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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陨落

“神说,要有光……;神说,要有空气和水;神说,要有生灵万物……。神说,要有——天使。”

天使,拖着残破的身躯,无谓的飘浮在空中。在她的下方,考伊科的军队崩溃了,丢盔弃甲地四处逃散。只有少数的军官,还在徒劳地呼唤、聚集残兵。天使的外壳开始瓦解,传导液从大大小小的伤口不断渗漏。内部的零件咔咔作响,在摩擦中散发出剧烈的热量。作为最外层显像的圣光剧烈地颤动,破裂的光羽如雪片般飘落、陨灭。

天使的记忆体中,闪过最初的一些场景。成千上万星界体,匍匐在最光辉灿烂的个体面前。庄严的誓言后,光就至高无上的存在那里,传导到每个天使的身上。星星点点的光芒,融合成一片星海,就仿佛在漆黑的星界点亮了无数的灯火。那时,他们一族是如此的意气风发啊。

“最后的机会——你愿意认输,然后离开这里吗?”冷漠的话语,拂过她的耳边。

最后的机会?“你要放逐我吗?我已经被放逐过一次了,再也不想去那个黑暗、肮脏的地方了。”

轻轻的叹息,低到几乎听不到的地步。

那个年轻放纵,却始终保持警戒的声音在一旁提醒。“小心,她在启动自毁程序。”

天使放声大笑——“是的!死亡,如此恐怖,又如此怪异。是的!我被彻底抛弃了,无论神,还是同伴,还是最卑微的凡界信徒。可不知为什么,现在的我感觉特别轻松。”

这是她选定的葬身之所,这片战场,这个山丘。她的双翼不再能产生足够的升力,沉重的躯体缓缓下落。机体无法负载天使的质量和精神,进入不稳定运行的危险状态。

何苦呢?诺阿不但感到天使的决意,更感觉到他所侵入的天使机体逐渐关闭了所有对外的精神接口。即使即将死亡,天使依旧没有放弃战斗。她想用最后的力量,拖着神的敌人一同灭亡。即便这希望,仅仅是万分之一的可能。

陨落的天使,重重地撞击在地面。沉厚的大地如同薄木板般颤抖、碎裂、陷落,山石崩塌,尘土从深邃的裂口飞扬而起。一阵耀眼的闪光过后,整个世界都似乎停顿了一下。然而随即,隆隆的震动声向四周播散开来,携带着碎石,夹杂着泥土和沙砾。

“啊!!”黎莉娜失态地大叫。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像是被投石车抛出,径直向她射来。下一刻,她就被一层黑暗而温暖的感觉包裹了起来,就像是天鹅绒的厚毯。

诺阿黑色的身影,将她遮蔽在最后的毁灭之外。黎莉娜好奇地眨着双眼,观察诺阿用魔法建起的屏障。那些碎石、沙砾,打在透明的球形外壳上发出簌簌地声响,然后碎裂成细碎的粉末。

天使的身躯沉没到开裂的山体中。剧烈的爆炸,在山丘和地下连续发生。被灼烧到几乎融化的岩石,像是一道道喷泉被挤出大地,竖起足有三四层楼高度。当炽热的岩石稍稍冷却,藤曼、野草、灌木,就在表面疯狂地生长起来,遮蔽了整个山丘。短暂的繁荣过后,它们便全部枯萎,就像时间之流,亟不可待地要抹去这段历史。当尘埃散定,那里只留下一个隆起的山包,以及如同利剑般斜插在山体上的石林,守护着天使最后的尊严。

一丝异样的光芒,在使徒瓦希德的眼瞳深处闪动。“傻瓜,自不量力!”一个声音如寒风般在他的脑海中掠过。

一个能够承受神界和凡界之间通道的使徒是极其宝贵的。之前权天使占据了瓦希德的精神领域,其他同级或略高级别的天使无法介入。而现在就有天使急着鸠占鹊巢了。占据瓦希德的新天使最先做的,就是彻底掐断前任与星界的通道。然后他缓缓地沉入瓦希德的精神域,小心而又有些迫切地感受着从寄主的感官传递过来的凡界的信息。几个眨眼的时间,这位新来的天使就开始影响瓦希德身边的人和事——孟台绥尔眼看战局不妙,和其他几位骑士一起将如傀儡般失神的瓦希德扶上马,随即当先向后撤离。

