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内几个人依然前行着，洞口早已被远远的甩到了身后，每到一个拐弯处就拿粉笔做了标记。四人在洞里前搀后扶、爬攀探钻、弯弯曲曲、左折右复。这时大家已经适应了洞里的黑暗和恐惧，陶醉在这冒险之中……
“郭城你不说这里藏过兵吗，怎么连个铁片儿都没有……我不求金银了，好歹有个破铜烂铁也行啊！”康晓拿着木枝扒拉着地面边说着，多少有些累了，说的时候有点儿喘气。
“还惦记你的财宝呢你个小财迷。”宫羽嘲笑道。
“这不叫财迷，这叫致富！”
“我看这不但叫致富而且是真正的‘捞洞致富’！”何双心很会押韵。
“哈哈”，四个人全都笑了。
“哎哟！”何双心脚下突然一滑摔了一下。
“怎么了！”康晓转身过来扶起滑倒的双心。
“没事儿，没事儿，这儿有点湿，滑了一下。”
几人围拢过来郭城说：“磕哪了，严重不严重还能走吧？”
何双心站起来试了一下，面露痛色：“还行，就是有点儿疼。”
“坐下坐下！我看看。”
康晓扶着双心在一块石头上坐下，宫羽帮着卷起裤腿，撸上秋裤，只见双心的膝盖有些红紫，郭城伸手过来轻碰，双心不禁“丝”了一声。
“骨头应该没事儿。”
“这个药行吗？”宫羽竟然从包里拽出一瓶药来。
“你……还带着这个？”郭城很吃惊的看着药瓶。
“那算什么，我还有这个！”宫羽竟然又掏出了纱布。
“你真是玩命来啦！”郭城把药水倒在叠起的纱布上然后用余下的纱布包上膝盖再绑紧：“好了！没事！滑碰的，一会儿就好，不会有多大劲的！”
康晓一抿嘴：“要不这样吧，我们就在这儿等吧，等疼劲儿过了，你们要是找到出口再叫我们，找不到呢……咱们就一块回去。”
郭城和宫羽俩人用眼神会意了一下说：“行！”
“那双心你就在这儿休息吧！让康晓陪着你！有了出口我就回来叫你们……”宫羽抚慰着。
双心点点头：“你们也慢点……”郭城和宫羽答应一声继续前行了。
看着二人渐渐消失在尽头，康晓心疼的问：“真的没事儿吗？”
“真没事。现在都没那么疼了。”何双心回答道。
说完两个人莫名的突然沉默了下来，平日里常常逗的笑却一个也想不起来了。何双心先打破了沉静：“呆着也没事儿，你看那块石壁挺平的，你拿着手电我在这儿画画玩吧！
“好啊！”正中康晓下怀，赶忙从背包外兜里掏出粉笔递给双心。双心慢慢站起身子走到对面，一条腿微屈着。略作沉吟拿起粉笔在石壁上画了起来，康晓靠近举着手电，一束光亮照在少女白皙的面颊上，长长的睫毛闪动，粉颈处一颗小痣在发丝下若隐若现，一缕缕幽香若浮若沉……
“我画得怎么样？”
“哦？啊！先坐下歇会儿吧。”康晓扶着双心坐回这才注意对面石壁上双心所画。“这是……是……侠客吗？”
“……嗯。”双心沉吟了一下。
“为什么要背对着，画个侧身不更能表现吗。”康晓指着那天地间的烈烈侠客说。
“因为……他喜欢，面朝大海……”何双心深情看着画儿，静声说。
康晓站起身就走，何双心惊讶的问：“你干什么去！”
“我得绕过去看看他到底是谁！”
“你疯了吗……哎哟！”双心一下站猛了。
康晓听到身后，赶紧回步，扶住双心，心头一阵愧疚：“好了，好了，快坐下，别动，你别动，你起来干什么……你以为我还真绕过去啊。”
“说的跟真的似的！”
“谁让你只画背影。”
双心神情有些黯然……
康晓一见双心有些不开心于是站起身来对着画壁说：“其实我不用绕过去，只要穿墙就行了，我会‘崂山’，谁还捞洞。看着啊……”说着康晓手支法形念念有词，碎步直行，行几步忽然一回身：“对了！我要是进一半了进不去，你可轻点踹我啊……”
