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太医道:“娘娘,你受了点惊吓,还好对胎儿没有什么影响,但是要多加小心,你身子很虚弱,不小心的话,胎儿会有危险的,微臣再给你开一服药吧,你服了药,静心休养些日子就好,切莫想得太多了。”
夏侯沁心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我怎么能不想呢?有些事情,我就算想要忘,也是忘不了的。”
金太医劝道:“娘娘,依微臣所见,您在这宫里住着,还是太危险了,听说皇上今个儿还要让葛太医替你把脉,只怕这事,很难再瞒下去了,娘娘,您得早拿主意才是啊?”
夏侯沁心娥眉微蹙,忧心道:“不是我不想离开皇宫,今个儿因为刘才的事,我还跟皇上说了,让他送我出宫,可是他说什么都不答应,我怕再说下去,惹怒了他,那就麻烦了,所以也不敢再多言了,葛太医过来的时候,我也是编了个谎,才瞒过皇上的,唉,其实我心里比谁都害怕,只怕他迟早都会发觉……那时候,我的孩子就……就保不住了……”
“何止啊!”金太医道:“这不仅仅关系着娘娘您腹中的胎儿,还关系着许多的人的性命呢,娘娘!娘娘,依微臣之见,您还是把这孩子打掉吧,趁皇上现在还不知道,您赶紧把它给打掉,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不!”夏侯沁心惊骇失色,捂着自己的小腹,急道:“我不!我绝不会把孩子给打掉的!这是……这是先皇唯一的骨血……我一定要把他生下来……”
“娘娘!”金太医急得直冒汗:“可是……微臣只怕,只怕这事真的瞒不过皇上啊!”
“金大人!”夏侯沁心哽咽道:“算我求您了,我求求你,你就看着先皇往昔待你恩情的份上,您就替他保住这个孩子吧!”
金太医长叹一口气:“娘娘……”
“金大人……”夏侯沁心低声泣道:“求您了……”
金太医无奈:“微臣,微臣尽力吧……”
“谢谢你,金大人……”夏侯沁心感激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便站起身来,朝金太医拜倒:“请受我一拜……”
“啊!”金太医吓了一跳,慌忙跪下,道:“娘娘,您折杀微臣了!微臣受不起!”
夏侯沁心轻声道:“金太医,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您才好……”
金太医低声道:“娘娘,您还是要想想看,怎么能让皇上改变主意,送您出宫吧。”
夏侯沁心道:“众大臣都极力反对让我进宫,可皇上还是执意如此,甚至今天刘才进宫,以死相谏,皇上还是没有答应……我也很是苦恼,金大人,您也算是朝中的大臣了,您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再让众大臣上书,只要众大臣多次联名反对,我想,皇上应该会动摇的。”
金太医叹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娘娘,您在皇上身边,要多加小心,千万别让皇上察觉到你身体有什么异样的,等再过了几日,若实在出不来宫,微臣再替您把脉的时候,就可以向皇上禀明您有喜之事了,到时候,皇上以为,以为您怀的是他的龙种,定然欣喜,众臣子自然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夏侯沁心无奈,道:“也只能如此了。”
由于担心其他人会对夏侯沁心不利,冷傲月便指定让金太医为夏侯沁心的主治御医,凡是夏侯沁心有什么不适,都让金太医去替夏侯沁心问诊,连夏侯沁心所服用的药,都由金太医自己来抓自己来煎,如此一来,就没有人知道夏侯沁心服用的究竟是些什么药,竟将夏侯沁心怀孕之事隐瞒过去了。
时间一晃,就过了半个月,这半个月里,群臣及众儒生、术士还是不断的上书反对抗议,要冷傲月处死夏侯沁心,冷傲月压力非常大,最后,不得不听从了顾飞的建议,差人将远在官河的李妃若萌接进宫。
李若萌是四年前,由冷傲君赐婚给他的王妃,冷傲月对她是没有半点儿喜爱之情,在此后的几年里,他常年在青楼院、风花雪月场所里徘徊,后来又相继宠爱了几个女子,唤名西悦香、佩琴和月绾心,所以,这一次,也把她们三人一起接进了宫里,让李若萌住进春怡宫,月绾心住进夏怡宫,而西悦香和佩琴则住在馨竹阁。
李若萌、西悦香、佩琴三人虽然也算是大家闺秀,可进到宫里,也毕竟是新鲜事,自然是又惊又喜,初进宫当日,也顾不得一路奔波疲劳,便一起约着到御花园去了。
西悦香看见李若萌满脸欢喜之意,便也讨好着说道:“娘娘,这进宫以后,您可就是皇后娘娘了。”
李若萌听西悦香这么说,心里虽然欢喜至极,但表面上还是故作矜持,道:“别胡说!皇上虽然把我们都进宫,但可没说什么封后的事,再说了,朝凤宫才是皇后娘娘的寝宫,现在,谁能住进去,还说不准呢,没准儿,皇上会让月绾心住进去呢?也或者,会让悦香你,还是佩琴住进去,这谁知道呢?”