战争的另一方,天使的陨落虽然短暂,实则还是有个过程,科林准将和他的军队早早避开了撞击点,所以只是被稍稍波及。他现在可没心思关心一个落败的天使,而是像打了鸡血般发布命令,追击溃逃的考伊科人。别说,努瓦雍军虽然战斗的时候士气一般,追亡逐北的时候倒是一个比一个勇猛。更别说,那些雇佣兵也早就习惯了打赢后从残敌身上捞一笔外快的勾当。就连一直躲在最后方的奴隶贩子和他们保镖、捕手,也是与有荣焉地加入了追击的序列。

当然,这些俗务和尊贵的术士就没多大关系了。

“你的魔宠,就是那个黑雾样的生物,它没事罢。”黎莉娜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女,开口就是询问她最关心的事。说出口,她才发现有些不礼貌。“呃……,你也没事罢。”

诺阿晃了晃手,一道颜色略淡的雾气,从他的袖子里钻出,就像是一只胆怯的小猫。“它从我这里汲取生命能量,只要我没事,它就没事。”他有些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至于我本人,就是强行解除普恩斯巴利提斯的精神迷锁的时候受了点损失,其他一切正常。”

科林准将和安东少尉他们,可是看到黎莉娜的身旁一阵空间扭曲,然后黑术士有些狼狈的从中跃出的场景的。不过他们也没见过几次空间传递,更没见过能量和精神转换实体的超凡技能,所以把这当作正常也未可知。诺阿的共生体倒是知道为此付出的代价,可惜现在也找不到谁去抱怨,只好埋在自己肚子里了。

战场上,一片如雷般的欢呼。

胜利!龙神对至高神的胜利,术士对圣骑士和使徒的胜利。捎带的,也是努瓦雍这些微不足道却一整日都在不断奋战的小人物的胜利。他们终于能够活着,挺着胸膛,高昂着头,回到乡亲父老们的身边,接收领主和贵族对他们效忠的奖励。如果运气好,还能活到子孙绕膝的岁数,把今天的战事演绎为一段传奇,一辈又一辈的流传下去。传奇里,将会有几百上千个唯一却又是复数的平凡英雄,但只会有一个不平凡的存在——黑袍的术士,神秘莫测,强悍莫匹。

距离战场一百弗隆之外,钢铁和巨石组成的努瓦雍城,努瓦雍伯爵和他的情人刚刚享受完丰盛的晚餐。他们用了一些增进情调的甜酒,正躺着消食并准备做些有利身心健康的运动。是的,就是那位据说与这场努瓦雍和考伊科之间的战争,有着无法明说的关系的女子,实则只是一个失地贵族的嫡女,来遥远蛮荒却又遍地黄金的北方新拓地,寻找复兴家门的机会。现在,她是努瓦雍的领主,边疆伯爵兼大商人的现任以及第五任情妇——如果从正处盛年的领主的,已经与一位富商结婚却依旧与前恩主藕断丝连的第四任,那位身体柔韧的马戏团杂技演员开始算起的话。

“费利克斯(Felix-努瓦雍领主的本名),城里传言你是为了我才和父神教的农夫们开战的。现在面包的价钱涨了好几倍,他们就都怪在我头上了。”年轻的女士含羞带嗔地在年介中年的情人耳边嘀咕。“要真是我的某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二姨妈亲戚吃了那些偶像崇拜者的亏,我算是出了口气,认了这由头也就罢了。可偏偏我们一家子都没从中得了什么好处啊!您还偏要我背了这黑锅,这可不成了被买了还给人数钱嘛。我不依,我不依……。”

享受着亲密接触的快感,努瓦雍伯爵对于那几下惺惺作态的小拳头只觉得乐在其中。“宝贝儿,这次是让你受委屈了。你说,要让我怎么弥补你才好呢。”

女人顺势坐到爱人的怀里。“伯爵,您给我说说,努瓦雍的军队这次能打赢吗?”

