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小心翼翼地迈步向前行,长长的通道,仿佛没有尽头。
走了约莫一刻钟,尹泽辰忽然一把把秦素韵拉了回来。
“别动,这里有机关!”尹泽辰对秦素韵说。
秦素韵低头看了看,面前的地板上有一个九宫格,每一个格子上是一个笔画,分别是五横两竖一撇和一个横折。
尹泽辰拽下腰间的玉佩,往前面的绘着一横的格子上丢去,格子一歪,玉佩掉了下去。格子歪开的那一瞬,秦素韵借着手里的光看到格子下密密麻麻的各色毒蛇,如果刚才自己踏了上去,那结果估计和那块玉佩一样吧……想到这里,她的背上起了一阵冷汗。
尹泽辰看着那几块浮版,想了想,对秦素韵说:“踏着我走的每一步走,千万不要走错了,走错一步你就得葬身蛇窟了。
“我们用轻功过去吧。”秦素韵一想到那些没有腿的毒物心里涌起一阵恶心。
“如果你是跟着我过来的,你应该有看到我这一路都没有用轻功吧。不是我不会,只是如果用轻功来到入口,是打不开入口的石碑的。这个机关也大同小异,据我所得的消息,这里的机关承受过多少重量,那么出口就只放同样重量的人出去。跟着我走吧,秦小姐。”
秦素韵暗自嘀咕,怪不得没看到他偷奸耍滑呢,原来是这样。
秦素韵跟在尹泽辰的身后,亦步亦趋,半步都不敢踏错。其实机关很简单,九宫格是“皇”字的笔画排的,按照书写的正确顺序踏上浮版就不会掉下去了。
后面的几个机关都和第一个类似,只是字越来越复杂,从九宫格逐渐衍变为十六格二十五格,格子也越来越小,尹泽辰思考的时间也慢慢多过了行走的时间。
在踮着脚尖走过了第二个二十五格机关后,两人来到一个空旷的厅里。厅里陈设简单,一套琉火石桌椅,再没有了别的东西。大厅的右手边有一扇紧锁的门,左边是另一条通道,应该是通往出口的。
尹泽辰走到门旁,看着门上的机关,眉头紧锁。
“呵,秦曜还真是费尽心思啊。秦二小姐,你见过这个机关吗?”
秦素韵走过去看了看门上的机关,有点诧异。这个机关和璇玑盒上的机关是一样的,只是更为复杂。如果说之前对于这个密道属于秦府一说秦素韵还存有一丝怀疑的话,那在看到出自秦府的桌椅以及这个机关的刹那,那一丝仅存的怀疑都被击得粉碎。
“这扇门你别想打开了,这个东西只有通过设定的人按照当初设定的样子拼好才能打开。按照经验来说,如果你试图通过毁掉这扇门进去,估计在你毁掉它的同时,里面的所有东西都会被销毁。”秦素韵如实相告。
“唉……算是白来一趟了。我们走吧。”划了一下拼图,尹泽辰自嘲地牵牵嘴角说。
两人转身,就在转身的一刹那,一道白光晃过,秦素韵使出全身力气推开尹泽辰,自己也重重地倒在尹泽辰身上。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等到尹泽辰反应过来时,秦素韵小脸已经泛出了青色。
“有毒……”憋出两个字,窒息的感觉袭来,让秦素韵再说不出话来。
尹泽辰把秦素韵平放在地上,秦素韵的左肩上钉着一枚柳叶刀,血渐渐渗出白衣。尹泽辰将缠在手上的白绢取下,包着柳叶刀,将它从秦素韵肩上拔出,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蓝瓶子,抖出一枚褐色药丸压在秦素韵舌下,动作连贯迅速。
“这个要可以缓解毒发,秦二小姐,你随身有带秦家毒药的解药吗?”尹泽辰着急起来,眼里浮着淡淡的水气,他不敢相信,这个刚刚还活蹦乱跳表情丰富的富家小姐,现在已经命悬一线。而怀里这么瘦这么小的身体可以迸发出这么大的力气把自己推到,为自己挡下那一片薄如柳叶却沾着致命毒药的小刀。
“簪,发簪……”尹泽辰的药缓和了剧毒的侵入,秦素韵断断续续地对尹泽辰说。
尹泽辰把秦素韵头上所有的发簪都拔下来放在她面前,拉起她的手,将手指放在发簪前。秦素韵指着一根,尹泽辰拿出来,放下剩余的,焦急地问:“然后呢?”