双心没有作声，沉沉看着康晓，康晓转正了身：“宫羽他们真傻，还找桃园，穿过去不就完事儿吗。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康晓直面前行，双目紧闭，寸步挪移，越来越近，脚尖抵石，鼻尖碰画……
“他是我爸爸，你不用去看了他已经牺牲了……”
康晓双目惊睁，停身止前，手法定住，垂脸碰壁。
“他……曾经是水兵，一年……一年回来一趟，有了我之后妈妈就抱着我送别，妈妈说，‘难舍的就是这个背影，每次道别，从未转头’。我想他……也是怕人看见……”双心强抑悲伤，深望背影。
康晓转回了身，看着双心，不知该怎么安慰。
双心低下面容：“爸爸复员后回来当了消防员，不久，在一次救火中……那时候我才三岁，我妈妈说……他是个蹈海的英雄。”
“……哦，那……那他一定特别喜欢大海吧……”康晓眼见所画的说，过来贴近了双心。
“不知道，听我妈妈说，‘他不怕狂风巨浪，不怕气轮机的噪音噪热，不怕隔段时间再上船的呕吐，就怕……天天吃一种东西，最后就只能拿水灌’……”双心越来越低声似在自语：“我想……他更愿意面朝着大海吧，长大了听军港之夜，我早晨醒来总在心里说，‘爸爸我睡得很甜，你是不是也睡的很香呢’……”
洞中静静宛若梦境，洞内长长尤如愁肠……康晓望着在一束电光下的双心；削骨晶晶，素修形形，一握纤纤，点泪盈盈。然后轻声问道：“你……还记得你爸爸吗……”
双心轻摇摇头又点点头，然后一蹙眉间缓抬柔睛看向康晓……
康晓一抿嘴，缓缓起来转身望着那画壁背影，似有所觉，走近，蹲下，拿起粉笔在那天鸥翔海的下方画了一所房子，画完后把耳朵贴在石壁上听了听然后对双心说：“过来……”
“啊……”双心不知何意走了过来。
“蹲下，像我。”康晓说着又把耳朵贴上。
双心见罢，也蹲身，脸庞贴壁……
“你听……大海！”
“哦……”
双心看着康晓说完轻合上了眼睛……
石壁连绵在光中起伏，深深似海若晃晃船行。海魂石魄入耳出眼，浮光掠影天光云景。蓝白飞素，鸥亢涛鸣。笛远浪鼓，风抚沙清。面朝大海，天高气平。长岸小屋，港意弯情。
洞内幽风掠过，唤人心脾，一点清滴从侠客颈前流下……
郭城和宫羽继续前行着，二人都显出疲态郭城用手电照着前面说：“前面又是岔路，多少岔路都是不通的，白走了。”
“不走就不白走！”宫羽回道，声音传的很远。
郭城反应了一下：“咱们又走多长时间了？”
“一个多小时了，怎么……泄气了！”
“我爸天天给我补气，你就让我泄一回气吧！到前面看看不行的话……咱们还是出去吧，我也不找《武穆遗书》了，真困在这儿就成活死人墓了！你也别找你的仙境了……哎？”郭城突然想起个事儿来：“语文课上你那是编的吧！”
“……编的真事儿！”宫羽站定身形喘口气。
郭城借着洞空的回响再反应了一下，这要是在外面他还是想问不想问的，空间的压迫给他了一种错觉。宫羽的反应叫郭城清醒了一下，把原来贴近的身子让了一步：“那你妈妈那么久没见面，一定很想你吧！”
“想……都想不起来了！”
我晕！郭城晃晃脑袋：“你妈妈，那人……”
“哦？”
“没，没什么，挺好的……啊……”郭城赶紧把目光看向别处，刚才有点儿眩晕。
宫羽晃着手电看向郭城：“中国话啊……没什么就是有什么，有什么就是没什么。”
“啊！有什么呀没什么……”
“切！”宫羽一甩电光走开了。
二人无话又前行着，电光忽晃，身影印幢，幽静穿心，洞境迷长……