努瓦雍伯爵半真半假地说:“花了偌大本钱下去,这次不赢我可就亏了。不过这次不赢,下次总能赢。下次不赢……,呵呵,那些父神教徒恐怕就会招惹出一帮惹不起的人物喽。”

“哼!您就会敷衍我。”女人皱起眉头,却凸显出她那娇小的鼻子。“那些异教徒农夫能有什么好东西。就是赢了这场仗,战利品不过就是些麦子、面粉什么的,我才不稀罕呢。说好啦,我要二十个年轻女奴,正当年的,可别用七老八十的应付。拿去和敏塔-阿玛多瑞斯的亲戚朋友分分,倒也算的上是份特产了。”

“哈哈哈,这次你的消息可就不怎么灵通喽。”伯爵在小妖精的屁股上轻拍了一下——说什么给亲友的土特产,其实多半是贴补她那个落魄的贵族父亲的。说来好笑,一个堂堂的帝国侯爵竟然穷困潦倒到要靠女人给人当情妇来维持生计的地步,真不知道他们的祖先会不会被气得从石棺里爬出来教训这帮子不肖子孙。“敏塔-阿玛多瑞斯,不,整个施特拉森的奴隶价格,今年头开始就一直在降低,特别是女奴隶。据说是因为来了不少新货色。”

女人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难道是海斯勒姆(Hasslem)的……在搅风搅雨?没听说最近有什么大规模的贵族私战啊。”

努瓦雍伯爵的消息渠道只知道事件的表项,深层次的原因就不是他这偏僻地方的领主搞得清楚的了。他只得含糊其辞地说:“这次战争虽然是为了给努瓦雍领增补劳力,不过主要照顾矿产开采和金属冶炼业,所以品质高的女奴隶你就别多想了。如果一切顺利,钢铁制品的价格短期内倒是应该会有所回落。何不让你家里派人来努瓦雍,到时逢低吃下几家产业,也不失是个长久之计啊。”

女人不屑地撅了下嘴。“那些铁匠铺啊,烟熏火燎的,还一股子汗臭味。我们家的下人都不愿意去操持呢!我父亲,还有三姑六婶的……哼,还是免了罢。”她的心思转得很快,立刻就想出新的花头。“对了,前几天我看中了一套神银的首饰。您给我买嘛,就当是预先庆祝您的军队旗开得胜了。”

神银,也称龙钢,是这个世界极其罕见的一种金属。经过特殊的冶炼,其硬度堪比钻石,韧性与钢铁相似,更兼有极佳的魔力传导性,是能让高阶术士都趋之若鹜的材料。由此就能猜测其价格之昂贵了,一磅神银大致等价4倍到5倍黄金。好笑的是,神银的名字来自东部,也就是父神教的国度,帝国本土官方名称本应是龙钢。但在当代多被制作为首饰,成为女性追捧的精品之后,显然更大气的前者反而成了更有代表性的称谓。银,总比钢来得优雅高尚罢。

“你是说‘缤纷之蝶’的那套?”伯爵的脸色有些尴尬。缤纷之蝶——努瓦雍城内城区最高档的一家珠宝首饰店,今年刚推出了一款价值不菲的神银首饰。努瓦雍伯爵不仅见过,还亲自参与过其设计、制作的过程。毕竟,这套首饰的绝大部分材料,包括神银和点缀其上的珠宝,都来自伯爵家的私藏。

“就是那套!”一说到首饰,女人的眼睛都快冒出火花了。“那典雅又不失高贵的格调,那闪烁的神奇光彩,就仿佛不是这世间的产物一般。有这么一套,我的人生才是真正完美了。”

感觉到摩擦自己胳膊的圆润和坚挺,努瓦雍伯爵不禁叹了口气。“你还是另选一套吧。那套……,被我当成佣金预定给游历的术士了。”

