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当院，郭城手持一把宝剑起舞……
“这就是你要表演的？”郭父有意无意的看到问。
郭城收招定势望向父亲说：“怎么样？还行吧！”
“这……招式也不对啊……”
“指导老师给选的配乐，就是这步调、这样式，要有力度，我舞没舞出‘青锋’啊？”
“你……这是‘配武’吧……可惜了这把‘剑’了。”郭父略显伤神的说。
郭城有点失望：“别这么说啊！我觉得指导老师点得挺到位的，说得也根本，要不然……我还找不准那感觉呢。‘要绝一死战，死也得找个垫背的，就像评书里说的，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的！不能抖飘儿似的’！我也跟宫羽提了，我说这种拼劲儿我不得心啊，我是没怂过可我也没真跟人斗过狠啊，使不太出来啊！可……宫羽跟指导老师说了不行啊，还有几个报的呢，老师看我扎实才选上的呢！”郭城最后语带自豪。
“你刚才说谁……”郭父特意的问一句。
“宫羽！”
“谁是宫羽？”
“哦，我班班长，还管主持呢，琴弹的可棒了，老好听了……好听着呢！她也记得好像不是这么舞的，我说我会岳飞《秘宗剑》，给她惊讶坏了紧问我，我给她舞了一套，她直拍手！可那也不好使……不让改。指导老师也会武，他说，‘他现在做梦还在梦里求他师傅说，‘我不是出徒了吗还起大早吗’，早晨醒了急一身汗，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松一天就散一成懈三天试试，练武哪儿有不苦的。所以必须得看出咬紧牙关！力猛气沉！他就看我下盘功夫好，跺地有声，虎虎生风。那舞的好看一推就倒，不行，花架子都是标准的广播体操，打起来你就知道了，就咱们这边儿的人能不懂行吗’。然后宫羽就不再说什么了，那我就更不能再说了，千佛殿的脚窝您忘啦……”
“哦……严师出高徒，是……不能心慈手软，不过嘛，舞舞套路有助于灵活性武术是有风采的，那也是一种武德但打起来还得快攻直取！”郭父沉吟了一下说。
“爸！有空把这把剑开开刃吧，早就钝了，我还指着他露脸呢！让他锋芒四射，闪耀全场啊！”郭城亮了个势。
“你敢！我告诉你别瞎磨啊，我因为这事打过你没有？这剑开刃是有讲究的，你懂这剑是怎么铸的！你知道他的前世今生吗，懂的人不端详三月都不敢下手！甩得甩得的你先别给弄丢了！听见没有！”郭父先头听的仔细，一听郭城说到这儿脸色一变严厉的训斥道。
“真的能削铁如泥、吹毛利刃吗……”郭城盯着手里这把剑自言自语。“对了爸，您不是说咱们还有一套家传的枪法吗？您到底学了几手啊，您不是故意留一手吧？”郭城抬脸问道。
“到了近几辈都没怎么传，都有真枪了谁还用钢枪啊！其实……咱们家传最厉害的就是枪法！当年咱们的先祖曾在‘岳家军’从戎，是岳家军精锐中的精锐‘背嵬军’，曾以几百人对抗数万金军，彪炳史册啊！后来主帅遇害‘风波亭’咱们岳家军后人就千年驻守此地，咱们岳家军……”
“号称‘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打掳’。”郭城学着爸爸说出了后半句。
郭父看了儿子一眼没再说下去。
郭城没有理会接着说：“金人流传有‘撼山易，撼岳家军难’的名句，爸，您是不是也老了怎么跟爷爷似的了，说起这些事儿来就没完。我就问一句又勾到这儿来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您看那个挂历上印岳飞了！”
“你说什么？！”郭父愤怒的扬起了巴掌，立眉瞪目，巴掌在空中停留后又握成拳头放了下来：“这要搁早上年间你敢这么说，打断你的腿！”郭父感叹。
郭城还不服气地反驳：“本来就是，现在要是国难当头我第一个冲上去，报爷爷的断臂之仇……”郭城说着挥舞了一下手里的宝剑。“没影的事儿咱就别老唠叨了啊！老听多烦啊……”