穿出一段洞道前方突然开阔了起来，郭城把这道口标了个箭头下到洞室，环视四面，边照边惊呼：“这里这么大？这么多条叉口啊！我的老天！要不这样吧……我负责这边的你去那边，一会儿集合，先大概看看，别探太深啊……”郭城拿着手电划分着，宫羽也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只点点头，抿着樱唇看着郭城……
“那个……那个我上那边了啊……你累，你先座这儿歇会儿吧！我多探几个……”看着宫羽散乱的发丝贴在光洁的额头上，娇喘微微，郭城回避了眼神说。
“我不累！”宫羽一转身进了一个道口走了。突然就剩一人了，郭城一下觉得好空，身上的劲儿被泄了似的动不了了，坐了下来。打开背包喝了口水，愣着……
就听见宫羽在前面喊，“别愣神了快进来啊！”
宫羽拿着剑招呼着郭城，郭城怀里抱着电子琴，前面杨欧早已熟门熟路的帮着把门支开，康晓拿着琴架被双心拉了进来，郭城打量了一下这独门独院的二层楼座才迈步跨进院门说：“你家好大，这是别墅吗？”
“什么别墅，都是县机关的楼，领导不过是个二楼带个前后院罢了，赶紧进来！”说着带着郭城跨过当院儿，又让进屋……
“宫羽！”从楼上下来一位妇人，面容颇有风韵，细皮嫩肉，烫发披肩，穿着很华贵绸缎的家居服。“学校没有电子琴呀！怎么还从家搬！”妇人问道。
“学校那琴那有这音效！”
“挺贵的你别给摔了！”
“能摔吗，真是的！”
“别给划了！”
“行了妈！再说！下回我就搬钢琴。这是我同学郭城，那是康晓。”
二人向楼上点点头说：“阿姨好。”
“你们好，坐吧。”说着走下楼梯。
“郭城，你帮我把琴搬到楼上，你们在沙发上看电视吧！”宫羽安排好，自己拿过琴架走向楼梯。
“哦？”郭城迟疑一下只得接荐儿抱起琴跟着上楼，到了楼梯口看到了托鞋，郭城顿了一下随即换上，侧身让过下楼的宫羽妈妈，宫羽妈妈下意识的皱了一下眉，用手指挡了一下鼻子，郭城有点不太好意思的赶紧上了楼，楼上还有几间房子……
“那间就是我的，你先搬进去吧，我去洗个手……”宫羽把琴架也给了郭城自己转向了卫生间。
“啊！”郭城一手接过琴架，看了看那房门……
宫羽片刻出来看见郭城只在门口站着：“进去啊，怎么不进去……”宫羽几步近前：“来！进吧！”宫羽招呼着郭城。
推开房门，粉阁玉闺香味扑面，郭城一进去就愣住了只见屋里装饰得粉嫩稚气、孩味童趣还到处都是娃娃，床上一个大的，床下几个小的，桌上、窗台、书架上中国的外国的各异多姿的娃娃……
“当幼儿园大班了吧……进啊……”宫羽莞尔一笑。
“啊？啊！……你……嘴边……”
“嗯？”宫羽赶紧用手一抹一看是牙膏沫不好意思的说：“哦……那个话筒……好多人用……全是唾沫腥儿……我就漱漱口……这个琴摆这儿，摆这儿就行……”宫羽指着一处空档。
搭好琴架把琴放了上去，宫羽说：“歇会吧，挺沉的，昨天下午我和双心俩人抬下去的呢！”
“啊，小意思……”郭城有点放不开没有坐。
“你……刚才在台上不是挺威武的吗，怎么！移形换影了……嘻嘻……”
“啊？啊！那……那是你弹的好，咱们俩下去吧，大家还等着呢？”郭城靠着门。
“哎？你那会儿想说……什么来着……”
“什么？哦……一进门让我给忘了……”郭城挠着后脑勺。
“哈哈……我还真当你是大丈夫呢。”
“哦……我想起来了，你要喜欢兵器可以玩玩峨嵋刺，咱们集市上好像就有卖的！”
宫羽看了看郭城沉吟一下：“那……好吧！从此我也可以说，‘我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姓岳’！”