西悦香忙道:“娘娘,您说什么呀,朝凤宫那么高贵的地方,哪里是我们这些人能住的,我们可不配,这皇后娘娘可是非您莫属。”
佩琴突然冷冷一笑,道:“依我看,那可未必。”
李若萌闻言,脸色当即就变了,西悦香立即责道:“佩琴,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未必?难不成,你认为皇上会封你为皇后娘娘不成?”
佩琴道:“难道你们不知道吗?朝凤宫里已经住着人了。”
李若萌闻言,又惊又怒,道:“什么,竟有这样的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佩琴道:“娘娘,这事哪还会有假啊?娘娘若是不是,大可亲自去看一下!”
西悦香立即道:“难不成皇上已经让月绾心那个贱人住进去了?”
佩琴冷笑道:“才不是呢!住在朝凤宫里的那个人是先皇最宠爱的淑妃娘娘。”
李若萌疑道:“既然是先皇的妃子,那皇上为什么还让她住在后宫里?”
佩琴道:“娘娘,您还不明白吗?皇上要封她为皇后!臣妾听说皇上之所以会大肆兴兵,为的,就是那个叫夏侯沁心的女人。”
李若萌又是生气,又是怀疑,大声呵斥道:“大胆!佩琴,你可知道你在说的是什么话?”
佩琴急道:“娘娘,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样的话?你难道不知道那个夏侯沁心是什么人,她是前朝的亡国郡主,传说中血翎,一个会给国家和民族带来灾难和不幸的女人,北夏王朝就是因为她而灭亡的,先皇也是因她而死的,而现在,皇上居然还要留这个女人在宫里,还要封她为后,你是不是打算要坐视不管?”
李若萌又惊又疑:“真有这等事?”
一个老太监慢悠悠地踱了进来:“娘娘,光明太守李璧求见。”
李若萌一讶:“我爹爹?”
佩琴道:“娘娘,刚才臣妾所说之事,您问下太守大人就知道了。”
李若萌一咬牙,道:“宣!”
片刻,李璧便跟着老太监进来了:“参见娘娘。”
李若萌示意着让那个老太监和身旁的宫女都退下,这才问李璧,道:“爹爹,听说宫里住进了一个妖孽,可是这样?”
李璧道:“回娘娘的话,微臣正是为此事而已。”
李若萌惊然道:“真有此事?”
李璧道:“娘娘,此女乃前朝亡国郡主,听说此女出生那年,北夏王朝灾祸连连,竟在半年之内死了十多万人,更诡异的是,此女在出生之时,天现血光,那可是不祥之兆!北夏王朝古有语曰:天降血翎、祸国殃民!这个女子,生来就是个不祥之人!她把灾难带给了北夏王朝,又把灾难带给了先皇,现在,皇上居然还受着这个女子的魅惑,把她留在宫中,娘娘,可不能让皇上在被这个女子所蛊惑了,再这么下去,我们北齐国也会像北夏王朝那样,遭受那样的命运了,娘娘啊!”
李若萌惊得全身一阵冰凉:“这个妖孽,真是个妖孽!”
李璧又道:“皇上让她常住朝凤宫,且在早朝上还曾与文武百官说过要封此女为皇后,这真是太可怕了!娘娘,您可决不能让皇上这么做啊!这个妖孽决不能再留在宫里了!”
李若萌恨得直咬牙:“那文武百官都怎么说?”
李璧道:“娘娘,臣等自然都是极力反对皇上封此女为后,娘娘,您就放心吧,这样一个女子,臣等怎么会让她当上皇后娘娘?但是,后宫这边,就得让娘娘您帮着点了。”
李若萌略一思索,道:“好吧,爹爹,我知道怎么做了。”
李璧复又一拜,道:“臣谢过娘娘。”
李璧离去后,佩琴道:“怎么样,娘娘,臣妾没有骗您吧?”
李若萌气道:“竟有这等事,真是太可恶了!那个妖女!我是绝不会让她当上皇后娘娘的!佩琴、悦香,我们到朝凤宫去看看,我倒要看看,那个妖女有什么本事,竟能将皇上迷得神魂颠倒的!”