“你甭说这个！你还烦？我告诉你以后甭老跟我说什么，‘国难当头我第一个冲上去’，我听着烦！你知道不！”郭父脸非常难看，一点儿情面没有。
“呃……现在都这么说……”郭城一下老实了。
“都这么说……一百人现在一百个人说冲上去，是吗？！仗好打了是吧！真正的英雄都是孤胆英雄，单刀赴会！死了也没人知道，活着挨骂受气！是英雄？是英雄……我眼巴前儿就有事儿你让他们挺胸我在后面躲着你问他们干不？我给他们机会……是英雄就争口气把自己活立整点儿，现在的炮弹都是糖衣了，战场都是演变了，敌人从哪里进攻总是搞不明白吗？孩子记住爷爷说的这句话，‘勇气包括豪情，但豪情不是勇气，武功武功先武德后功德，断臂好逞一臂难求啊’！”
“啊！”只见郭城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
“城子，去！给妈买瓶酱油顺便再给你爸带坛酒。”郭妈妈出来接过郭城手里的剑把钱递给了儿子说。
“我这两天天天流鼻血，爸，您就别给再给我补气啦！明天我就出一臂之力！我还不信了……”郭城边往外跑边说着。
看着孩子跑出去了郭母往窗台儿走去取剑鞘，边说着：“你呀……你就不能给孩子两句好话，孩子这两天多高兴啊！你看你！唉……”郭母心庝的说，无奈的摇了摇头。
“什么好话！这就是好话……”郭父在教育上一直是把着大权不容旁人干涉，横生横气的看着妻子。
“那孩子该滋阴了总行吧，你别老给他壮阳了，你看这剑不就是刃上用好钢吗，好剑不也讲究个弯柔吗，要不能有韧性吗……”郭母说着把剑入鞘放回了窗台上。只能用中医和兵器打比方了，也没瞅丈夫低语说完忙去了。
“哦……”郭父望了一眼那把剑又呆呆的看着妻子走进厢房。
第二天课前
郭城从座位上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台。
“啪啪啪！”郭城在讲台上用黑板擦使劲的拍了三下朗声说道：“同学们安静！”
同学们被郭城不知何干的举动镇住了，一下安静了下来。
“现在我作为体委对全班同学说几句，大寨主把咱们当兄弟看，重情重义，咱们得对得起，不能办那些忘恩负义的事儿给班级抹黑，给老师丢脸！是，现在所有班都这样，但咱们不能这样……这是我桌上的全部螺丝哪个同学缺了，一会儿拿去……”
全场好一阵沉寂，郭城表面绷着心理着急，“怎么没人表态啊……康晓死哪儿去了，这事儿我能事前沟通吗……叫声好啊……”
终于有人出声了：“……这才几个？可不够啊！”是丁程，他也反应了一下，在底下怪声怪气的出声了。
“康晓，一会儿把你桌上的螺丝也全都卸下来！”
“啊？啊！什么……行啊……”康晓踌躇的看着郭城。
“还有我的！”两个女生的声音同时说道，是宫羽和双心。郭城感激的看了一眼再清了一下嗓子，继续说道：“从现在开始我把坐板拿开，直接坐在椅子框上，直到有的人把别人的螺丝交上来！”郭城说着举起了椅子坐板。
“……那……算什么本事啊，只是有点儿磕罢了？”丁程感到很有意思，兴奋地站了起来。
郭城攥了一下拳头沉默了一会儿，看到讲台上的图钉寻思了一下：“那我还是搁回去吧……”
“哈哈，演砸喽！演砸喽！”丁程的一伙人敲着自己一个钉儿不少的桌子。
“不能这么说人家！别说演砸了！人家是……没演就砸了……哈哈哈……”丁程的口才这回引得不少人都跟着笑了。
郭城下了台把座板放回座位，然后手里握着四个图钉向正哈哈大笑的丁程走了过来……
丁程渐止住笑容，后退了一步：“你，你要干什么……”
“你把这四个图钉朝上放……”
“……哦？哦？”丁程不可思议了一下，突然嘴一咧：“逞英雄是吧！行！我就爱成人之美，你可别后悔！”丁程来到郭城椅子前把图钉放在上面然后还虚坐了一下。“哎呀！我深刻的领会了一个词……‘刺激’是真刺激啊！来吧！”
“丁程你太嚣张了！”宫羽忍不住喊到。
