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凡从昏迷中睁开眼睛,便看到守在一旁的月儿那通红的眼睛和焦急的神情。略微动了动身子,胸口一阵剧痛传来,使得他忍不住轻哼出声。
“石凡哥哥,你终于醒了!”月儿发出一声惊喜的低呼,娇小的身体像一阵风般扑了上来,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月儿好害怕!”月儿轻轻地抽泣着,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嘀嘀嗒嗒地掉落在石凡的胸前,将他的衣服打湿了一大片。
石凡胸中涌起一阵感动,在月儿的小脑袋上轻轻地拍了两下,柔声说道:“傻丫头,我这不是没事么,是哥哥不好,让你们替我担心了。对了,大伯呢?还有赵山那个臭小子没事吧?”
月儿撅了撅小嘴:“那个笨牛啊!比你好多了,我听大伯说,发现你们时,你趴在他的身上,牢牢地护住了他。要不是这样,你也不会伤得这么重!”
“等你好了之后,我一定要狠狠地教训这头大笨牛一顿!”月儿越说越来气,就像一只发怒的小母狮,看得石凡忍不住莞尔一笑。
“月儿,你石凡哥哥刚刚醒来,你就不要在那里打扰他休息了!”苏荃端着一碗熬好的草药,跨进屋来。
“大伯,我······”石凡忙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怎奈月儿还吊在他的脖子上,刚一使劲,便痛得他冷汗直冒。
“月儿!还不下来!?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苏荃眼一瞪,对着月儿假意呵斥道,顺便伸手制止了石凡,让他不用起来。
月儿委屈地哦了一声,依依不舍地松开双手,退到一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双手抓着自己的裙角不停地搓动着。
“月儿,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对你石凡哥哥说!”苏荃望着月儿的模样,微微摇了摇头,沉声说道。
看到苏荃严肃的表情,月儿也不敢再装可怜,对着石凡吐了吐舌头,乖乖地出门去了,还没忘记将门轻轻带上。
“这丫头,”苏荃将药放在石凡床头的桌子上,感叹地说道:“自从你受伤后,她就每天守在你床前,要不是我板着脸,估计晚上她都不会去睡觉!”
石凡胸中涌起一股暖流,眼睛微微有些湿润,将头抬起来靠在了床边:“大伯,我昏迷了多久?”
“这是第五天,你的伤势比较严重,肋骨断了好几根,内脏也受到了一定的损伤,能捡回一条小命,已经是福大命大了!”苏荃语气有着一丝沉重。
看到石凡要说些什么,苏荃挥了挥手:“事情的经过我已经听赵山那家伙说过了,确实怪不得你们,是万云峰这个混蛋欺人太甚!”他口中的万云峰自然指的是万家的少爷。
石凡闻言,紧紧地握紧了拳头,房中一时沉默了下来。
看到石凡脸上的表情,苏荃哪里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劝慰道:“你也不用想得太多,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万云峰那个垃圾来动你们一根手指!······把药喝了吧!不然凉了。”说完,挥了挥手,转身往屋外走去。
“大伯,为什么我九年来一直无法突破一品武士?我真的是一个废物么?!”背后传来石凡轻轻的声音,使得苏荃正要开门的手一下子僵在了半空。
“这件事,等你伤好了再说吧!”苏荃没有回头,打开门离开了房间。
望着重新关上的房门,石凡沉默了半晌,突然端起旁边的药碗,“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草药很苦很涩,却比不过他心里的苦涩。门外似乎传来一声轻轻地叹息。
接下来的几天,赵山也来看望过石凡几次,这小子除了左手骨折,用纱布吊在胸前外,并无大碍。
不知是草药的功效还是其他的原因,石凡的伤势恢复的特别快。原本苏荃估计他至少要两个月才能恢复,结果不到半个月,石凡身上的伤势就恢复了个七七八八,这让得苏荃啧啧称奇,仿佛发现了什么宝藏,一有空就拿着一堆草药在那里研究。
深夜的院子里,石凡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宛如一尊雕像。片刻后,突然拧身向前一拳击出!右拳尚未收回,左拳紧接着击出,左拳收到一半,右拳已经再次击出!