“术士?那个女术士?”侯爵女儿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她是见过从精灵国度来的女术士的。那位,无论年龄、相貌,可都比她有优势。如果普通人也就算了,毕竟她还有血统的优势。可贵族血统和术士血统相比,多少有些逊色……差了不止一截好吧。

努瓦雍伯爵当然立刻就感觉到气氛的怪异。“你想多了。就算我有心,对方也不会把我这满身铜臭的边鄙领主当回事啊。我是雇佣她去和考伊科人打仗的,没有别的意思。你是不知道这些术士的身价有多高。要不是那套神银首饰入了她的眼,我都不知道哪里凑那么大一笔现金。”

“女人嘛,都和神龙一个秉性的,见不得闪闪发亮的东西。”女人虽然自嘲地说了句笑话,不过语气里总带着些失落。做男人的只好百般安抚,手嘴齐上,不多时就让对方动了情。

就在两人抛开之前那些俗务,准备坦诚相见一番——咚咚!咚咚!门被某个不识趣的人敲响。呵,还挺有节奏的。

“什么事!”努瓦雍伯爵带着欲求不满的怒气呵斥道。被把玩得娇-喘吁吁,满脸殷红的情人,娇嗔地推开伯爵毛发浓密的胸膛。

“阁下,您说过,边界战事有任何重大的变化,必须最优先通知您。”外面,是伯爵的贴身仆人小心却又无奈的声音。

“哦!”伯爵语气略缓。

他马马虎虎地扣上衬衫的扣子,又从地毯拾起外衣披到身上。他那个十六岁的情人则收拾了一下皱巴巴的裙子和上衣,快速地走入内室。待那光滑窈窕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卧室门后,努瓦雍伯爵端坐沙发上,语气威严地命令仆人进来。

“怎么了?军队溃败,还是准将,我的叔叔被俘了。”叹了口气,领主摆出一副举重若轻地表情。“按照议案,准备接收逃回来的溃兵吧。把他们暂时收押在城南的军营,以免扰乱人心。城市卫队进入境界状态,随时抵御敌人的反攻。”

仆人愕然,沉默无语。

努瓦雍伯爵的脸上露出愠色。“你到底带什么消息给我?”

“领主,军队获胜了。”

“差点被你吓死。”伯爵的脸扭曲了一下,站起身,一脚踹翻了仆人。“打赢了,你怎么一副欠了人十几万的表情。害我还以为大败亏输了呢。”虽然愤怒,他的脸上倒是泛起了笑意。“科林准将真是不负众望啊。”

仆人连忙讨饶,还一连串解释。“听传信的人说,最初是快输了。异教徒们召唤出了一个老大老大的天使,把山都劈了一个大口子。”

天使?努瓦雍伯爵一听就知道要糟——他的计划里可没有如此高阶的超凡力量介入战斗的准备啊。

是的,努瓦雍伯爵正是这场战争的幕后黑手。至少,是其中的主要参与者之一。

早在两年前,他们就开始策划前考伊科主教的死亡,并对由此可能引发的后果加以准备。简单地说,就是由努瓦雍领提供人力,西面的盟友提供高端战力,奴隶贩子以及其他预期中的商业利益获得者提供资金,对算不上融洽却还能相互补易的邻居——考伊科,发动一场以掠夺人口为主要目的的战争。一旦成功,努瓦雍城将一举获得数以千计的奴隶,并在此基础上将钢铁及以钢铁为主的武器制造业的产量提升两倍,足以满足整个北方新拓地以及北境的需求。而这,又会在之后更大范围的计划中,为努瓦雍伯爵换取最大的政治利益。

