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无忧十五,云锦十一,云冰十岁,无忧比他们高出很多,他们身材相似都只到无忧的胸前,长的却越发俊美。
无忧也早接触谷里的生意,如今老夫人放手,接手了几家布庄和钱庄。无忧一边忙于管理一边还要向师父们学习。刚开始觉得自己很累,可也慢慢适应了。
“谷主,仓库里的布匹快没有了,到该进货的时候,这些日子布庄的生意好,售出不少的布匹。”布庄的仓库主管李杰向无忧说道。
无忧打量着李杰,说“听说,你是我二伯的女婿?”
李杰一惊,随后不安的说“是。谷主,你想问什么?”
“没事,没事,你是二伯女婿怎么也不告诉我呢,我好照顾你啊,既然我们都是亲家,那布匹采购一事就交给你了,这是我第一次进货,你可得好好帮我把把关啊。”无忧笑的可无邪了。
李杰的心也瞬间缓和了下来,额头竟冒出不少冷汗来。
除了工作,无忧在学习上也大有进步,
云氏兄弟的进度也不小,平日里都是跟着无忧和四位师父学习,两人虽说是兄弟,但偏爱的东西也不一样,云锦喜欢商医,对文武学的也不错。而云冰独爱武学,文学也还行,商医就不行了。
那日,在练功房,赵天谨让云氏兄弟切磋武艺,他和无忧一边观战。
兄弟俩对打,云锦不喜进攻防守居多,稳扎稳打,云冰却爱进攻防守不强,厚此薄彼。一柱香后,云冰险胜,但也累的不行,云锦却显轻松多了。
赵天谨对无忧说“你从中看出了什么?”
“对招式,讲究快、准、狠,但空有一身蛮力,没有灵活性,是很难取胜,攻防有度,找出对手弱点,适时出击,才有利于自己。”无忧说。
“你们,听明白了吧。”赵天谨又对云氏兄弟说道。
云锦点头表示明白,云冰却苦闷着一张小脸,不开心了。
“云锦,对招式套路运用的不错,从容不迫的心态也不错,应对自如,但是,一味防守,我是不喜欢的,不是每个对手都是云冰,不会害你性命。”赵天谨接着对云冰说“只攻不守的打法,我也不喜欢,不是每个对手都是云锦,像你这样把自己的弱点摆在别人面前,有心要你性命的话,高手一招就能了结你,三流的在十招外也能吃了你。”
云冰耷拉着脑袋,说“我会变强的,一定会的。”
“欲速则不达,心急吃不热豆腐,云冰你留下来接着练。”赵天谨看他这样,不高兴了“要变强不是空喊口号。”
“赵师父,我也留下来一起练吧。”云锦心疼弟弟,陪陪他也好。
“我有叫你留下来吗?姓林的那小子,没见你过去,还不得又来闹我,走。”赵天谨口里的‘姓林的小子’指的是林一夕,有几次,赵天谨把云氏俩兄弟留下来加练,没去林一夕的药房,林一夕跑来说赵天谨扣留他的好徒弟云锦,闹得不愉快。
越是本领高的人就越是想找个接班人,把自己的本领发扬光大,云锦对医学很有天赋,林一夕可是很满意云锦的。
“可是……”云锦还想说些什么,生怕赵天谨对云冰太严厉,云冰会受不了。
无忧却拉住他的手,说“就这样吧,云冰,你好好练,好好跟师父学。师父,我们就走了。”无忧拉着云锦就离开了练功房。
云锦看着被拉住的手,感觉好温暖,就像母亲的手在牵着他,是那么温暖。
“你在哭泣什么。”无忧在莲池旁停下来,看着满脸泪水的云锦。
眼前朦胧一片,原来是泪水模糊了视线,他竟然在不知不觉流泪了。
无忧见他不回答,松开他的手,说“云锦,你是笨蛋啊,有什么好哭的,眼泪是留给懦弱无能的人,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你再流泪我就不要你了。”
云锦吓得赶紧擦干眼泪,不敢再流眼泪,看着空落落的手,有些失落感,他忽然觉得无忧的温暖是那么美好。