“珠子……”
尹泽辰取下发簪上的珠子,放进秦素韵手中。
尽管没事秦素韵就在摆弄这些小东小西,可是现在的她却使不上劲,额头冒出了大颗大颗的汗,还没有打开。尹泽辰心里急死了,那枚药丸的药效是极有限的,如果再不服下解药,只怕秦素韵只能在此化作一缕香魂了。
“秦小姐,你说怎么做,我来帮你。”
“缝,巧,巧劲……”秦素韵刚才已变白的脸色再次浮现出青黑色。
尹泽辰将珠子捏在手指轻轻揉捏,仔细感受着珠子的每一个地方。忽然他发现珠子上有一条非常非常细的纹路,将指甲嵌入细缝,轻轻一旋,微弱的“啪”的一声,珠子应声而开,里面是白色的一粒药丸,一触就融在了尹泽辰的手指上,泛着淡淡的玉兰香气。
“嬗丸!”尹泽辰惊呼一声,不可置信地看着手指,指尖上温润的膏状物正在逐渐液化,赶紧掰开秦素韵的嘴,将指尖的液体滴在秦素韵的舌上。
秦素韵已在说完最后一句话时晕厥了过去,尹泽辰找回滚远的琇暗石,席地而坐,将秦素韵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这才再次细细打量起了手里的珠子。
珠子里的药丸在琇暗石下泛着珠光,幽幽的玉兰香随着与空气接触的时间变长而变得愈发浓郁。合上珠子,并将珠子旋回发簪,尹泽辰再次仔细打量起这枚不起眼的簪子,心里暗自叹息。
看样子,这个秦二小姐真是秦曜放在心尖疼的人。珠藏琇暗石的心思和工艺已是让他很吃惊了,这珠藏药丸,岂是一般人所能想得到?更何况能解百毒的嬗丸,连辉帝都视作珍宝,而秦家则是拿给小姐配于发间,这到底是在像世人炫耀辉帝连他秦曜的女儿都不如,还是太疼爱这位自己收养的小女儿呢?
之前自己看秦素韵一身素白,身上的首饰配件虽是精致却谈不上昂贵,也只当秦素韵是个朴素之人,却哪想这些东西每一件都是巧夺天工之物啊。怕是她的身上这样让自己瞠目结舌的东西不会只是这两样呢。
放下手上的发簪,他借着琇暗石的光仔细地打量着枕着自己的苍白小脸。那张脸还没有自己的手掌大,皮肤很好,在微光中泛着微光,淡淡的眉毛,睫毛很长却略显洗漱,小小的鼻子像弯月一般,嘴也是小小的,此刻青色已褪去,却依然没有血色,记忆中,这张脸也就只有那双眼睛出彩一点。和秦曜秦子墨比起来,实在是云泥之别。通过和秦素韵的两次接触,只是感觉她性格上还算是讨人喜欢,也没有大小姐的架子,只是时而很聪明时而又很笨拙。
尹泽辰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的画面。那次是自己从紫原城往池畔城去替四建子查一些事情,到启凤镇时天色已晚,路过郊外,却见一个瘦小的白色人影迎风站着,晚风牵起她白色的衣袖裙摆,拖曳在背后的白纱带在风中打着卷,衣袂飘飘,眼睛轻合着,脸上是澄净的愉悦,夜风将发丝拂起,衬着月色,像那天上下来的小仙女般。自己出于好奇靠近她,却被她发现,那双眼睛像最纯净的水晶般通透,月亮的样子在她眼里轮廓清晰,那眼神有兔子受惊时的胆小谨慎又带着一丝狐狸般的狡猾。再仔细打量这个“小仙女”,她穿的正是几年前自己帮五建子搭手进室之事时见过的桑泽锦。秦素韵从来不知道,这桑泽锦的最终用途早就在京城传为美谈,有很长一段时日,紫原城的多少名门闺秀都以有自己专门的锦缎做衣裙而作为炫耀的资本以及身份的象征。
想到这里,尹泽辰自己都没有发现地笑了,陷入沉思的尹泽辰没有发现,此刻,另一双眼睛则在恶狠狠地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