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白晨又没有睡好,第二天一早白易就给她打了电话,约她见一面。
这一次他没有选择在白家见面,而是选择了白晨学校附近的一个咖啡厅。
白晨进咖啡厅时,其实心情十分复杂。自从昨晚知道白易是被陷害后,她还没有理清自己对白易的感情,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虽然白易是被路笙设计的,但他确实给那个女人当了十年的丈夫,也给白筱筱当了十年的父亲。他已经不再是小时候那个疼爱她的人了。
当白易看着门口逆光而来的少女时,眼神一震,忍不住站起了身。
“阿芸?”他呢喃出声,想要迎上去,目光黏在白晨身上不可自拔。
直到白晨的面目越来越清晰,他才惊醒过来,缓缓坐了下去。
像!真像年轻时的阿芸,一样灵动的眼睛,一样光洁的额头,就连发型也那么像!
一边的白儒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
“你换发型了?”白易的目光落在白晨身上,神情复杂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很早就换了。”白晨的声音清冷,对白儒笑了下,坐到了白易的对面。
她还是做不到对白易和颜悦色。
白易见她宁愿对白儒笑,也不愿和自己打个招呼,眼神黯了黯。他不怪她,在他知道一夜情那晚的真相后,他想了很多。
他是对路笙那对母女有亏欠,但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却是眼前的少女和那个永埋他心底的人。
从白晨十岁后,他从没尽到过一个父亲的责任。常常好几个月才能见到一次,甚至可以说,是他把她从白家推了出去。
“新发型很适合你,和你妈当年一样漂亮。”
“你不配提……”白晨咽下了后面的话。虽然她知道他当年没有故意背叛,但她还是放不下对他的心防。是眼前这个人,引狼入室,把他们好好的家给拆散了。
如果,如果,他那晚没有替路笙解围该多好!如果,那晚过后,他有向母亲坦白该多好!又如果……白晨知道没有如果。
“你外公的病情我已经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请最好的医生给他治病。”
虽然白晨的态度刺痛了白易那颗已经经过千锤百炼的心,但他还是没有生气。或许是因为,打心底他也认可白晨的话,是他害死了他曾经最在意的那个人,他不配再提她。
白晨没有吭声,放在沙发上的手却暗暗用力按在了沙发上。外公是她拼尽全力也不想失去的亲人,可是,她这几天翻遍了国内外的医疗案例,治愈的机会几乎没有。
白易看着这样沉默隐忍的她,突然有些心疼。他本应该守护她长大,看着她报考大学,恋爱,工作……
可是,他一样都没做到。他放任她在无父无母的环境下成长,放任她不接受他的任何帮助,放任她一直朝远离他的方向奔跑,直到越跑越远。
她本来应该过和筱筱一样的生活。不用体会生活的艰辛,人情的冷暖,只用做城堡里的公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光鲜亮丽,追求者无数。
“如果你能救活他,我会感谢你。”
白晨松开了指头上的力气,看着白易,目光认真。
“这是我该做的。”
白易顿了几秒,终于开始了今天喊白晨出来的正题。
“你外公希望你能回到白家。”
他本来以为以白晨的性格绝对不会答应,没想到她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好,寒假时就搬回去。”
白易眉心一跳,几乎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愿意搬回白家?”
“嗯。”
“为什么?”在这之前,白易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天来得这么容易,以至于他问出了一个显得有点傻的问题。
他连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
“没什么。我知道了一些旧事。”
白晨没有多说,她突然有点想知道白易现在对那对母女的态度。这关系到她后面的计划。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那你是……原谅了我?”白易的眼神很亮。他以为白晨说的旧事只是指他被洗白的事。
“你会原谅路笙么?”白晨反问他。
白易的目光突然黯了下去,再开口已经带上了一丝沧桑。“她是做得不对,但筱筱确实是你妹妹。她一直没想破坏我们的家庭,藏了十年才意外被发现。那段时间里,她过得也不易,尽管不是我犯错在先,但,我也无法做到对她们母女坐视不理。”
白晨刚放松的手又紧紧抓住了沙发。果然,他还是老样子,让人失望得透彻,就像十年前一样。
“如果,如果她是故意出现的呢?”
“呵,怎么会?她不是那样的人。”白易诧异白晨的假设,只觉得她还是放不下对那对母女的偏见。他试探着提议:“如果,你实在不想和她们生活在一起,可以回以前的白宅。”
轻飘飘的一句话,打破了白晨对他抱有的最后一丝希望。十年前他也是这么说,“你路姨不是这样的人。”
呵,多么讽刺,她居然因为那个女人对他的欺骗又对他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不用,我就住你们现在的白宅。寒假我就去乘风实习。”白晨再开口,语气已经冷了很多。
白儒看了白易一眼,欲言又止。他能感觉到,刚才白晨对白易的态度转变,但就因为一句话,又被打回了原点。
白易的注意力完全被白晨话里的内容所吸引。虽然他也察觉到了她的冷淡,但她主动提出要和他们在一起,是不是代表着她也愿意尝试着接纳呢?
“好!”怕白晨再反悔,白易立马一口应下。“阿儒,回去就把她的房间收拾好。”
“是,先生。”
白晨突然不想再呆下去了。说一点也不失望只是自欺欺人。她昨晚也幻想过,他从此就会冷落那对母女,甚至把她们赶出白家。但尽管出现了欺骗,他还是维护着她们。他从来没像信路笙一样信过她。
“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上课了。”白晨起身打算离开。
“等等。”白易叫住她,凝神而问:“你还和方家那小子处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