李若萌气冲冲地赶到朝凤宫,恰巧看见两个宫女打扮的女子扶着一个绝代佳人从宫殿里走出来,虽然早已猜到朝凤宫里住的必定是个绝色女子,但乍一见到夏侯沁心,李若萌等人还是为她的美貌所惊呆了,简直就是天香国色、国色天香,妩媚妖娆,美艳不可方物,如此一个绝美女子,连女人都见了都会痴迷,更何况是男子呢。
李若萌呆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低声问佩琴道:“可是这个女子?”
佩琴酸溜溜地说道:“娘娘,您说,除了这样的女子,还有什么人能让皇上这么神魂颠倒?”
李若萌心里那个恨啊!她虽然身为王妃,可嫁入宁王府这么久,没得到过冷傲月几天的宠爱,好不容易,冷傲月当上皇帝,把她接进宫,原以为能当上个皇后娘娘,谁知道,到头来,竟还是一场空。
这个女子,她凭什么!她抢走冷傲月还不够,竟然连皇后娘娘的位置也要抢,真是岂有此理!
却说,夏侯沁心走出宫殿大门,似乎看见宫殿外有几个人影一晃而过,鬼鬼祟祟的,心里有些诧异,问道:“丝丝、丝缕,外面那几个是什么人?”
丝丝眼尖,一眼就认出来了,道:“是刚进宫的宁王妃,我早上才看见她进的春怡宫呢,怎么会到这儿来呢?”
丝缕道:“她是宁王妃,自然想着要当皇后娘娘了,这朝凤宫是皇后娘娘的寝宫,她能不过来看吗?”
“丝缕!”夏侯沁心喝住她,道:“别乱说,你在宫里也呆了好几年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还不知道吗?”
丝缕自觉失言,忙道:“对不起,娘娘,奴婢知道错了。”
夏侯沁心懒懒地说道:“算了,回宫吧。”
丝丝道:“娘娘,您不是说要到御花园去走走吗?”
夏侯沁心道:“算了,不去了,我有些累了,还是回宫去吧。”
不知道怎么着,听说宁王妃进宫了,她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毕竟,别人是名正言顺的王妃,进到宫里,不是皇妃就是皇后了,而她呢?就算她能住在这个朝凤宫里又如何?从来就没有把她当成皇妃,她只是个罪人,是北夏王朝灭国的罪人,也是害死冷傲君的罪人。
傍晚,丝丝和丝缕依照往日一般将晚膳准备好,哪知道,最后过来的只有紫祥大殿的小太监小叶子。
夏侯沁心听说小叶子求见,心里便隐约猜到了几分,不等小叶子开口,便道:“皇上今个儿不过来了,是吗?”
小叶子道:“回娘娘的话,皇上今夜到别的寝宫去了,不过来了。”
果然,他到别的寝宫去了,也是,他的王妃刚进宫,不可能不去看一下的,夏侯沁心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还是佯装无事,淡淡地说道:“知道了!你回去吧。”
小叶子答应了一声,才要退下,夏侯沁心忍不住问道:“皇上是到春怡宫去了吗?”
小叶子答道:“回娘娘的话,皇上到夏怡宫去了。”
夏侯沁心怔了怔:“夏怡宫?”
小叶子答道:“是的,娘娘,夏怡宫。”
夏侯沁心好一会儿,才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是,娘娘。”小叶子答应着,这才退下了。
夏侯沁心喃喃道:“夏怡宫?夏怡宫里住着的是什么人呢?”
丝丝忙道:“娘娘,要不我去问问看?”
夏侯沁心迟疑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道:“那好吧,你去问问看,看看住在夏怡宫的是谁?”
虽然明知道,问到了这些也没有什么用,可夏侯沁心还是很想知道,为什么冷傲月没有到王妃的府里,反而到了那个女子的寝宫里?
丝丝很快就回来了:“娘娘,奴婢打听到了,夏怡宫里住着的,听说是个青楼院里出来的姑娘,叫月绾心。”
夏侯沁心一怔:“月绾心?”真好听的名字,想必是个绝美的女子吧?
“是的,娘娘。”丝丝迟疑片刻道:“听说那是皇上在官河那几年里,最宠爱的一个女子。”
“是吗?”夏侯沁心苦涩地一笑,心里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
冷傲月居然一连几日都没有到朝凤宫来,夏侯沁心很是失落,以前,她还是冷傲君的妃子的时候,冷傲君去别的寝宫里,宠幸别的妃子,她都没有过这样失落的感觉,或许是因为她真的太在意冷傲月了吧。
那又能如何呢?毕竟那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冷傲月已经有了自己的妃子,自己宠爱的女子,而她呢?
