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脚步声停下了,敖雨泽猛地窜出去,却咦了一声,又停下了。我转过头,看到的是一个全身上下都包裹着黑袍的人,和先前领着我进入摆放青铜王座的大殿的神秘人一个打扮,看不出男女,只是身形比较瘦削。
我想起先前木格曾对余叔说,救出敖雨泽的人,看脚印应该是一个比较矮小的老人,看来说的就是他了。
敖雨泽虽然没有动手,还是带着几分警惕望着来人,轻声说:“虽然你救了我,不过我也是按照你的指示才故意让蚕女抓住的,所以真要说起来,这份恩情也不算什么。现在我们三个人都分别被五神之一的种子寄生过,你是否可以说出你的目的了?”
我突然想起明智轩似乎并没有和五神之一接触过,可是看明智轩的样子,似乎一点也不奇怪。明智轩见我目光古怪地盯着他,嘿嘿干笑一声,哭丧着脸说:“实不相瞒,上次我们在这地宫旁边的研究所里的时候,我就被当时遇上的巴蛇神释放了精神烙印,要不然你真当我嫌自己命大非得跟着你们来这地宫冒险啊……”
原来如此,我就说明智轩作为一个生活富足的二代公子哥,就算真的是性格叛逆,可上次在地下研究所的时候表现得那么贪生怕死,怎么这次要来这地宫如此积极,真正的原因竟然是他早知道精神烙印这回事,这次来估计是想办法解除这个烙印的吧?
“下一步,我们需要先找到血肉机关,这样才能彻底激发他身上的血肉铜种,要不然直接带着血肉铜种,我们根本无法阻止余仁贵主持的祭祀,一旦真的让他召唤出那个东西,后果不堪设想。”穿着长袍的老人缓缓地说道。
“如果说余叔真的想要利用我来召唤什么东西的话,那么我们现在马上离开,不就行了吗?”我不解地问。
“当然不行,血肉铜种已经在你身上种下,余叔能够通过血肉铜种来感应你的位置,只要他愿意,甚至能够让血肉铜种在短时间内爆发,到时候这位小哥身体的大部分血肉组织,有可能青铜化。而其他人被种下的烙印同样有可能爆发,如果不利用余叔的这次祭祀,这些烙印也完全不可能解开。”
“你是故意让我们冒险的?”敖雨泽带着怒气质问。
这倒是可以理解,明智轩还可以说上次在地下研究所的时候就被巴蛇神给暗算,可她却是听了眼前的长袍老人的话,自愿被蚕女的发丝包裹,然后被种下蚕女的精神烙印,可以说是在情急之下被眼前这个怪人给骗了。
“你应该最清楚,有些事情,不可以透露,否则事态只会更加严重。不这样的话,根本无法取出其余三人身上的精神烙印。不仅如此,余叔正在进行的计划也不会停止,就算他放弃这次祭祀,可是那道门……那道门的力量已经积蓄到一个巅峰,不宣泄掉的话,你知道后果是什么。”长袍老人继续说道。
敖雨泽的脸色变幻不定,最后只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收起了手枪。
我和明智轩听得一头雾水,可是看看两人的样子,似乎已经不准备就这个问题再透露半点。
我想起敖雨泽在笔记本上写的第三句话——有些事我不能透露,一说就会死。很明显,如果这是她的真心话,那么她瞒着我们一些关键的信息,也似乎情有可原。
“也就是说接下来,我们需要去找到什么血肉机关,那到底是什么?”我有些头疼地说。
“确切地说,那是血肉铜种完全爆发后,形成的半人半青铜状态的怪物。我们要找的也不是它们,而是它们所守护的东西。”长袍老人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激动。
“可是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连我们的某个同伴都会出卖我们,我们怎么知道,这不是你事先设计好的?”我冷冷地说。
“因为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许多年前你就已经死了。”黑袍老人沉默了几秒钟,叹了口气说道,说完缓缓地摘下了自己的兜帽和面罩,露出一张清瘦但是精神矍铄,下颌有一簇十来厘米长胡子的脸来。
我一下呆住了,虽然这张脸比起十几年前又苍老了一些,可我依然不会忘记。是他,旺达释比,曾经封印了我身上的血脉力量,又送了我白色符石的老人,小叶子的外公!