“哈哈，是……”郭城被逗乐了。
……
“妈，你笑什么呢？”宫羽和郭城下楼看到母亲正和三人相谈甚欢，宫羽问道。
“没事，康晓同学刚才跟我说你的好话。”
“啊！康晓你……”
“你别吓唬人家，赶情他是老康家的孩子，他大伯不是镇长吗，我还真认识，还来过咱家呢……哎！对了，你那琴是怎么搬到学校的？”
“杨欧家的车……康晓你等着……”
“真是好话！”康晓一脸怨枉。
“用你！”
“阿姨你刚才要我带什么话儿……”杨欧把话插回来，正说着呢。
“噢……让你爸直接开超市得了，那合作社够大，我去过香港，人家尽是那样的市场。回去跟你爸建议建议……”
“超市？什么叫超市！您还去过香港啊？”双心觉得不可思议。
“嗯，我有个亲姨。”
“得！我就说李姨下令了，别赶明了，一步到位，就明天了！”杨欧吃着水果说。
“你告诉他，进点好化妆品，不行……我自己弄俩柜台得了，档次也太低了，真事儿哎，回头我给老杨打个电话。”宫羽母亲半议半论的。
“我就做主了，还打什么电话啊……”
“阿姨，这个……是您吗？”康晓指着一张墙上的老旧照片，来了兴趣，只见照片上一个少女在钢琴旁。
“是！”
“旁边的是……”康晓又指一张外国背景的更老照片。
“是我的母亲，她是音乐家跟随我的外祖父回国前照的。”
“那您是名门大家啊！”康晓赞道。
“算是大户人家，开明乡绅，很早……刚有西式学堂时就把子女们送到学校里了。”宫羽妈妈带着一抹优越回答说。
“那后来呢，还不都得成大才啊！”
“后来啊……后来，我的外祖父被探照灯照了七天最后一天加了一个灯说是赶上重阳更亮堂……哦？我跟你们说这些干嘛……后来都挺好国内国外的！算都起来了，要不怎么说还得有文化呢，你们都得好好学，考上名牌大学！还是有文化吃香，哎，同学你叫……”
“我叫郭城。”郭城在沙发上赶忙欠身回答。
“你家是做什么的？”
“啊，我……我爸是中医诊所中医大夫，乡里的。”
宫羽妈妈没有表情的似乎点了一下头，然后切着薄薄的黄瓜片。
“……他父亲医术可高明了！”康晓接过场面说。
“哦……”宫羽妈妈没有接话。
郭城觉得有些冷落于是上心的说：“阿姨，那个……那个您脸上斑这个位置还偏红，是心气大应先理心舒肝，但最主要的……您是不是有胃下垂啊，您的中气不足，所以鼻这儿……那个……嗯……”只见宫羽妈妈脸色突然一变，郭城塞住了话语。
“哦，郭城他家是世家名医。”康晓见状赶紧填场。“郭城还会武呢！可棒了！”康晓又补充一句。
“会武？咱们这省市会武的可真多，我见过，看也看会了，夏天针掌骨节，冬天赤练冰魄，真是行家里手啊……”
“您也懂功夫，我就愁现在学……还来的及吗。”杨欧自顾自吃着边说了一句。
“这有什么可愁的！现在谁还用冷兵器？直接就撒手锏了，无所不至。”宫羽妈妈优腔雅调的说着，把最后一点黄瓜也切成了很薄的片，斜瞥了一眼郭城。
“武……还是有武德的……”郭城小声中带着一种意不愤。
“是吗？武还有德？武……还有德……你想的挺多啊！小孩子啊……如果人人都有枪你看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有武就有功，有钱就有势。元嫂！把屋子收拾收拾，宫羽，下午半天别尽玩啊！早点回来把声给我练了，听见没有！别一天虚头巴脑的给我偷懒！昨天你就没弹琴，你今天补上！”宫羽妈妈最后正色的对宫羽说道然后起身端起黄瓜片回房了。