“云锦,你完全不用担心云冰会被赵天谨虐待,而是在用心良苦的调教,兴许,他也像林一夕一样,把你们当接班人来教育呢。所以,你完全不必担心,更不必哭。”无忧完全把云锦流泪当成是在担心弟弟。
“我只是觉得无忧主子拉着我的手很温暖,就像母亲一样的温暖。”云锦如实说着他的感受。
无忧却有些不乐意了,任何一个女孩被一个孩子当作母亲,都会不高兴的。不过看在云锦从小没有父母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了。大方的搂着云锦的肩膀,另一个手牵着他的手,往前走过去。
云锦抬头仰望着无忧,心里暖暖的,说“无忧主子,你待我们兄弟真好。”
“知道我的好就行,我付出了就得要回报,你们这一辈都得对我忠心耿耿,唯命是从,知道没有。”
云锦点头,无忧对他们那么好,他们不会让她失望的。
“走吧,林一夕等急了,又该闹了。”无忧说。
无忧自接手管理,有秦时明辅助,也没出什么过错,只是这次出事了。
布庄人员出谷采购布匹被马贼所劫,有人员伤亡,事态严重,十几年来马贼虽猖狂,可也不敢打无忧谷的主意,现在公然打劫了无忧谷的布匹,公然和无忧谷作对,而且是在无忧接手后的第一单生意。无忧成了众矢之的,叔伯兄弟落井下石,死者家属闹事,所以矛头都指向了无忧。
无忧对死者厚葬,对家属也给了抚慰金,虽暂时安顿好了家属。可叔伯借事说无忧年少无知,无法胜任管理者的位置,一直以来无忧也没有出色的事迹,大失民心。
“我要出谷。”压力化成动力,无忧决定出谷补救。
“我不准。”老夫人反对,“这事自有护卫队处理,你一个小姑娘出去干嘛,和马贼厮杀吗?不准!”
“奶奶,如果我不做点什么,这个花瓶谷主的称呼就真的摆脱不了了。我有办法从马贼手里拿回布匹,减少损失。”无忧忙道。
“你有什么办法?你说,你能说服我就让你去。”老夫人说。
“这事我可不能说给别人听,只能悄悄的说。”无忧在老夫人耳边说了一会后,老夫人的神色缓和了一些。终是同意了。
无忧要出谷找马贼的消息在整个无忧谷传开了。无忧骑马出谷那天,还有不少人到谷口观看呢。而看到无忧只带了云氏俩个小兄弟出去,人们不禁想无忧说是谷主,但也还是个孩子,做事那么不靠谱,一个大孩子带俩个小孩子,这是要去玩吧。
而在人群中,有那么几个男子,看着无忧离去的方向,嘴角勾起狡诘的笑意。
无忧出了谷,还没上官道,在小路上就被一大帮的蒙面贼给包围了。
云氏兄弟骑马在无忧左右两边,手里紧紧抓住了马鞭,绷紧了神经。
“你们可知道我是谁?竟敢拦我!”无忧板着一张冷脸,在马背上环视着四周的人。
对方没有回应,带头的打了个手势,群起而上。
云氏兄弟拽着马鞭抽打着向无忧靠近的人,策马扬鞭,鞭打马踢,一时间他们都不敢靠近,完全意想不到俩个小孩会发起攻击。
“主子,你快走。”云锦冲无忧说道,他深知他们兄弟不是他们对手,对方人多是众,还有不少练家子,等反应过来,就来不及了。
无忧没有动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兄弟奋力拼搏,他们人都没有马一半大,十岁多点的小孩,没有恐惧感,有的只是誓死保护。这五年对他们的培训也不是没有成效的呢,至少他们没有被这阵势吓哭。
然而没过多久,几个男人从腰间扯出绳子,扬手掷绳,云氏兄弟不及躲避,被拌下马,立即被按在地上。
刀子架在云氏兄弟的脖子上,人们笑得张扬,其中一个人说“小杂碎,我让你们横,接着打呀你,看我这么整你们,向我求饶,兴许大爷高兴了就让你们好死点。”说完还踹了兄弟俩几脚。
云氏兄弟痛的小脸蛋都皱成一团,却愣是没有开口说半个字。