就这样双拳连环击出,随着石凡的动作越来越快,竟然带起一片残影。就这样不知击出了多少拳,院子中间的身影骤然一停,漫天拳影消失,石凡缓缓收回右拳,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额头已是微微见汗。
“咳!”一声轻轻的咳嗽传来,石凡的身体骤然一紧,随即又放松了下来,他已经看到苏荃背着双手缓缓地来到了院子里。
“石凡啊,你这套金刚拳练了九年,虽然只是一套低级武学,你却深得其中精髓,就算是我也不能比你练得更好!”苏荃走到石凡身旁,随意地说道。
“大伯!为什么我不能突破一品武士?以前你总是说水到渠成,时间到了自然就突破了!可是我用了九年时间!毫无寸进!就连赵山现在也已经是三品武士,大伯!你能告诉我实话吗?!”石凡终于忍耐不住,大声地问道。
“石凡,从你六岁的时候遇到我算起,到现在也已经是九年多了,苏月这丫头小你三岁,今年已经十二岁,而你已经十五岁了,时间过得真快啊!”苏荃没有回答石凡的问题,反而扯起了不相干的事情。
“大伯!!!”石凡有些急眼了,苏荃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拍了几下,微笑着说道:“不要着急!我不是教过你么,不管遇到事么情况,都要保持冷静的头脑!这样才能做出最合理最正确的判断!”
看到石凡慢慢平静了下来,苏荃露出一丝赞赏的神色,望着天上的月亮缓缓道:“你先听我讲一个故事,你就能明白了。”
说到这里,苏荃眼里流露出一丝追忆,声音略显惆怅:“我本来不是这个镇上的人,我也并不是月儿的大伯,实际上我只是月儿小姐的一名护卫。”苏荃的第一句话就让石凡目瞪口呆,脑子一下反应不过来。
没有理会石凡的惊讶,苏荃继续说道:“月儿小姐是古元帝国苏氏家族族长的亲孙女,她爷爷一共有四个儿子,她父亲排行第二。按理说,老族长退位后,族长继承人该是老大,可是因为月儿的出生,将这一切都改变了。”
“月儿小姐出生的那天,天降异象,空中的太阳变成了紫色!而且家族领地里百兽齐鸣,惊动了家族的所有人!人们都说月儿是福瑞降世,是家族兴旺的征兆,整个苏家都陷入了一片欢庆。在随后的一年中,苏家果然顺风顺水,将势力范围扩大了差不多一倍。这更让大家相信是月儿带来了好运。”
苏荃的声音变得愤怒起来:“可是没想到家族里却有人动了坏心,因为月儿父亲的声望越来越高,威胁到了他大哥的继承人位置,因此当时的苏家大少暗中联络了平常与他走得近的苏家三少,趁老族长闭关时,将其设计害死,并且诬陷给了二少爷,说是二少爷勾结外人,谋害了老族长,唆使长老会对二少爷下了追捕令!”
“二少爷本来就是清清白白的,性子又刚烈,不肯听从二夫人的劝告,逃离苏家,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暗地里让我们三名头脑灵活的护卫带着月儿小姐悄悄离开了苏家。”
“果然不出所料,苏家大少根本没给二少爷辩解的机会,便下了毒手!二少爷府上上上下下一百多人全部被杀害!!!”说到这里,苏荃已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石凡头脑里嗡嗡作响,手足冰凉,半天回不过神来。处于震惊中的他没有发现,院子里的大门背后一个娇小的身影用双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脸上早已是泪流满面。而苏荃还沉浸在往事的悲痛中,同样没有注意到黑暗里那颤栗的身影。
过了半晌,石凡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口干舌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憋了半天才问道:“后来呢?”
苏荃抹去脸上的泪水,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当我们一听到二少爷遇害的消息,立刻就带着月儿小姐开始了逃亡之路!在逃亡的过程中,另外两名护卫为了掩护我们离开,全都被害死了!几经兜转我来到了天星帝国,最后躲到了这里!”
“石凡,你记住!今晚我对你说的话千万不能让月儿知道,我至今还记得临行前二夫人对我说的话,她说如果他们有什么不测,一定要好好将月儿小姐照顾长大,让她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永远都不要告诉她真相!月儿小姐的命太苦了!”说到这儿,苏荃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石凡怔怔地站在原地,不愿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月儿那娇小的身躯,怎能扛得起如此沉重的担子?!那快乐无邪的笑容后面,怎么会是如此辛酸的命运?!!!
一想到这些,石凡的心便是一阵刺痛,与月儿相比,自己无法修炼的烦恼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