“我告诉你宫羽！要不是你给我说急眼了我不会跟你计较的，是……学校高看你两眼，但你家‘怎么的怎么的’没放我眼里！盖老师都说了，做人可以嚣张只要敢硬碰硬，我从不欺软怕硬，来吧！大侠，入座吧。”
“老师来了大家快坐好！”有位眼尖的同学喊到。同学们纷纷坐好。
“起立！”郭城喊到。
“老师好！”
“同学们，好，请坐。”一个胖乎乎的男老师，圆圆的脸挂着些胡子碴，声音绵绵的，慢吞吞的柔声回应。
“……嗯？坐呀，同学们，大家请坐。”老师以为自己声音太小，重复了一遍。
大家座下……
“哎哟！”有人惊叫一声。
宫羽吓得回身望去，郭城一脸镇定，声音是丁程那儿传出来的。
“怎么了，丁程！”物理老师急忙问道。
“没事！老师，我一想起又要‘摸底’了，我就……坐如针毡啊……”丁程拉长了说。
“……啊，我也……看出来了，今天，同学们都有点儿紧张啊，这样吧，我……先说个‘乐子’给大家放松放松，考试还得两天呢，怎么也得庆演过后，哪能现在就‘牛不理’啊……”
有个别同学干笑两声。
“嗯……是这事，那天我在三班上课，我正讲电功，有个同学……春困秋乏咱都理解，可他还打呼噜我就不能理解了是不是，我给他叫醒了提问：‘电功的单位是什么’？他站起来就回答：‘电工的单位是电厂’！哈哈……哈哈……可乐……乐……啊……不……不……好笑……不好笑是吧……”只见台下一片肃然，个别同学带点儿苦笑，也没挤出多大声来。物理老师蒙了，汗都下来了：“理……理科生就是不会讲笑话，那……好了，咱们开始上课吧。”
……
“怎么样，没事儿吧，你不是练过骑马蹲裆吗！”物理老师转身写板书，全班安静，隔了一个过道还前两排的康晓关心的回头问。
“没这么练过呀。”
“那能坚持多长时间的啦？”郭城右手同桌的一个挺高个子的女生一撩长发粘粘的问。
“三十……分钟吧。”郭城答道。
“啊？早知道自己爱逞能，你应该练金钟罩啊！”康晓还奚落。
郭城白了康晓一眼……
“好了，上节课讲的有关压强方面的概念。在压力不变的情况下截面积越小所受压力就会越大，这就是为什么越锋利的刀片越快的原因，我们要学会用物理思维解释一些现象，就好比为什么扇扇子会凉快……宫羽！你怎么老是回头……你有什么事儿吗？”
“没……没事儿！没事儿！”宫羽慌乱的说。被老师发现了异常，从来上课都腰板端正的宫羽怎么能搞小动作，实在是太令人奇怪了。
“那你站起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什么问题呀？”
“在压力不变的情况下截面积越小压强会怎样？”物理老师明白的问道。
“啊？会……会很疼吧！”宫羽边站边说。
“哈哈哈……”这回全场哄笑了。
“哎呦！”
“怎么了！”前后的人问。
“这丫头逗什么人呀！好像扎进去一个！”郭城忍痛的回答。
……
校园里，焕然迎礼，到处粉刷一新，园丁们正在刨坑填土遍植新绿洒水浇灌。教室里的郭城比干什么活都累，汗水滴答滴答顺着面颊淌下。“还有多长时间！”郭城焦急的问。
“不到半分了！再坚持坚持！”在左手一个带表的胖胖的同学回道，他的汗也没少流。
郭城手紧紧把着桌子：“我……我快……坚持不住了……”
“还有十秒！
“不行了，‘起立’！”郭城如释重负的站起来喊到。物理老师吓了一愣看着郭城。
“哗！”同学们大都跟着站起，物理老师二愣，粉笔好悬没捏住，坚持着把没说完的话说完：“你……你们一定认准单位……换算……
“铃铃铃”下课铃声响了。“……哦……那那这节课讲到这儿吧……”物理老师合上书收拾两下走下讲台，一抬首：“那个谁……你爸是……电厂的吗……”
郭城摇摇头
“好……下……下课。”
“老师再见！”同学们齐声喊到。
“好，好……”物理老师蒙瞪的看着全场还回了两下头这才离开了教室。
宫羽第一个冲过来喊到：“有没有事儿？有没有事儿！”
郭城从屁股后面拔下三个图钉，假装不在乎的说：“没事，没事……”
“咣当”一声，我就这些螺丝你爱信不信。”丁程把一袋螺丝仍在郭城桌上，甩了一眼郭城，转身走向门口。
