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到来之前,电视、广播里到处都嚷嚷着大降温,很多人不以为然。之后,报纸上就出现了哪个地方冻死了多少人这样的新闻。
天气变得很快,就像女人生气的脸。外面阴沉沉一片,像电影里灾难来临之前一样。整座城市被染上了怀旧的色彩,天空一筹莫展,好像意外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一样。
我们收到了这个季节伊始最坏的噩梦,比这个本应下雪的季节突然而至一场瀑布般的大雨淋在身上更凄惨。
林美怡和牛中信彻底破裂了,因为另一层特殊的关系和身份。
林美怡之前向牛中信说过好多次要见她的爸妈,牛中信再三推辞。她的肚子越来越大,家里人迟早是要知道的。林美怡还打算把妈妈接来西安住上一段时间,牛中信因为这件事情故意躲了好几天。
他整天辗转于妻子和情人或者更多情人之间,像一个亡命之徒一样鬼鬼祟祟。林美怡忍着各种委屈答应了牛中信提出的要求后,他才勉强答应见美怡的妈妈。
牛中信提出的要求:孩子可以生,但不能结婚,不可以让他的家人知道。
这是一个卑鄙的要求,林美怡含着泪说她可以做到。一个情人为一个已婚的情夫产生感情后就是一个悲剧,而林美怡就是主角。
林妈妈来西安的第二天,他们约在一家酒店见面。妈妈从一个偏僻的农村远道而来,看到城市的繁华喜出望外,摸着女儿已略显突出的肚子更是各种惊喜,急着想见见她的乘龙快婿到底是如何模样。
林美怡瞒着妈妈牛中信的年龄和真实情况,欺骗妈妈他们准备蜜月结婚,不打算举行婚礼。妈妈一阵迟疑后信以为真。
第二天见面的时候外面依旧是昏天暗地,天色比以前更沉重了,像是有什么东西快要降临一般。干涩的风呼呼地吹着,打在身上不禁一颤。
见到牛中信的第一眼,林妈妈惊呆了,牛中信还是当年的模样没有多大的改变,她认出了他。牛中信直接倒坐在椅子上惊慌失措,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忽然间面色全无,苍白地很无力。林美怡愣在一旁,不知发生了什么。
七十年代知青下乡,牛中信喜欢上了貌美如花的林妈妈,同时,身为军属出身,家室优越的牛晓言的妈妈也喜欢上了牛中信,命运在30几年前为悲剧埋下了伏笔。返城时,牛中信选择了前途,跟着现在的老婆来到城市,丢下林美怡的妈妈。当时,林美怡的妈妈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他却不知情。二十几年后的今天,母女俩站在他面前。女儿做了他的情人,并且怀了他的孩子,这是一件极其讽刺的事情,而命运就是这样不折不扣地胡作非为。
真相大白时,晴天霹雳。林美怡哭喊着,像是产床上一个难产的孕妇。她径直向外面奔去,扑向迎面而来的汽车,飞出了三米之外。妈妈追出来时,眼前出现的是一滩烂血和一具血迹斑斑的尸体,还有迅速围观的人群,司机走下来惊慌失措。牛中信透过玻璃窗看到外面的一幕目瞪口呆,完全凌乱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哭声顿时从破嗓里喷发出来,如同雷声划过耳畔一样。林妈妈将美怡拥入怀中,坐在血泊里,仰天控诉。
我得知这个消息后,浑身上下只有一个感觉,每个毛孔惊悚地扩张。这绝对不是我希望看到的结局,是命运捉弄了她们。母女二人没能逃过一个男人的宿命,天大的笑话,不得好死的恶果。
当“父女重逢,竟做了情人”被刊登在报纸头条,公诸于世的时候,世界没有变,两个家庭彻底崩溃了。
林妈妈带着女儿的尸体,悲痛欲绝地回到了家乡。牛中信被公司卸了职,老婆得知真相后,怒不可遏,果断地和他离婚了。留下牛中信一个人,在生命最黑暗的角落将永无宁日。
牛晓言不知所措地接受了这样迟早都要到来的沉重打击。失散多年的姐姐和爸爸做了情人,这是一件可怕的事实,全家人都为之蒙羞。她躲在家里好几天不敢见人,陪着妈妈一起伤心。
咸鱼说这是他见过最烂的结局,简直不可思议。他问我是否觉得满意。
我心里感到万分沉重,准确地说是不想理会咸鱼的提问,但我必须表明自己的立场。我从酒柜里拿出一瓶酒,连喝了两杯,告诉咸鱼。
“我又不是畜牲,不会对这样的事情幸灾乐祸。”
咸鱼冷冷地笑了一下,把电视转到新闻联播。里面正播着一起食物中毒事件,死了六个人,还有若干个人在抢救。
他躺在沙发上,一言不发,没有陪我喝酒。他这几天滴酒未沾,但是脸色看起来比以前消瘦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