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眼零点开抢的横幅,忽然有种很想花钱的冲动,好像花钱这一动作本身就能抵消无力感,抵消寂寞,能叫人真实的感受自己还存活于这个世界,而非梦境。
“喂,陪陪我嘛,歌什么时候不能唱,今天这里满一万减五千哎!”
“她哪里是去唱歌,是去陪男人,你拉不住她的。”
“那你呢?”
“这人太多了,我也不想去。”
“人多才有气氛啊。这种活动一年可才有一次。”
“好像到春节还有‘百折活动’。”
“等到春节都是仓库里卖不掉的旧货了,买了也没意思。”
“真的不行,他们都在包厢等我了。”
“娜娜你和我们一起去吧。”
“不行,你们两个都要留着陪我,一会儿要开始了我们就买一个小时,然后再一起去。”
“我老公都打了五六个电话了,让我快点去,真……”
尤娜一脸委屈,无意间,她瞟到了在附近长凳上坐着的男人。
在霓虹的映衬下,他那落魄的模样竟有些像乞丐。
而这一下倒马上叫尤娜眼前一亮,她又仔细看了两秒确认是梓健,跟着就大方松开同伴的手。
“好了啦,你们都去我一个人逛。”
“娜娜要么你也别去了,和我们一块去唱歌。”
“唱歌又要认识新男人,烦死了,我也不想新年刚开始就不清净。”
“那你真要一个人?”
“嗯。”
“那下次补偿你。”
“我们走了。”
“走吧走吧。”
“要来的话就来啊,就在前面大歌星。”
“知道了。”
尤娜挥挥手,梓健略显呆滞的看着她。之间她唰的华丽转身,若无其事的渐渐走近,慢慢的从口袋里摸出一元硬币,扔在梓健脚边。
硬币叮铛作响,停止在尼克斯牛皮鞋边,一千五百个这样的硬币也买不到这双鞋。
“怎么不捡?”她假惺惺的问。
“神经病。”
“我好心给你钱你还骂我神经病。”
“嗯。”
“我可从来不做好事,每次给要饭的钱就会倒霉,中学的时候我在买豆腐花,看到一个没退的要饭爬过来,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善心大发,扔了张十块给他,中学时候可很值钱哎。”
“然后发生了什么?”
“倒霉了一个礼拜,不仅新买的自行车被偷,走在操场被篮球砸头,最要命的是第一次月经来了,还在上课,弄了一裤子,丑了一辈子。后来我总结下来,只要做好事就会倒霉。”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尤娜摊摊手,“是告诉你我要施舍钱的话,是要冒多大的风险。”
“哦。”梓健捡起硬币塞进女人的裙子口袋。
她今天穿一条红色及膝裙,腿上好像因为怕冷还套了两双黑色长筒袜。
“你在这干什么?也准备要血拼?”
“怎么可能,我去的店一般不会超过十个客人。”
“精品哦……那你在这干嘛?像乞丐一样坐着。”
“你知道我这身西装多少钱吗?还有这表,这鞋子?哪里像要饭的。”
尤娜一伸手翻看男人西服衣领,又抓起手看手表,而后满不在乎的说:“西装撑死六万块,手表两万不到,这鞋……一般货色,两千块。”
“你不都知道。”
“那要不要看看内裤,内裤也要几百块对吧?”
“内裤五十,老婆网上买的。”
“可就算你全身镀金镶钻坐在这里,感觉还是像乞丐,在你身边好像我的格调也低了。”
梓健抓抓头发,尤娜讲的没错,他那种失神的状态看起来确实落魄。
“梓健,你不对哦,你可不是那种会在女人面前有意炫耀摆阔的人,怎么了?老婆出事了?也不像啊,你这么爱她真出事的话也不会在这里发呆。工作出事了?被老板炒了?”
尤娜看着要开始的迎新活动,在他身边坐下,“说话啊,在这里干什么?”
“我不能来这?刚刚公司在后面饭店请吃饭,吃完了就想到处走走,走到一半有东西进了眼睛痛了十分钟,然后就坐在这里揉眼睛,哪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骗人的吧,忘了我看男人可是很准的,你一定有心事。”
“那就算有也不用一一和你汇报,我做这有妨碍到你吗?”
“妨碍倒没有,不过你没伴我也没伴,正好结个伴,我们不都知己了吗?”
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