那人被气到了,扬起手里剑,说“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隶,死到临头还那么横。死吧你们!”说着一剑对着云锦刺了下去。
“张伟,你住手。”无忧喊到。
被喊对名的张伟人一紧张,剑刺了个空,刺到云锦脖子边的地上。可这也着实让云锦一阵心惊,云冰更是恨的咬牙切齿,但也害怕,如果那剑真的刺穿了云锦,他也不活了。
无忧主动投降下马,说“不要伤害我们,你们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们。”
“算你识相。”带头的冷哼,“绑起来。”
山庙里,无忧和云氏兄弟手脚被绑丢在一个角落里,他们有几个人火堆旁吆喝着喝酒吃肉,在那帮人里地位理应不低,其他人都在外面把守着。张伟跟着那个领头的在另一边安静的吃饭。从始至终他们都是蒙着脸的。
“无忧主子,对不起,我们没有保护好你。”云锦自责的说。
“如果我够强的话,就能保护无忧主子和哥哥了。”云冰很是懊悔自己没有强一点。
无忧却笑了,“你们做的已经够好了,相信你们自己。”
无忧笑得温柔,在云氏兄弟不安的心里,得到一丝缓解,一丝温暖。
无忧看着窗外的天地,快日落西山了,他们也该有所行动起来吧。果不出其然,张伟和领头的走了过来,张伟手里还拿着笔纸。
云氏兄弟也紧张不安的挪到无忧前面,用身子挡住无忧。说“你们想干嘛!”
“废话,当然是干想干的事情。”张伟轻松的把云氏兄弟丟一边,靠近了无忧,“无忧妹子,你是怎么把我认出来的,我们也不过见过一面而已。”
无忧对云氏兄弟使了个眼神,不让他们轻举妄动后,才应对起张伟,说“像你这样恶心的声音,罕见的很,让人难忘的很呢。”
“你。”张伟被气到了,“张无忧,除了嘴巴厉害点,你还会什么,从小到大,奶奶把所以好的都给了你,她不要忘了我也是她的孙子,凭什么我和你的待遇差那么多!”
“那就得问你父亲了。”无忧从容应对,接着说“张伟,今日的事你会后悔莫及,勾结马贼,残害乡里,随便一个罪名,够你好死的了,现在我给你个机会,将功补过,只要你把布匹都交还回来,我可以既往不咎,让你的日子好过点。”
“笑话,走到今天这步,没有回头路了。”张伟把纸笔递给无忧说,“这是过位书,把谷主的位置给我,家族里能力最强的是我,三叔不在了,应该让我来做谷主,而不是你这个牙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你父亲是很厉害,我也敬佩他,可不代表我认同你,在我眼里你什么都不是,只是好命是谷主的女儿罢了。”
“还真是啰嗦,机会我给你了,我不会手下留情的。”无忧的脸色冷了下来,“赵天谨,出来!”无忧喊到。
张伟和领头的一惊,警惕的看着周围,却看见原本在喝酒吃肉的人都倒地不起,口吐白沫。“吃的有问题。”领头的反应过来,却也迟了,无力倒下,他也吃了食物。
张伟看见所以人都倒下了,心里一阵害怕,喊着“来人,来人啊。”门外却没有一个人回应。
此时门外却走进爱恨情仇四姐妹和武医两个师父,门外的人都被他们解决了。
张伟惊慌失措,说着“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许是狗急跳墙,张伟用刀子挟持了无忧,冰冷的刀子就架在无忧白皙的脖子上。
无忧不恐反笑,对张伟说“笨蛋,你以为所有人都倒下了,你没有倒是为什么啊,你看,门口还有谁在。”
张伟往门口看去,看见多了一些人,老夫人,张二爷,族里有威望的几个老人,还有他气急败坏的父亲张大爷。
“你个不孝子贤孙,还不快放了无忧。”张大爷可气的不轻啊。
“父亲。”张伟彻底傻眼了,这变化无常的场面,已不是他所控制住的,而他也明白过来了,他中了无忧的招,输的一败涂地,无翻身之地。