“哦……知道了，咱们走吧。”宫羽答应完示意众人，几个人出了宫家。
“去哪儿吃啊。”
“到街里再说呗，多着吃的呢，我请客！”杨欧说道。
“呀！我剑落桌上了……”郭城心里有点儿不痛快，这会儿突然想起。
“你自己进去吧，我们在这儿等你。”宫羽说。
郭城转身又重新进了客厅，看到一位保姆正在清扫。
“哦，阿姨，这是我的剑我拿一下。”
“拿吧，拿吧。”
郭城拿着剑走出门厅就看前面的元嫂把簸箕里的什么东西倒到院口的一个垃圾桶里，郭城一疑走近端祥，正是自己刚才穿的托鞋。郭城左手紧紧握了握剑鞘，走出院子。
“走吧，我们商量了去老翅集吃小吃去！”康晓说。
几人穿过几条街巷前面出现一个热闹的集市，大家闲逛了起来……
“过去看看郭城……”宫羽离挺远就指着，郭城一看是一个卖铁器的铁匠铺，铁锅铁铲农具还有一点儿刀剑。
“请问有峨眉刺吗？师傅……”宫羽走近就问。
“峨嵋刺？没有。”老人答到。
“哦……”宫羽失落了一下。“郭城你看这有张弓！”宫羽发现了一张弓，拉了拉还挺有劲。“师傅搭上箭能射吗？”宫羽又问。
“当然！”师傅递过来一支箭。
“您这箭怎么没有尖啊？”宫羽接过一看。
“所有的兵器都是没有刃的。”
宫羽搭上箭对着天空拉出小扇，摆了个姿势问郭城：“像射雕英雄不……”
郭城看了一眼可爱的宫羽一笑没说话。
“哎，你知道……丘比特吗……”宫羽突然把弓对准了郭城。
“嗯？”郭城看向了铺上的刀剑抽出一把：“是丘处机的弟弟吗？”
“啊？是……是吧……”
“宫羽过来看，这辫花可漂亮啦……”双心在远处招呼到。”宫羽放下弓箭，迟疑中走了过去。
“同学，你手里拿把剑干什么？”一个声音苍劲是铁匠铺的老师傅。
“哦，今天我们学校有个庆演，我表演武术来着。”
“让我看看你手里这把剑好吗？”
“行啊！”郭城双手把剑递上。
老人一下抽出半盏剑身，目光一凝，审视不语，半天抬头面色庄重的说：“这是一把好剑！”
“您懂啊？只是没有锋了！”
“嗯！”老人点了点头，一下抽出宝剑上下仔细打量：“削铁断铜尚可，吹毛利刃不行了。”
“这叫‘天倚剑’祖上传下来的！”
“是把宝剑！老夫祖上就是锻造兵器的，血刃多年，这的确是把好剑……”老人把宝剑入鞘递给郭城说：“如果你想为他开锋请来宇翔庄找我。”
郭城躬身双手接过宝剑：“多谢师傅。”正想转身告辞时，老人又道：“且慢，这位学生，老师傅有一言相赠。”
“哦……”郭城转身洗耳恭听。
老人又上下打量一下郭城开口道：“人有人气，剑有剑心，多利的刃也从心来，此剑刚气尚余而锐气带伤，莫要辜负这把名剑啊！”
“哦……是……是，晚辈谨记，再见，再见师傅。”
……
宫羽用手擦掉了在洞壁上的一个粉笔箭头，从一个洞口穿出又回到了石室，坐下歇息，喝着水，不一会儿郭城从另一个洞口滑了出来……
“你怎么这半天。”宫羽问道。
“哦，这几个好深，好像又绕哪儿去了，我怎么又看到前面画的粉笔道了呢……奇怪……”
“是你脑子里的‘道儿’太少，奇什么怪……”宫羽一扬脸儿。
郭城沉了一口气：“要不然回去吧！双心的腿还不知怎么样呢……”话音未落却见宫羽俏脸一沉，郭城发现不对劲儿赶紧改口道：“哦……那……好吧，先休息下……”挨旁坐下郭城稳了稳怀可一丝少女的幽香直入胸膛。
宫羽低头不语，有点儿生气。
郭城看了宫羽一眼，咬了咬嘴唇儿好听的说：“你的琴弹的真好，谢谢你成全。”
“你言重了，都是为班级，没什么成全！”
“不不，有，有……”郭城结巴着想说，宫羽抬起了头直看着……
“……什么？啊……”郭城把眼光避开又转回来：“哦！我想起来了！”。
