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买?”苏影青扬眉看着这个急匆匆磕开自己大门的男人,“今天已经卖光了,不过我今天下午可以再做一份,你们需要多少?”
得福摇摇头道:“不是今天买一份,是今后每天都要采买,每次大约……”他衡量了一下,反正走的三少爷账户,自己又何须节省,“每次大约五斤卤肉吧。”
“每日五斤?”苏影青张开嘴巴颇为吃惊,这一家能消耗得了这么多卤肉?她怀疑地看着那人,问道,“日日买这么多,怎么吃得了?”
得福看着面前这个留着厚厚刘海,有几分姿色的年轻女子,想着松墨的话,打算为三少爷的心思加上几分力,便讨好地说道:“我是谢府大厨房的管事,三少爷今日吩咐我到你家来采买卤肉,还专门嘱咐了要每日多买一些。”
谢知行?那日庙中相见后好像一直没他的消息,怎地今日又突然吩咐人来自家买肉了?苏影青有些哑然,这人在想什么,天天买回家一堆卤肉,腻也腻死了吧?想通过这种方法帮助自己?多谢他了,不过:“既然是三少爷想买,你就告诉他,每日五十斤好了。少于这个数就不用买了。”
“五十斤?”得福听得眼都直了,这姑娘还真敢狮子大开口。他苦着脸问道:“可有商榷的余地?这,这个数也太多了些。”
苏影青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得福看得一愣,怎地这姑娘看着与刚才不同了些?“没事,你直接回禀你家三少爷好了。”
得福本以为这是件再容易的事不过,没想到却碰到这样的结果,连这点小事都谈不下来,自己岂不是在三少爷跟前没脸?但看这姑娘一脸认真的样子,他只得苦着脸告辞回谢府去了。
“苏姑娘,刚才那是谁啊?”黄秀娘携着两个孩子来了苏影青家,她有事要寻她,却正好见到谢府管事离去的背影。
“哦,是镇上一户人家,想买我家的卤肉。可是没谈拢就回去了。”苏影青蹲下身,逗着两个可爱的小孩,朵儿和果儿羞涩地对着她笑。
黄秀娘有些吃惊:“还有人专门来采买?苏姑娘,那你生意可好多了。”
苏影青含笑摇摇头,说道:“他家买得太少,给得又少,还不如我单卖呢。”她并不将谢府的采买放在心上,便随意说了一句出来。黄秀娘听得她如此说,便也不惋惜了,说道:“买这点也好意思上门,这等人家就不用理会了。”她又说道,“苏姑娘,今日我上门也是有事寻你,要不,咱们进去说话?”
苏影青点点头,领着秀娘母子进了屋。她将两只小奶狗抱出来给朵儿和果儿玩耍,又拿了两个凳子出来招呼黄秀娘坐下,她又要进屋去倒水。秀娘赶紧拦住她,说道:“苏姑娘,此事我不方便在孩子面前讲,咱们还是进屋去吧。”
苏影青见她神色严肃,心中一凛,便点点头,将黄秀娘领进了堂屋。秀娘将堂屋的门掩上,只留了条缝看着两个小孩,方才顺着桌边坐下。
“秀娘,请问是有何事?”苏影青疑惑地问道,秀娘脸上的神色很是严肃,她看着也多少有些担心了。
“你可知道关二毛?”
“关二毛?知道,听说他是青阳镇的**。”苏影青乍一听到此名,心下有些了悟,想听听黄秀娘如何说。
“昨天镇上传出来一些流言,说是……说是……”黄秀娘掂量了一下,该如何说不会伤了苏姑娘的面子,但此事必须得早些告诉她,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陷于流言中了。一个未成亲的小姑娘陷入这样的流言该如何是好?
“秀娘,你直说好了,不用担心,我心中有准备。”苏影青的心怦怦直跳,也露出了一丝担心的神色。
“镇上有人说你与关二毛有来往,又与他打了一架。”黄秀娘还是说得很含蓄的。
苏影青听她如此说,本是紧张的心却平静了下来。定是有人看到了自己与关二毛的那一架,只是没想到会传得如此快,而且自己也没得到丝毫风声。事已至此,自己也没法回避,只是不知流言传成了什么模样,但可以肯定的事一定不会这般轻描淡写。
黄秀娘一直注意着苏影青的神色,发现她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惊讶与愤怒,反倒是有一丝如释重负的感觉。她心中惊讶,难道真有此事?自己看错了人?苏姑娘真的与关二毛有来往?秀娘的眉头皱起来。
苏影青见她皱起了眉头,知道她误会了,忙说道:“秀娘,我的确打过关二毛,但我与他没有什么来往。”当下便将自己买肉路遇关二毛,又一次被他拦住便动了刀子吓唬他的事说了出来。
黄秀娘听得惊叹连连,她真没想到这苏影青竟然如此胆大,竟然敢放狗咬他,还动了刀子。她担心地看着苏影青,问道:“你不怕他报复你?”
苏影青扬眉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若是瞻前顾后,只怕早就没有机会来到青阳镇了。”
黄秀娘连连点头,心中油然而生佩服之情,女子在这世上本就不易,更别说孤身一人。这苏姑娘敢作敢为,平日里又温柔可亲,倒是个值得交往的对象。当下也不隐晦了,将镇上流言悉数告诉了苏影青。
三姑六婆果然可怕,自己与关二毛的事竟然被传成了这样,而且还加上了不少的臆想。苏影青怒极反笑,今日来自己摊上买肉的那些女客是为何而来,自己也算是明白了。只是,面对这样的流言,身为青阳镇外来人口的自己,只怕是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解决。
黄秀娘见她脸上神色凄楚,忙安慰道:“放心,你的为人我看着很好,这件事,我会帮你向镇上的人解释,多少我在镇上的人缘要广一些。只不过这种事情是日久见人心的,你在镇上生活久了,大家知道了你的为人,久而久之,这名声自然是洗清了。”
苏影青默默谢过黄秀娘,秀娘见她神情黯然,轻叹一声,也不久留,将两个孩子唤来与苏影青告辞。朵儿果儿逗着两只狗儿,正玩得开心,哪舍得离开,却还是被娘亲给带回去了。
苏影青关上院门,将背靠在门上,长长叹了口气。心中却想起一句话:“他强任他强,清风抚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明知此话意义并非如此,此情此景却只能如此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