张伟被族里的护卫队带回了地牢等待审判,同时还有一个人也被送进了地牢,那便是李杰。张伟和李杰相互勾结引狼入室,更有命案在身,這輩子算是毁了。
早在一开始,无忧就知道张伟野心勃勃,不甘心居身于无忧之下。大伯二伯虽也不满老夫人让无忧上位,但奶奶暗地里也给了他们不少好处,他们也就不反对了,只是这两家的小辈就没这么好说话了,张伟一直认为他才是谷主的不二人选,迟早会对无忧下手的。所以,无忧早在上位后就做足准备应对,看在自家兄弟上,只要他不对无忧出手,无忧也不对他出手,平安无事处了五年,他还是忍不住出手了,那就怪不得她了。
无忧回到了无忧谷的豪宅,舒舒服服洗澡后,就被老夫人请去开小会了,在场的人也不少,四姐妹是少不了的排场,无忧那四个师父也无孔不入还自带了云氏兄弟,族里长辈们,还有俩个罪犯的家属大伯和二伯。这场面不像开小会,这是开大会吧。
会议堂里,各自就位,老夫人召来无忧在她身旁坐下,老夫人一时不发话,众人也不敢开口说话。
“大家对今日一事怎么看?”老夫人不重不轻的问道。
“母亲,各位族里长辈,伟儿犯下大错,理应严惩,但请看在伟儿是初犯,已认错,归还所有布匹,平日里对族里的生意也是尽心尽力,立过几次小功。作为父亲我是自私的,恳请给伟儿一个机会,给我留一个后人。”张大爷说道。
“族里的老人,你们说这事如何办呢。”老夫人又问。
“老夫人,这是您的家事,还是由你来做主为好。”族长说道。他们心里都清楚的很,这里老夫人最大,他们这些族里的老人也不过冲冲场面,凡事都得依仗张家在谷里的地位,老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可牵扯到人命啊,不单单是家事那么简单,你们就没有其他意见?”老夫人再问。也问的大爷二爷心惊。
族里的老人沉默不语,最终还是族长开口,说“马贼心狠手辣,张伟又年少气盛,涉世未深,一时也是遭人蒙骗,这人也都是马贼受害,不能全怪罪张伟。”
老夫人点头却也不说什么,随后问无忧,“无忧,你也是受害人,怎么看?”
众人都看着无忧,无忧作为谷主,又是受害人,而老夫人似乎有意让无忧来处理,那张伟还不是无忧说的算啊。大爷二爷更是紧紧的看着无忧,生怕无忧说出他们不爱听的话。
无忧伸了伸懒腰,随意的表情,无所谓的态度,让人猜不到她心里想的是什么,随后她站起来,说“我个人觉得族长爷爷说的不错,一看就是深明大义的好人,我兄长一事就交给族长来办,我相信,族长会办的很好,是不?要不然这族长不就白当了嘛,还不如不当安心抱孙子呢。”
族长老人家骑虎难下,他舍不得族长的头衔,可也不想惹祸上身,最终还是答应了。
“奶奶,你看这天色已晚,该歇歇了,无忧忙了一天也累了呢。”无忧冲老夫人撒娇着,“奶奶,您说是不?”
在回房的路上,云锦叫住了无忧,他问无忧今天的事是不是她布的局,无忧也没否认。
“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云锦又问。
“没有必要。”无忧实话实说。
“你把我们兄弟当什么?”云锦忽然害怕起无忧来。
“这几年的生活是不是太安逸了,你们忘记自己是谁了。我是你们的主人,云锦,没必要的废话就别说出来。”无忧今天也累了,不想再跟他多扯,越过他就直接走回房了。
却不知云锦的心也因此受伤害,在他的世界无忧的样子慢慢变样了。
同年底,无忧带着云氏兄弟出谷,灭了杀害云氏父母的马贼,保了家仇。云氏兄弟从此对无忧再无二心,追随着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