“想起来就别说了。”宫羽不再看郭城转过头去。
郭城把张满的嘴咽了回去。
两人陷入一阵沉默，宫羽用手电在洞里胡乱的照着，突然停在一面洞壁上像是发现了什么捅捅郭城说：“看看那儿是不是南方？”
“我知道这是什么方向啊，这儿两眼一摸黑。”
“我包里有指南针。”
“你还带了指南针？”
“对啊，我还带了三天的干粮呢！”
“天啊！”
“这你就喊天，那我还破釜沉舟把箭头全给擦了呢……”宫羽很平静的说。
“什么！你说什么！”郭城一下跳了起来：“你疯了吗，宫羽！回头晚上回不去了我爸妈该着急了，你是不是疯了！”
“哈哈哈……”
“你笑什么你笑！”
“前面就是桃花园了，我笑你还想着回去！”
“你正常点儿行不行！”
“正常，我很正常，是你不正常，咱们以前一直活在磕睡虫里，现在可要醒了，你还记得刚才双心磕的是哪个磕膝盖吗？”
“啊？”
“连左右都忘了何况东西，你知不知道你只标了箭头而不标数字，路是会转回来的……”
“什么！”
“我爸是搞建筑的，他也只搞明白了三个维度，而我，能感觉到第四个！在这里空间套变了，正在拧出一条新的通道，那就是出口……”
“啪！”一道电光正射宫羽的脸，宫羽用手一遮低头叫道：“你干什么！”
“一道电光你都怕了，还几维，你这招对我没用！我爸比你还玄乎呢，我都怕我的血滋出来能烫着你，赶快把指南针给我！”
“好了！你别照了，烦人，给你！”
郭城拿住指南针：“这面还真是南啊，宫羽，你看，这石壁……像不像墙啊……”
“南墙！！”两个人互看了一眼同时叫了起来，然后几步走到近前……
“南墙，南墙，这是让咱们回头啊！天啊！这儿还有字，你快来看！”郭城在石壁正中发现了有刻的字，宫羽听到赶忙凑前只见石上刻着两个古体字。
“应该是篆书，归……归……这个字应该是‘归’。”郭城先小声念出了声而后肯定的说：“没错，是归，右边是帚，妇的意思，代表女子回家，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呀！让咱们桃之夭夭呢！是让咱回去，前面没路了！听见没有宫羽……”郭城兴奋的对宫羽说。
宫羽有些黯然一会回应说：“那……那这个是什么，是‘去’吗。”
“去！肯定是‘去’，你看嘛上边是个人，这肯定没错，这下面是个洞口，离开这个地方就是去，归去！宫羽，你听见没有，这是前人留下的，说到这儿就得回去了，六书构字可够意思，走吧！”郭城拉了一下宫羽。
“啊……行……”宫羽又张望了几眼这字，不舍不愿的随在郭城身后。
“等等！”刚走几步宫羽突然停步又急转回来，近前举灯照字问：“你说这是洞口？”宫羽用手指点着。
“对啊！”
那……那这洞口为什么不冲人的方向而冲着那边……”宫羽一指右边说。
“啊……这……这古字没准……”
“什么没准！一定有说道……去那边看看。”宫羽不由分说朝那个方向的道口走去。来到近来，宫羽举起手电仔细寻找。郭城没有理会，坚持未动，一会儿就听见宫羽大喊一声：“郭城！郭城！快来呀！这有字！”郭城惊闻几步赶来，只见此处洞壁上又刻着两个篆字……
“天啊！真有下文啊！”郭城走近惊叹。
“这……这是，这是，兮……”
“兮？你怎么认得？”郭城问。
“我怎么就不能认得！”宫羽一拳捶向石壁狠狠的瞪了郭城一眼。
“切，神秘兮兮的……不就是个吻词吗……”郭城还不解气的饶一句，可话刚一出口就感觉有点儿不对劲，耿耿着脖子斜瞟了一下旁面的宫羽，宫羽没理会，看着字：“……这……应该是‘来’……来兮？来兮，啊！对了！来兮！来兮！就从这儿上去！没错！”宫羽看明白了，一挥手臂兴奋的喊到。”
