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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摩擦

“安浓!安浓!”

出了礼堂,安浓快走两步,心里想赶紧找个角落安静下,还是被阿略奥特赶上,拦在身前。

她压低头左右绕了两次,都被阿略奥特宽厚的身躯阻住,只好抬起头来。

“你干嘛?”

“你别生气,她就是那样…”

“我不生气,我生什么气…你别跟着我,让人家误会!”

安浓还想绕过去,阿略奥特伸手拿住她肩膀,用劲颇大,她吃痛,抬手去挡,又被阿略奥特另一只手抓住,挣了两下,阿略奥特的手像铁铸的,她逃脱不掉。

“我口渴,要喝水去!”安浓急得泪花润在眼珠上,滚了两圈,使劲忍住才没掉下去。

“你知道哪有水池?”

“我…”安浓想说“我知道!”可是她却真是“不知道”,“自己是骗不了自己的啊”,本来焦急的情绪,馁了大半,改口说,“我自己找,你放开。”

阿略奥特看她还是闹别扭的样子,坚决起来,“我不放。”

走廊边走过来个人,看到他们后微微一愣,脚步一顿。

阿略奥特察觉后马上收回手来,胳膊抱在身前,“我带你去,要拐好几个弯,你自己去肯定迷路。”

“迷路就迷路,我又不是自己愿意掉下来的!”安浓嗓音夹着委屈,鼻子一酸,赶忙转头,伸手去抹鼻子,偷偷拭泪。

“我带你去!”阿略奥特扯着她袖子大步走向剧场后台,在一个不起眼的弯角处,洗手间外有一排水池。

安浓甩开阿略奥特的手,扭开水阀,赶紧喝了两口,又接了一捧洗洗脸,看着流出来的水柱,默默发呆。

阿略奥特靠在墙边,“我知道你想回地上去…”

“那干嘛不让我走!”安浓大声嚷,发泄着心中不快,双手抓紧水池边,肩头颤动,“…干嘛不让我走!…让我走!…走!…”声音在狭窄的走廊,来回激荡。

“因为还没找到‘通路’,所以…”

“那以前那,不是说以前有吗!”

“因为都被地质变动摧毁了啊。”

“谁说的?你看见了?”

“我…”阿略奥特忽然发觉,“我没看见过通路的遗址…”

“我也没看见,所以不算…非得是我亲眼看见了,试过了还不行,那才会心甘情愿,该怎么办怎么办!”

阿略奥特沿着安浓的思路,“该怎么办怎么办”的话,难道,找不到通路只好留下来,永远的留下?他心头悄悄一喜,又微微感觉不应该,陷入了纠结。

安浓好好洗了洗脸,用新斗篷擦干手,以手做蒲扇,扇了扇脸上的水珠。

“走吧,不是还要去参观么?”

“啊…好。”阿略奥特跟着她原路返回。

安浓的脚步非常沉稳,挺身抬头,好像心中打定了什么主意,情绪变得积极起来。

礼堂门口,几十名学生正陆续走出来,拉斐特讲师在门口招呼,“安浓小姐正等你呢,要去参观轮机室了,你才来可要跟紧我,否则很容易迷路的,轮机室像个迷宫,一不留神就会…”

“切!”玛尔兰非常不屑的经过,瞥了一眼安浓,“小心别走丢了啊,丢了就再也回不去你那美好的地上世界啦!”

跟着玛尔兰的几个姑娘又模仿起拉斐特讲师的声音,“…否则很容易迷路的,就像个迷、迷、迷宫!哈哈…”

“…一不留神,哎哟!救命啊,快来救我啊!”

“哈哈哈!”

女孩们你一句我一句,嬉笑无忌,走了过去,拉斐特讲师就像没听见,嘱咐着年龄稍小点的孩子,告诉他们很危险不要乱跑。

安浓赌起气来,戴上兜帽遮住耳朵,走在队伍的最末尾,阿略奥特跟在旁边。

一路上,拉斐特讲师跑前跑后,不时来问安浓几句工业技术的进展,又不得不为了淘气的小孩而中止自己感兴趣的话题,急急忙忙追过去。

“轮机室的位置要考虑到压力机的体型、转化器的形状,还有产生的高分贝噪音对居民日常生活的影响,所以我们的前辈把地点选在山体中,大概就在那个位置,如果能穿透土石灰质,那你就可以看到它的全貌,是相当宏伟壮观的!…可惜透视技术我们还没有掌握,不知道‘地上文明’有没有…”

拉斐特一口气讲了一大段话,也不管学生们有没有在听,最后的疑问也像在自言自语。

安浓虽然很生气那些女孩子的行为,但却对这位好脾气的学院派教书匠心生敬佩,她几乎可以想象到,在“地面上来的女孩,安浓小姐”没有来上早课之前,这些疯丫头们是如何与拉斐特作对、使坏、逃课、恶作剧…

“是呢!说不定今天她们就是特意来找自己麻烦,所以才会来上课呢…”

“…不知道‘地上文明’有没有这样的透视装置呢?”拉斐特又来到安浓身边,和她并排走。

“如果用红外线遥感及热成像技术,虽然达不到完全透视的程度,但是会比肉眼观测得到更多的数据…”

“啊!红外线的奇特技术?嗯,这个要记下来…”拉斐特讲师还真的拿出纸笔“唰唰”几笔记下来,“热成像倒是没有印象,先记下来再说…‘热成像’的‘成’,是‘呈’现的‘呈’还是‘形成’的‘成’?”

