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小半天时间,一座小城出现在视线当中。待唐古走到近前,内心只有两个字:震撼。三米高的城墙长有一里多,四四方方的一座城池矗立在一片开阔地上,城门可以并排通过两辆马车。城门两边各有一名守卫,腰挎一柄长刀。这座小城不知比青堡要大多少倍。
到得城门口,老张头从腰间拿出一块铁牌交给守卫,守卫看了一眼便让几人通过。当两名守卫看见驴车上的铁背青狼时,暗自吃了一惊。这个老人和孩子是什么人,能够杀死铁背青狼?看着守卫讶异的眼神,老张头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连忙叫贾骞拿毛皮盖住狼尸,以免引起什么麻烦。
进得城,在老张头指引下,很快便寻得一处医馆。医馆台阶干净,房屋高大敞亮,窗户上面雕着栩栩如生的木刻画。唐古几人没心思欣赏窗上的木画,匆匆走进医馆,留下张蕊儿照看老张头。医馆内,并排一溜药柜,六个活计在柜台内外忙个不停。东面有个小桌,一位白须老者坐在那里闭目养神。西面也有一张桌子,不少人围着一个中年人,想来是这里的大夫了。陈怀义三人见求医的人多,也挤上前去,“大夫,我叔腿部被狼咬伤,请先给他诊治。”大夫抬起头,“可曾伤了骨头?伤口是否流血?受伤多久了?”贾骞抢着说:“今天早上受的伤,没伤到骨头,伤口撒了些药早止住血了。”没等中年大夫答话,西面小桌后的老者猛地睁开眼睛,“病人在那里?”
中年大夫见老者说话,连忙走到老者近前恭敬地说道:“二叔,这些小病侄儿看就好了。”
“不,这个病人老夫要看看。你也跟着去吧。”白须老者语调不高,但给人一种不容反驳的态度。
“病人就在门口马车上。”陈怀义领着两人来到门外,白须老者来到马车前,猫下腰仔细查看老张头的小腿。老头端详了半天,还将伤口旁边的药粉捻到嘴里咂了咂,小声道“果真如此,果真如此。”过了一会儿,他似乎看完了,“史清,你也看看。”名叫史清的中年大夫也依言查看一番,他看完之后。老者问道:“怎么样?”史大夫回道:“伤口虽深,但血已止住,且已消肿,伤口有愈合的迹象。只要吃些舒筋活络恢复气血的药就可以了。这么快就止住血,看来这药粉……”“不错,”老者打断他的话,“你几年坐馆,医术略有长进。几位小哥和我进去取药吧。”说完,就回药房去了。
史大夫进得医馆,叫伙计取来一个大盒,交给陈怀义,“这是气血丹,一共十八颗,每日服一颗,调养一个月,病人很快就会恢复如初。”
“多谢大夫,不知多少诊金?”陈怀义问道,他毕竟年长几岁,有些见识,所以都是他跑前跑后的张罗。
“一共三百六十个铜子。”
“这,”陈怀义也犯难了,出门时爷爷只给了二十个铜子。往年来时也没遇到什么事情,都是卖完毛皮就回。
“你们俩带钱了吗?”唐古和贾骞身上更是一个铜钱都没有,“我去问问张叔。”贾骞说道。一会贾骞就回来了,“张叔只带了五十个铜钱。”
“大夫,你看能不能先把药赊给我们。等我们筹到钱一定还给你们。”陈怀义恳求道。
这时白须老者走了过来,“看来几位小哥身上不方便,这样,药,你们先拿去,等到方便时还回来即可。不知道小哥如何称呼?”
“多谢大夫。我叫陈怀义,是北面青堡人。”“唐古”“贾骞”三人千恩万谢的接过药盒离去了。出得门来,老张头问道:“怎么把药买回来了?钱够了?”
“没有,白须老者答应先赊给咱们。等钱够了再还给他们。”陈怀义说。
老张头没说什么,若是只靠自身调养,起码得半年左右,家里活就没人做了。钱的事情,唉,以后再说吧。
经过这件事,唐古也是诸般滋味在心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出门在外,钱是万万不能少的。
在唐古他们走后,白须老者就把史大夫叫到后堂。“史清,今天的事情你怎么看?”