“应该是……”郭城看了看也说。
“那好……”宫羽一正身：“那就让仙人指路吧！”宫羽说完抬步走在前面，郭城随后，一件粉色的运动衣在郭城前面一展一翘，身体随衣一绷一松，弹性的肌体在灯束下紧出部位时隐时现，体香随风入怀，郭城有阵觉得自己是否已入桃园，勿需人世……
“有风，有风了！”宫羽在前面叫道。
“啊……是……感觉到了。”郭城应声，闪出身照向前看，只见这条道渐渐上行，上面又有分岔，宫羽伸手从包里掏出一盒烟来：“来一根。”
“啊？我可不学……”
“切！这都不会！”
“我……我爸说跟气入丹田比起来这点儿痛快简直是垃圾。”
“不会就说不会，人家丁程就会，你除了会打打拳还会啥！”宫羽说着把烟点着了，吸了一口轻蔑的说：“对了，还认俩字儿。”宫羽吞了一大口“忽”的一下吐向了上空：“丹田也不是仙境……”
郭城被宫羽的举动吓呆了，看着云雾升腾、飘纱弥漫中的宫羽，打死他也没想到……
“看我干什么！看烟！”
“啊……”郭城打着手电照向烟雾，只见烟雾飘向了一个道口。
“走！”宫羽手里夹着烟卷，招呼愣愣的郭城。
“你怎么还吸烟！”郭城刚说出早就想问的。
“我生下来五十多天就开始吸烟了……我家的周围全是烟筒，后来天都熏黄了。以前还能在院里喝个茶水什么的，到后来就一层灰了。”
“你住什么地方。”
“钢厂。”
“哦……”
“以前还挺好的，傍晚乘凉还能看到天上的星星和身边的萤火虫，然后我就躺在藤椅上和奶奶的蒲扇里睡着了。我们的学校旁边有一条渠，渠旁边是一片果园，桃树梨树的，园后面就是山全都是山，山里面有座寺。他们说登上山顶可以看到机场，但我从来没看着，只认识了启明星，还有秋天摘满书包的酸枣。那渠水可清可深了，深到什么程度，那水都是墨绿色，像凝住了一样，夏天你到渠边都得打冷颤。渠水流倒河沟散到各家房前屋后，从小我就伴着水草味长大。那会儿雨多，老是阴天湿地的，有一天下雨我嫌奶奶给的雨衣不好看就冒着小雨倔倔的上学了，奶奶举着雨衣在雨里站着，没牙的嘴瘪瘪的还劝呢，她……”宫羽说到这儿哽咽了一下。“多盼着……我回一下头，其实我后悔了可我就没回头！没回头……到了冬天，我爷爷就作一壶生水在炉子上我就喜欢听那滋滋响声，伴着两片烤馒头的香味钻进被窝，那么冷的天儿下雪花儿……直到……直到慢慢的水干了，河填了，半山腰也开始盖厂房了，传说留这片林子当厂公园，我还很高兴的跟小伙伴在里藏猫猫，可没两天就推平了……”
宫羽在前面走着，情真处思回着但也一口气儿说完，说得情动。宫羽总是能出口成章，有时让人觉得这都是她写的日记。
“看来我烟吸多了，怎么有点儿晕啊……”郭城听得太认真，毕竟这是青梅竹马的事儿。“那你爷爷奶奶……”
“去世了……”
“哦……那……那我也没听出你吸烟的理由来啊！”郭城计较着这事儿。
“我这是过烟！过眼云烟！没吸，懂不！”宫羽许是为郭城还只揪着烟的事儿生气，毕竟说了那么一大通。
“什么‘过’不‘过’的，就不能沾！真没想到你还这样。”
“你没想到的……多了！你让我得过且过一回行不！”
“人过得留名！什么叫且过啊。”
“留名……过……”
“说什么呢？”
“啊，没什么，一会儿就能看见了，能看见了！今天的天上还能不能飘着那年的雨点儿，看！快看！前面有亮！是不是……”
“啊！真有，真有，我们见亮了！”郭城一阵激动，真想拥抱庆祝，可伸不出手。
“爷爷奶奶孙女儿来了，您老把茉莉花茶沏好吗，你闻到没有？茉莉花香……”宫羽激动的问郭城，眼里盈盈。
