,让你大姐看看你精神的模样,多久没见你了。”
林子敬想起大姐对自己婚事的热情关注就有些头皮发麻,苦着脸回屋换衣服去了。秦氏又让月然也去收拾收拾,齐月然欣然应诺,林家表姐是个爽快性子,她也很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