“那药粉很不一般,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金石散。一般的刀疮药疗效可没有这没好。”
“恩,说得不错。一个老人几个孩子,身上竟带着金石散,绝不会是一般人。他们身后一定有一位医道高人,你要多注意他们,最好找机会和他们拉好关系。今天的事情绝对不能说出去。”
“我明白了,二叔。”
“忙你的去吧。”老者等侄儿出去了,拿笔写了一封信。然后找来一名伙计,附耳嘱咐了几句。活计骑了匹马,急匆匆的出城而去。
天就快黑了,老张头带着几个孩子,找了间便宜的客栈住了下来。老张头吃了气血丹,脸上有了血色。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能拄着拐杖行走了。唐古三人累坏了,起来的很晚。等三个孩子起床后,老张头把几个孩子招呼到一起。“我腿脚行动不便,怀义你带着他们到北街的官行上交毛皮,换回今年的年例,还有二百斤铁锭。那铁背青狼也卖掉,应该能值些银子。”
临出去的时候,老张头把一块铁牌递给陈怀义。
陈怀义来过几次,带着唐古几个走过几条街道,来到一个商行的外面。门口一个伙计见几个孩子带了一大马车毛皮,一辆驴车上盖着毛皮,不知道下面是什么东西,立刻满脸笑容的上来招呼。“几位小哥,是卖货物吗?这毛皮成色不错,是好东西。”一百来张毛皮,是笔大生意,如果做成了,自己月钱怎么也得多几个钱。
“这位大哥,我们是青堡的。来交毛皮。”陈怀义说着从腰里掏出那块铁牌。那伙计一见铁牌,立刻收起了笑容,“青堡的呀?进去吧。”说完,也不理几个孩子,站回门口去了。
陈怀义似乎是见惯了这种情况,也不放在心上。唐古心道这人脸怎么变得这么快?自己几人又没招惹他?陈怀义一边往里走,一边向唐古两个说明缘由。实行耕兵的村落每年要上交一定的毛皮,并且换回一些米面盐铁。这里面基本没利润,反而还要往里面搭钱,帝国把这个业务交给几个商行去做。为争这个业务,几个商行想尽了一切办法。别看这个业务赔钱,可跟得到的好处想比,就是九牛一毛了。
进得官行,唐古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好大的前厅,里面摆满了货物,各种毛皮整齐的码在一起,红的黑的白的棕色的,有些都叫不出名字;一面墙上挂满了兵器,墙下还有不少箱子;还有一溜柜台,里面摆满各种药材;靠东有一个小门,门里面堆满了各种矿石。还有各种杂物,数不胜数。整个大厅里面挤满了人,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男人女人老人孩子,漂亮的丑的,高的矮的,各色人等应有尽有。唐古两只眼睛根本不够使,看着什么都新鲜,看着什么都稀奇。
陈怀义拽了拽唐古,“走吧,我刚来的时候也这样。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看个够。”唐古这才回过神来,跟着陈怀义来到一个角落。一个长着山羊胡的瘦子坐在柜台后面打盹,柜台前一个客人都没有,冷冷清清的。
陈怀义走上前去,轻声道“周掌柜。”喊了两声,山羊胡才睁开眼。“周掌柜,我们是青堡的,来交毛皮。”说着双手递上了铁牌。
山羊胡看了一眼,“青堡的呀?毛皮呢?”
“在外面马车上。”
“小泥鳅,拿着账本,到外面点货。”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计从里间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账本。
“上等狼皮8张,低等狼皮3张,上等狐狸皮4张,中等狍子皮二十三张……”山羊胡一边说,那个小伙计一边在账本上面记。“上等皮五十三张,中等皮二十六张,下等皮十张,共计八十九张,扣去去年所欠十五张皮,今年多出十四张。大小品种合计,今年多分米面各三袋,盐三十斤,调料十斤,铁锭照旧。小泥鳅,带他们去仓库取东西。”说完转身就要走。
陈怀义拽住他的袖子,“等等,周掌柜。我们这里还有头猎物,您给看看。”
山羊胡一脸不耐烦,“什么猎物?”
唐古掀开驴车上的皮毛,露出铁背青狼的尸体。山羊胡一看见铁背青狼,两眼立刻直了,“这铁背青狼,是你们猎杀的?”山羊胡可是知道铁背青狼的厉害,没有几个青铜武士相互配合,根本别想打它的注意。他也不管唐古三个,仔细的将铁背青狼查看一遍,身上皮毛完好,嘴部有一伤口。心里拿定主意,问道:“你们想怎么处置这头铁背青狼?”
“能卖多少钱?”陈怀义问道,药店那里还赊着三百六十个铜钱呢。
“卖钱,能卖5两银子,也可以顶未来三年的毛皮。”山羊胡说道。三个孩子只见过铜钱,连银子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三个人凑到一起,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正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5两银子太少了点吧,周掌柜。”抬头看时,却是老张头来了。三人心下大喜,有主事的人来了。“张叔,你怎么来了?你能走了?”
“我不放心你们三个,就叫蕊儿扶着我来了。”然后老张头冲着周掌柜说道,“周掌柜,咱们打了多年的交道。这铁背青狼绝对不止5两银子吧?你再给上上眼。”老张头心里也知道,周掌柜要是不收,官行里面的柜台也是不敢要的。别的商人即使想买,也要顾及以后的生意,除非本身有大的背景,或者天不怕地不怕。看来这铁背青狼要卖上一个好价钱,有点难呀。
“老张头,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再看看。”
此时官行门口已经围了一大群人,都被铁背青狼给吸引出来了。人们嘀嘀咕咕,乱哄哄的。
正在这热闹的时候,一个嚣张的声音传了过来。“让开,都让开。”皮鞭响起,几声惨叫传来。人群散开,一辆马车冲到官行门口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