当然,那是在战争胜利的前提下。可万一失败了呢?努瓦雍伯爵觉得毫无压力。或许怒火中烧的考伊科军队会攻打到努瓦雍城下。那么,躲藏在高墙厚垒之内的领主,借助坚固的城防工事,根本不需担心会因此付出什么昂贵代价。最多是为那些侥幸能够活到战后的俘虏,譬如领主的叔父,颇有些人望的科林-楚-努瓦雍准将,以及其他还有剩余价值的军官,付一笔象征性的赎金。至于败战的士兵,以及城外缺乏防护的村镇里矿工、农夫?他们被劫掠,被屠杀,和他这个领主能有多大的关系!反正活下来的,明年的税还得老老实实地交。除非逃离努瓦雍,到另一个帝国领主的土地上讨生活;或者放弃信仰,投奔到考伊科人那里去。前者,努瓦雍伯爵自认在帝国疆域他还算是比较仁慈的一位领主,不相信的领民可以到南方帝国本土一天只吃两顿的贵族领去体验一下。后者,则纯粹是个人信仰问题,该担心也是那些龙神教祭司们的事。至少他没有把农民变成捆绑在田地上可以一起交易的农奴,也没有为了博美人一笑而夺走农夫一家最后一点种子粮——这些可是他在与友人通信中听说过的真实故事。

但是……天使?这可要命了。努瓦雍伯爵似乎看到他曾经认为绝不可能攻破的高耸城墙在天使之剑的斩击下崩塌粉碎,看到他的身体和灵魂在惩戒的烈火中化作焦炭或灰烬。我好大喜功的叔叔啊,你是怎么替我招惹出这么一坨麻烦的?

伯爵舔了舔嘴唇,勉强压制住跳起来高声尖叫的强烈情绪。“具体是什么情况,你给我仔细说明一下。”

仆人也所知不详,只得将替科林准将送战报的传令兵说到的一些事简单重复了一番。

“术士?奇异的召唤物?击落了天使?”

努瓦雍伯爵的脑海中浮现出黛色头发的女术士的容貌。虽然印象深刻,但他不认为那个无冠名的术士能够打败赫赫有名的圣骑士哈木札,更勿论一位天使,以及能够召唤天使的高阶父神教士了。

发现仆人那里是问不出什么细节了。伯爵离开他的外宅,带着卫队回到领主城堡。在坚固石墙拱卫的宅邸内部,他的幕僚团队,以及与此战事相关的协作者代表,渐渐汇聚到了一起。须发雪白、头脑睿智的领主宫相,站在硕大的沙盘前深皱着眉头。带着强悍佣兵来到努瓦雍的神秘盟友坐在沙发上,倨傲地向他微微颌首致意。

“听说是好消息。”努瓦雍伯爵故作轻松地说。

几个幕僚一起点头,只是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似乎是惊讶。

宫相这才从对沙盘地图的研究中回醒过来,向领主躬身施礼。

“第二个信使带回了更为详细的战报。没错,科林准将的军队经过苦战,终于击败了异教徒的军队。”

苦战?努瓦雍伯爵顿时眉头紧锁。能用上这个词,恐怕努瓦雍的军队恐怕不是惨胜,就是与敌军两败俱伤,完全失去继续进击的能力。这是预料中最坏的结果。用奴隶贩子和神秘盟友的金钱武装起来的这支军队,是要为他们这个群体攫取到足够的战争红利的。若真是损失惨重,单是抚恤费就够让人头痛的了。

“我听说考伊科人召唤了一位天使。准将是因此而陷入苦战的吗?”

身材臃肿,懒散地坐在沙发上,脸上带着些酒色过度的苍白的中年人咯咯地怪笑。“领主阁下,这和我们之前约定的有点偏差啊。黑岩是用来对付考伊科的圣骑士的,可没做过与一个能召唤天使的高阶主教对抗的准备。虽然努瓦雍军队的战斗力我本来就没报多少期望,但最低限度的打探消息都做不到,是不是该重新评估一下贵方在这次合作中的价值了。”

周围努瓦雍人对这怪话连连的北境人都报以怒视。努瓦雍伯爵平静地笑了笑,低声吩咐仆人给对方空空的酒杯倒满酒。“切尔尼(Cherni)男爵,战争就意味着意外,这个道理你们北境人应该比我们这些拓荒者更为熟悉罢。再说,最后的结果并没有超出我们的预期,不是吗?”