“呃,成像也是个单词,应该是‘形成’的‘成’,我觉得…”因为没有更深的了解,安浓不再讲下去。

此时也来到大洞穴最东侧的弧形墙壁处,有一道“之”字形折梯安置在洞壁上,延伸到洞壁的中部。

安浓可以看见,在折梯的尽头,那里有个不小的入口,“叩”、“叩”、“叩”的声音就是从那里发出来,在洞穴上空荡漾着传开了去,只是除了安浓之外,所有人都已经习以为常,丝毫不以为意。

“即使下面的入口有电梯直上直下比较轻松,还是迫切希望各位同学亲自体验下这一千级铁合金台阶,要小心啊,虽然防护栏非常结实耐用、保养完备,要小心啊,孩子们!十五岁以下的同学还是坐电梯吧,随我来!…安浓小姐,到了上面我们再聊,我要向你详细介绍科技部最…”

“拉、斐、特!快、来、啊!”十来个小孩子在底层入口一起喊,拉斐特连忙跑过去,再顾不上“地面上来的女孩,安浓小姐”了。

一些女孩站在折梯旁观望半天,畏难不愿意登,纷纷走进底层入口,等电梯去了。

安浓经常登山,相比都市的绚丽却嘈杂、快节奏而单调的生活,她更喜欢亲近自然,融入野生环境中寻找天然的美,此时她用不着考虑其他人,秉持着“喜欢的事情就该去做”的态度,她首先踏上台阶。

“真的有一千级吗?…我要数数看!一、二、三…”安浓一级一级数起来。

几个男孩子早耐不住,争先恐后大步攀爬、连蹦带跳,超过安浓跑了上去,阿略奥特和拉苏在后面悄声说话,没有着急,但也没有被安浓落下,相差有十级台阶,一个折台的距离。

玛尔兰本已走向底层入口,却看见安浓径直从折梯登了上去,她犹豫了一下,也走上折梯,玛尔兰的女伴跟着她,不情不愿、慢吞吞地爬上去。

“‘地面上的妹子’,果然不一样!”拉苏评价说。

阿略奥特有点反感,“拜托,你能不能别总这么叫她,上次你‘泄密’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泄密,什么泄密?…咱们关系这么好,你别冤枉我嘛,”拉苏一副不明就里的模样,眼珠一转,忽然念上了,“‘想我堂堂八尺男儿,貌比潘安、一表人才、目览天下、志在四方,岂是…岂是什么来着?”

“你说的是…哪里看来的?”阿略奥特觉得这几句话文绉绉的还真像模像样,只是拉苏这种不修边幅的家伙说起来,感觉很不协调。

“唉,露馅儿了…最近想给艾露露写封情书,到图书馆找了本封面很古朴的书,还以为这水平的格调能够完全反映出我的内涵,看来还是不合适,也许是我太低估自己了…”

阿略奥特毫不客气地拍拍他的肩膀,“兄弟,你实在找不到镜子的话,可以来我家…”

“你家太偏,光线不好,镜子谁家没有?”

“你说的镜子效果肯定不好,我不是让你进我屋照镜子,你去我家后院,直接就看见自己的影子了,简直一模一样!”

“这么神奇……难道你又发明了什么古怪的工具,让我去试水,别找我了,上次我受的伤还没好呢!”

“不是我发明的,是我养的…”

“你养的,你不就养了个咕叽…”拉苏随口说着,阿略奥特一脸狡黠的看着他,嘴角翘起很高。

“好哇!…你绕着弯说我像地鼠!…这么损我,看我拉苏大绝招‘野熊之抱’!”拉松不由分说,迅速钳抱住阿略奥特。

折梯依附于山体、紧贴洞壁,只设计了一人多宽,拉苏身背胖硕,阿略奥特身材健壮,俩人打闹起来,小折梯微微颤动起来。

“啊!”

“不要啊!”两个女生带头尖叫起来,虽然只是轻微的晃动,但是两百多级台阶之上,至少离地面六十米,女孩们只是走在上面已经心惊胆战,何况突然摇动起来。

“抱歉,抱歉!”阿略奥特高声叫着,马上停止所有动作。

拉苏高举双手,姿势像投降一样,“不好意思啊,妹子们!”

本来走在下面的玛尔兰,像在暗暗和安浓较劲儿似的,加快脚步,硬是超过了阿略奥特和拉苏,让两个肌肉发达的男孩为之侧目。

拉苏从来不敢惹气质像女王一样的玛尔兰,偷偷在背后竖大拇指,但不敢说出来。

阿略奥特有点担心玛尔兰和安浓发生口角,快走几步,跟上玛尔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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