“那……那……那我怎回去啊，我还想我妈呢……是，是烟味，是咽味……”郭城还真细闻了一下。
“什么咽味……”
两个连蹬快攀，光亮越来越明，亮的让人愰然飞世，宫羽一个箭步跃出，虚眼寻着这大千世界，十方深梦，望断桃源，重视浮生。宫羽有点儿不敢相信……惚愰着向前进了几步，闭上眼睛一会儿再次睁开；天垂地辽，眼界直呈，察垂天之涯，觅辽地之角，尽水穷山隔几空，空空如也……
“好啦，这不挺好吗，又可以回家了……”郭城在身后安慰着说。宫羽身体一颤，孤立在这山顶的一方平敞处。郭城向前端行了几步，先远眺一眼而后回身看向宫羽，只见宫羽双眼迷离，细眉紧蹙，任山风吹乱了头发、露水挂在发梢，己抱己身，己躬己心。一股爱怜潮涌在少年身体、穿筋贯髓，近在咫尺却无能为力，武功全失，英雄愁城。
郭城也不知怎么安慰，忽想起一件事儿：“我……从小也尽是爷爷带的，有一天我们家的阿旺让车给撞死了，给我哭坏了，我说等我下学埋了，等我回到家竟让他给炖了，我疯了似的揪他胡子，他还给我夹肉。哼，现在想起来也挺有意思的……所以你一直跟他们也是亲，但……但也得有时有会儿不是吗。”
宫羽无言。
“你看，这座就是天昭山……”郭城抬手向一座巍峨高山，又抚手山下一片飞檐的建筑：“那就是飞云观。这观后面，那儿……就是桃花林，你看……多大一片！像不像桃花岛！”郭城用胳膊肘碰了碰宫羽，一指。
“桃花岛……”宫羽终于出声了。
“对呀！你看，观后那片……”郭城真想给宫羽一个念想儿，带劲儿的说，恨不得指日可待，一挥而就。
宫羽回了回神，望向山谷间那一片桃林，真是好大一片，枝枝桠桠灌灌丛丛连满山谷，当中孤零着一间小木屋，外围一道溪水环绕，真似仙岛。恰这登临处，果真升仙地，但可惜……“那春天再来吧，没准是桃花没开……”宫羽喃喃自语。
“啊？啊！行啊，行，那个……不过这儿是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郭城轻轻笑了笑。
“四月，四月……”宫羽重复着。只见一位少女抬首向天，问心人间，忽远见天边一人字形大雁从高峰飞过，几声雁鸣悲亢，高歌引吭，不禁惹人慷慨。
郭城也仰望着雁阵：“雁南飞，等雁北归时花就快开了，那时雁排成一，叫归心似箭！”。
“那是什么庙？”宫羽指着远峰惊鸿处，一段红墙半闪。
“哦，那是大理寺，很早很早以前爬上过，就两间小庙一个老僧，天天枯坐面壁，没什么好玩的。”
“叫什么？”
“大理寺啊……”
“大理……寺。”宫羽半梦远飘。
宫羽沉静着，一会儿郭城才说：“也不知康晓他们怎么样了……”
“你快去接他们吧，我在这里等。”宫羽一下想起双心急忙回过神来。
“可这箭头……”
“没擦啊，逗你呢，我只把重复的擦了。”
“那你怎么知道我们在里面兜圈子啦？”
“那大雁怎么不迷路啊……”
“啊……”
“我迷一回给吓着了，你快去吧！”宫羽看到郭城这一下一下的被问愣，回想起来不禁略笑了一下。
“哦，那我走了。”郭城看到宫羽好点了，也轻松的说。
“嗯！”
看着郭城返身进洞，四下空荡，只余风吟，一声嘶鸣引得宫羽回身举目，只见那远峰处；一羽征雁，振翅展鹏。直颈南方，只首破风。同荡雁栖湖，单落惊弓横。不顾金霞意，忍别雁丘疼。万里层云穿，千家暮雪城。往闻春秋歌，今难共鸣声。秋风孤雁人莫逢，春箭归鸿君需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