“旺达爷爷,你怎么在这里?”我惊讶万分地问,老实说,除了惊讶之外,更多的是激动。
“我早该猜到是你。”敖雨泽叹了口气说。她之前就和旺达认识,所以见到旺达的真面目后,也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当年我放了余仁贵一马,本来指望着他回头是岸,可我没想到这些年来他反而变本加厉,最终甚至可能会闯出天大的祸事来。”旺达有些感慨地说。
“既然他这么重要,如果我们直接干掉他呢?”明智轩在一旁恶狠狠地说。
“来不及了,他要做的事已经到了最后关头,想要举行的祭祀不过是一个催化作用而已,就算现在杀了他,灾难的发生也不过推迟一段时间而已,反而不如趁着他祭祀的时候破坏,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阻止这场灾难。”敖雨泽在一旁说道。
“至于什么灾难,还是不能说,是吧?”我苦笑着问。
敖雨泽点点头说:“是的,这件事很古怪,我和旺达都心中明白,但是不能说,一说不仅我们会受到反噬,而且事情会更加不可收拾。至于为什么如此,我也不知道,但这种古怪的感觉却绝对不是虚假的。”
我耸耸肩,没有继续追问,最后看向旺达,问道:“小叶子怎么样了?”
旺达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黯然,不过很快恢复了正常,轻声说道:“先解决这件事,我再详细告诉你。”
我看着旺达坚定的样子,知道现在再问他也不会继续这个话题,看来他和敖雨泽都十分看重余叔即将要举行的祭祀,并且坚持要在他举行祭祀的时候来破坏掉,由此去阻止某件事情的发生。
“时间差不多了,先去有血肉机关的地方,我们必须先拿到它们守护的那件东西。”旺达重新戴上面罩和兜帽,说道。
我们几个跟在旺达释比身后,他似乎十分熟悉这里,带着我们在迷宫似的地宫中转来转去,如果换了我的话可能连路都不记得。
这一路上我们也遇到过几个机关,可是在旺达的带领下,都算是有惊无险地避过了,大概四十多分钟后,我们来到一个巨大的山洞里面,山洞里有个高十几米的人头雕像,方面大耳,怒目圆睁,极度朝外鼓出,一张嘴巴闭合后也有一米高,眉心处有一颗黑痣。
在雕像的眼睛部位,有两条细细的山泉从眼角流出,就像是这雕像在流泪。这两道山泉也不知流淌了几千年,在雕像的脸颊上冲出了两道深一尺多的泪痕,然后汇入雕像下方的一个小水潭中。
“好壮观的雕像,这里就是血肉机关的所在?”明智轩感叹道。
旺达释比没有说话,而是像一只大猿猴一样轻巧地攀上雕像的脸,很快就爬到它的头顶位置。
他从自己背着的一个布包里取出一块拳头大小的圆饼形石头,然后蹲下身子,伸长手放入雕像的眉心位置,也就是我们在下方看到的雕像眉心的黑痣。
圆饼状的石头放入后,旺达释比用力地朝左边旋转了两圈,又朝反方向旋转了三圈,然后松开了手。
轻微的“咔咔”声响起,石头竟然朝里面下陷了进去,接着雕像的眼睛更加朝外鼓出,两条布满铜锈的粗大铜链从泪痕的位置弹起来,还带着四散的水花。
洞窟中轻微地晃动后,雕像的嘴巴开始缓慢对张开,雕像内部更是传来机栝
运转的声响,看来这雕像所采用的技术,只怕不比近现代的机械工艺逊色,就是不知道在三四千年前的古蜀,为何会有如此神奇的机械工艺。
随着雕像嘴巴的张开,最后形成一道高一米七八,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里面看上去黑黝黝的,完全不见光,也不知道到底通向哪里。
旺达灵巧地从雕像头顶攀爬着下来,然后点起一根火把,示意我们跟着他进去。我们几人连忙将探照灯都打开,先后跟了进去。
通道十分狭窄,一个人通过都经常磕磕碰碰,如果这里面有什么机关埋伏的话,那简直连转身逃跑的机会都没有。还好通道并不长,一两分钟后,就进入相对开阔的地带。
不过这个时候,我们鼻子里已经能闻到越来越浓烈的肉类腐烂的味道,想到先前旺达说要来寻找血肉机关,其中血肉二字,似乎已经预示这前面到底藏着什么恶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