“丁程……”郭城喊道。“哎！有本事把你头发剪剪……”
第二天凌晨，郭父穿衣起床，一旁的郭母说，“你就让孩子们多睡会儿吧。”
“还多睡！”一会儿天就亮了。
“那你别吵醒琪子，让琪子再多睡会儿。”
“知道。”
郭父轻手轻脚的来到侧屋，近床前一看不禁“咦”了一声，老大呢？只见床上只有郭琪在鼾睡，郭父转身来到院里，只见郭城正在蹲着马步，双臂伸直，双立食指。天微亮，晨风正凉……
郭父不禁紧了紧衣襟来到郭城面前仔细端祥又望了望天：“这……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这是怎么了，前两天我叫你，你还说梦话呢，今儿……那来这么大劲……”
郭城没有看父亲，一动不动的说：“这不要表演了吗！”
“噢……那你应该练剑啊！”
“您不是说基本功最重要吗！我多练练怎么了？”郭城没好气的回答。
“没怎么，没怎么，你……爱练什么练什么。”说完郭父上一边闭目站桩，周围寂静，晨星依稀的挂在天边，郭父偷偷的眯眼偷瞄了一眼儿子，正看见郭城嘴角上翘的笑意。
郭父又向后看了眼凉在绳上的内裤，孩子自己洗的也不知道展平了，就那么卷着凉的。皱了皱眉，凝思了一下，郭父深吸了口气收住招式，立身又看了看儿子那青春面庞……轻移到郭城面前咳嗽一声……
“……有事啊！爸。”郭城也收招平身。
“哦……啊！有点儿……点事……”
“什么事啊？”看到父亲吞吞吐吐郭城不禁的问。
“哦！是这样啊！”郭父没有看儿子的眼睛，转过脸来说：“爸爸的中医虽然是家传的，但在镇卫生所上班也是要通过进修学习的，进修的时候学了一些西医的概论，我觉得西方的卫生知识非常好。爸爸想问问你……那个……你，是不是……是不是开窍了……啊……”
“啊？什么……什么窍啊？”
“情……性情……有关……的，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胳膊，立刻想到……”郭父张张嘴后面没声了，然后用一种特别的眼光盯着郭城看。
郭城被父亲的眼睛盯的发毛，哆嗦的说：“……哦……必是开……开了点儿……这……这也能号出来啊……”
郭父放下追问的眼神吐了口气说：“爸爸年青那会儿都不分男女，没有性别意识，大家整日热血澎湃一股纯阳之气。‘窍’是一种天生就有，开了就合不上的东西，不是谁都能‘精神改变物质’的，爸爸平生只见过两个人能把‘窍’再收回去，他们已经修为到‘视天下人为儿女’的地步，爸爸希望有的‘窍’……开的越晚越好，一是分心影响学习一是纯阳越纯越好，现在港台这东西……太不健康！你看那磁带上穿的，那挂历……是不是。不过……有些事儿……顺其自然吧，就是不要再往下想下去了，也不要有压力，西方就这点好，什么东西都当问题去研究，不要等到憋出问题来……”
“爸，我没有压力！有什么压力啊？现在我们已经很熟了，刚开始挺别扭的，现在见到面挺愉快的啊！”郭城眨着眼睛天真的看着紧张的父亲说。
“啊？！是……是很愉快，但是不能太什么啊！多……多啊！”
“多？多吗……这还有够吗！还行吧！反正天天都得见面！”
“什么！！”郭父一声吼叫吓得郭城差点儿撤步应招。
郭父急的一下不知怎么说好，搓手顿足干脆一低身凑向儿子的耳边，“我跟你说啊……”
……
“……你说什么呢？！”郭城刚听两句惊得蹦开，羞怒的向父亲喊到：“你怎么……怎么老不正经儿啊！不跟你说了！”甩身进了屋。
郭父愣愣的看着儿子一脸的窘迫，一会儿缓过神来指着儿子的背影叫道：“我告诉你，有多少大姑娘偷偷的跑到我这儿来号脉，我还告诉你！要是那天人家妈领着闺女来，我可打断你的腿！有些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你懂不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