被称为男爵的男子一口灌下了整杯酒。见自己珍藏的美酒被如此牛饮,努瓦雍伯爵心痛之余,不禁私下诅咒对方迟早有一天死在酒桶里,或者女人肚子上。

“黑岩的重步兵死了六个,我回去可不好交代啊!”虽然喝了不少酒,切尔尼男爵的眼睛还是亮晶晶的。

“没问题。”努瓦雍伯爵大度地承诺。“那笔抚恤,明天我会派人亲手交到您手上的。”

明天?没算清具体损失就爽快地付钱,还不是交到具体负责的雇佣军首领手上,其中的猫腻当然一目了然。切尔尼男爵很知趣地也不再为难。

对努瓦雍伯爵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什么大问题。而且这钱最后又不用他来出。现在的关键,是弄清楚局势到底如何。

“术士,战场上冒出了一个高阶术士。就是他,打败了父神教的天使。”一个幕僚迫不及待地说。

宫相狠狠地瞪了急于表现的下属一眼,立刻让对方闭上了嘴。努瓦雍伯爵平时倒是非常欢迎自家臣子之间的相互竞争,有时甚至亲自出手挑拨。不过这次让他感到有些讨厌了。

宫相继续向领主说明情况。“战争开始阶段,完全符合我们的预期。黑岩的突入,钢之羽的分割,克制住了考伊科军的方阵战术。不过战局进入中期,就出了不小的意外。考伊科新上任的主教虽然如您所说——乳臭未干,却是能召唤第一阶第三级别天使的超凡者。接下来的局面,不用猜都知道,完全是一边倒啊,我方军队差点就崩了。”

努瓦雍伯爵皱着眉嘀咕道:“我最讨厌这些父神教徒了。只要对至高神足够虔诚,无论谁都能获得毁灭整座城市的力量。这和拿把刀给小孩子,教唆他去杀个人玩玩有什么区别?”

周围的人琢磨了一下其中的意思,再引申到领主阁下乍得了一支重步兵佣兵后的兴奋,还真是心有与焉的感觉呢。

切尔尼男爵怪笑道:“什么差点啊,就是崩了。就和我们每年去琥珀海延岸打草谷一样,你的士兵们像那些落荒而逃的蛮人似的,扭着肥屁股比母麋鹿还快。黑岩的熊老可是给我送了消息过来,对努瓦雍军的评价至少又拉低了两成。”

宫相审慎地扫视了男爵一眼。“但我们的运气不错,不是吗?关键时刻,一名龙神术士挺身而出,制止了狂暴的天使。”

努瓦雍伯爵顿时有了兴趣。“一名高阶术士,是水镜术士吗?黎莉娜-格利菲斯术士的精灵导师。”之所以不惜重金雇佣了黛色头发的年轻女术士,很大一部分就是看在她声名显赫的师门上。

“不是那位。”水镜术士的名字,即便是在巨魔泽湖的北方,至少在上层社会,还是颇有些人知晓的。作为摇曳森林的顶尖战力,与精灵女王齐名的高阶术士,又以经常在人类社区之间游历甚而机缘巧合下还收募人类到门下学习而闻名。“这也是让我等不敢擅做决定,不得不请领主您过来的原因。击败天使的是一位黑袍的人类术士,自称诺阿-路德维希-豪斯维尔(Noah-Ludwig-Hauteville)。”

“没听说过。”努瓦雍伯爵沉吟片刻,最终还是摇头。“或许是帝国本土来的术士。打听过他的冠字吗?”

“牙。”

努瓦雍伯爵皱起眉瞪着一副牙痛表情的宫相——就一个字?你是不是漏了什么?譬如钢牙、謷牙、獠牙,就是龙牙、象牙、犬牙什么的也好啊。

被瞪着的宫相缓缓点头。

“一字头的术士?”领主的声音不自觉地尖利起来。不是愤怒,而是兴奋到无法自抑的感觉。“你是说,有一名传说级的术士在我的领地上,还替我的军队打败了一个天使?”——这一定不是真的。我刚才是喝多了酒,又在小宝贝身上花了太多精力,现在出现幻听幻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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