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敬心潮起伏,方才谢知行向苏影青颌首示意的时候,他在旁边看见了。他也认得苏影青?她与他是何关系?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件事的时候,林子敬将身子在马上伏低,将马催得更快了些。
谢知行对此一无所知,他见林子敬的马超出了一个身位,便也加了一鞭,让自己的马也跟上。很快,两人就到了邺城,商行驻地是一处普通民宅,远远地便能看见巷中聚满了人,又有官差夹杂其中维持着秩序。
谢知行的心一下沉了下去,果然此事已经传扬开了,此事对谢家商行的影响极大,绝不像自己所希望的那样,只像一颗小石头扔进水潭一样绽起一点水花便作罢,而是如同水中泛开的涟漪一般扩散得更远更广。
两人将马停下,便有守在此地的谢家家人过来将马牵走。大门在十几步开外,巷中却被来看热闹的人挤得水泄不通。很多人其实并不清楚里面发生了何事,只知道谢家商行派了人守在门口,又有大批官差急匆匆进了这所宅子。便有熟识官差的人悄悄打听了一番,官差又不会为谢家保密,便有好事者悄悄透了一些话出去。“谢家死人了”“里面有许多尸体”“血流满地”“谢家商行完了”这些流言在人群中悄悄流传。人们交头接耳,带着些微的嫉妒与兴奋围观着谢家的宅子。
谢知行使劲往人群中挤着,却怎么也挤不进去,围观的人连一丝空隙也没给人留下,他这一挤反而引起了前面的人咒骂。谢知行跳起来喊道:“我是谢家的人,快让我进去。”这一喊倒好,围观的人转过身来,反将他团团围住,打量起他来。谢知行被人群的变化震住了,不由摆出了一个防御的架势。
正警惕着,他的衣领一紧,却发现自己从人群的上面腾空而起,越过许多脑袋,又落在了谢家宅子的前面。人群抬起头呆看着从自己头上飞过的二人,发出了“哇”的一声。林子敬松开谢知行的衣领,往院子里走着。谢知行还没从方才的腾空而行中醒过来,在地上站了一会儿方清醒过来,便往宅子里冲。守门的官差见他是林子敬带来的人,也没有阻止。
“德运,我大哥呢?”谢知行见邺城商行主事德运在院中守着,却不见大哥二哥,有些奇怪。
德运见是三少爷,赶紧过来见礼,说道:“大少爷吩咐了我过来守着,他去了官衙。二少爷去了商行领事。三少爷,刚才与你一起进来的就是林家少爷吧?”谢知行“恩”了一声,问道:“这里情况怎么样了?”
德运叹了一声,摇摇头:“官差老爷还在勘察,还带了个仵作过来,现正在里面验尸呢。还没得个结果,酒菜已经拿去找慈心堂的大夫验了。”
谢知行皱着眉头,听德运的意思,现在并无什么新的线索。他等不及,便抬脚往屋内走去,正走着,就被德运给拦住了。“三少爷,你别进去,这里面死的人多,是凶地,有煞气,你怎么能进去。”
“什么凶地煞气的?”屋里传出个声音,却见林子敬从屋中走出,衣襟与鞋上沾了些血迹,“我等整日里都与死人打交道,也没见缠上这些东西。”
德运一惊,赶紧低头哈腰过来与林家少爷道歉,说道:“是小的嘴杂,胡说八道,还望林少爷不要将我的话放在心上。”林子敬哪会与他计较,不过顺口一句话罢了,他与谢知行说道:“屋内的确凶煞,不过也就是死人罢了,你一个外行,也看不出什么名堂,白白受番惊吓,还是不用进去的好。”
谢知行听他如此说,又见德运坚定地站在自己面前拦着,知道自己是没机会进去了,“唉”了一声。他虽然也知此事着紧,是谢家商行命运交关之时,但毕竟少年意气,对死人有些好奇,想混进去看看。没得着机会,头脑也冷静了下来,此事自己的确孟浪了。
他便向林子敬问道:“林大哥,你可查出什么端倪?”
林子敬摇摇头,说道:“案情很简单,但要找到下手的人却很是不易。需要谢家加以配合排查,到底是你家的仇敌还是内贼所做。所以,要找出真正的凶手,希望你们积极配合,不能对官府有丝毫隐瞒。”
林子敬顿了顿,问道:“知行,你可有什么怀疑对象?说出来我来调查。”
谢知行眼神一暗,如果说内贼,他倒是有个怀疑的对象,就是何荣。但何荣是二哥引荐入谢家的,又是谢家的大供奉,这千丝万缕的关系必须要谢家理顺后方可说与外人。他当下便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没有怀疑的对象。要不,你问问我大哥与二哥。”
他那一愣又是脸色灰暗了几分,哪瞒得过惯会察言观色的林子敬,这小子有事瞒着,林子敬很笃定。只是不知道在这种时候为何他还要将事瞒下,多半是谢府内部出了什么问题。不过他也不急,此事对谢府影响颇大,相信谢家的人比他还要着急,他方才查探的时候,也多少看出了一些端倪,只是不便说与外人听罢了。这些事还是要找内行来做,林子敬当即便与谢知行告辞,打算回府衙找师兄帮忙。
“嗳,别走啊。我怎么出去啊!”谢知行见林子敬要走,赶紧扯住他衣袖。笑话,巷外那么多人,自己怎么可能挤得出去,难道要一直等在这里,等到官差收工了方可离开?林子敬展颜一笑,过来将他的领子提溜住便要往院墙外翻。谢知行大叫一声:“等等,别提我领子行吗。”林子敬“哈哈”一笑,将他的腰带抓住腾起轻功几个纵身便出了院子翻出了院墙,落在一处偏僻的小巷中。
一番腾跃,谢知行的嘴巴就没合拢过,他“哇哇”地大叫着,直到双脚踩上了坚实的地面方才停住了叫声。“林大哥,我可以跟你学武艺吗?”谢知行眼睛一亮,跟上了前面走着的林子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