他之所以要得到她,不过是因为五年前,她曾经背叛过他罢了。
“娘娘!娘娘!”丝丝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娘娘,不好了,不好了!宫门外,宫门外……”
夏侯沁心一惊:“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丝丝捂着胸口,直喘着气道:“宫门外……来了,来了一个道士!”
夏侯沁心顿时惊得目瞪口呆:“什么?道士?”
丝丝道:“是,是啊……娘娘,就在朝凤宫外,好像,好像,是在做什么法事……”
“做法事?”夏侯沁心立即明白过来了:道士,是不是冷傲月请他们过来的?是要降妖除魔的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也认为她是妖孽?还是……为了平息众人的舆论?
丝丝急道:“娘娘,怎么办啊?”
夏侯沁心感到心痛极了,真是没想到,冷傲月会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来,于是,凄然一笑,道:“能怎么办?随他们折腾去吧。”
丝丝甚是不满,道:“娘娘,他们,他们这么做,不明摆着说您是,您是……”丝丝不敢把话说出来,夏侯沁心便接着说道:“说我是妖嘛?罢了,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好了,反正……我已经习惯了……随他们去吧……无所谓……”
“娘娘!”丝缕也闻讯赶过来了:“娘娘,外面那个死道士到底在干嘛!他们到底想要干嘛!真是太过分了!我去把他们赶走!”
“算了,丝缕!”夏侯沁心道:“不用理会那些人,他们爱怎么弄,就怎么弄吧。”
“可是,娘娘……”丝缕气道:“他们怎么能这样对您呢?”
夏侯沁心低垂下眼眸,轻声道:“或许,那些术士说得没错,我真是个妖孽呢!”
丝缕气得直跺脚:“不行,奴婢,奴婢决不能让他们这么做!奴婢这就去找皇上去!”
丝缕说着,也不顾夏侯沁心的阻拦,真的冲了出去,直奔夏怡宫而去。
冷傲月果然在夏怡宫里,正听着月绾心弹琴。
这几天,为了夏侯沁心的事,他心烦不已,索性到月绾心的寝宫里,听着月绾心弹几首曲子,放松一下心情,不想,这个时候,丝缕却突然闯了进来,便跪在了他的面前:“皇上!”
冷傲月看见丝缕也有些惊讶:“丝缕,你怎么过来了?”
丝缕跪着说道:“皇上,请恕奴婢大胆,您为什么要让道士到朝凤宫去做法?难道,您也认为娘娘她是妖精吗?皇上,难道,您也相信那些术士说的话吗?”
冷傲月惊骇不已:“你说什么?什么道士?”
丝缕道:“皇上,奴婢是说,朝凤宫外面的道士,皇上,您是要让那些去朝凤宫做法的吗?为什么?您为什么要这样对娘娘!”
冷傲月又惊又怒:“你说朝凤宫外有道士在那里做法?谁让他们去的?”
丝缕惊讶不已:“皇上,难道,这不是您的意思吗?”
冷傲月气恼至极:“朕怎么可能做这么无聊的事!”言毕,立即传召:“摆驾朝凤宫。”
冷傲月赶到朝凤宫,当即被气得火冒三丈:朝凤宫外都贴满了符咒,两旁都坐在好几个小道士在那里叨念着,甚至连神台都摆有,一个老道正坐在神台上边舞边唱。这是驱鬼还是在捉妖?
冷傲月大怒,道:“大胆!谁让你们在宫里如此放肆的!”
那些道士闻声,看见冷傲月,从他的衣装猜出他便是当今皇上,慌忙过来参拜:“贫道参见皇上!吾皇万岁!”
冷傲月只恨不得给那个道士一脚,呵斥道:“你这个臭道士!谁让你在这里作法的!朕说过让你们进来了吗!真是放肆!”
那道士立即答道:“皇上,皇宫里妖气冲天,贫道来此,是要降妖除魔的!”
“胡说!”冷傲月气道:“什么妖气冲天!依朕看你才是妖言惑众呢!来人,把这个道士给朕赶出宫去!”
“皇上!皇上!”那老道被拖出去了,还连声说道:“皇上,您不能再被那个妖精给迷惑了……”
冷傲月气得脸都绿了,揪住一个在旁边站着的小太监,怒道:“谁让你把这些道士带到朝凤宫来的?”
那小太监吓得脸色发白,颤声道:“是,是,是王妃……王妃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