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那是人所共知的百年大地主,那是良田千顷,且有延绵陕西山西河南直隶以致内外蒙古的商业买卖,那是什么样的窖藏?说个富可敌国那也不算夸大,这要是真的取了一半,那就是几十万的银钱,更不要说那累累满满的粮食布帛。
五十两白银对于这些庄客乡勇来说,那就是十年的嚼过,百两?那就是自己家小无忧无虑十年的生活,这时候,天灾人祸,每个大钱都是活命的资本,这条烂命本就不值钱了,如果丢了能换的一家老小生存下去却是合算的很。
正所谓财帛动人心,重赏有勇夫,两家乡勇闻听如此赏格当时就一改往日面对庄头员外唯唯诺诺战战兢兢,一起红着眼睛鼓臊起来,大有舍命破贼之势。
就连首倡撤兵的王家头领也开始动了心思,也是,只要这一战成功,便是发财致富,那说不得便是自己几代吃喝不愁的,看看那张家寨墙之上也没有多少贼人,不过是三四百罢了,而自己这里连了两庄和陈家有近千乡勇庄客,取胜也是说不定的事情,上次陈家失利不过是吃亏在贼人弓箭之上,只要自己等多备门板盾牌,也可以克制,再看看身前身后跃跃欲试的兄弟,不再如开始般惜命,正是军心士气可用啊。
于是上前大义凛然大声道:“既然长孙说了,银钱事小,大义为先,现在军心士气可用,那我便为连庄大义舍了这身皮囊,也要灭了这伙贼人,平安一方百姓。”
“好,我这里谢谢王头领高义,那么,赵族长怎么说?”
现在这赵族长心中吃苦,毕竟人老成精,想的不如那年轻人短视,暗道虽然自己这方还有千把人手,但兵法有云,十则功之,我们这里不过是区区多了贼人一倍,哪里就能攻下有犀利长弓并且居高临下的贼人?你这里为了那没影子的银钱欢呼拼命,你哪里知道那些贼人也不是为已经到手的银钱死战?
这番对比下来,还不是必败无疑?拿着自己亲族子弟还有招揽的乡勇性命开玩笑,乡勇虽然是招募的流民,但那毕竟也是人命,人命不是草芥,为那虚无缥缈的赏格便丢了这些人的性命却是真的不值,赵家几代诗书耕读传家,虽然没有出了大的官宦,但这做人最简单的慈悲还是有的。
但看看已经热切起来的王家首领,知道自己说了也是白说,不由心中暗叹一声,也不多话,对着陈家长孙和那王家头领拱拱手道:“陈家长孙,我赵家人丁单薄,的确对长孙之盛举不能给予大的臂助,且我赵家庄里事务繁剧,也耽搁不得,这里便拜别各位,我这里预祝各位旗开得胜马到成功。”言罢一拱道地便要带着自己的手下慢慢退去。
赵族长一番决定却立刻引动了自己手下的分歧,
族中子弟不敢违拗族长,心有不甘的随族长退去,而那些招募流民成的乡勇却都驻足不前,那些流民乡勇得了陈家长孙许诺,那都想用命搏些花红银钱好让一家老小过活,怎么舍得这天大的富贵?就期期艾艾的看着赵家族长,希望赵家能答应。
赵家见自己所带乡勇竟然出现了分裂,不由长叹一声,当然也理解那些乡勇心思,平时里依照规矩,那些被收留的乡勇为庄上大户打些短工,日夜轮班守护庄子安全,得到的不过是一家老小勉强不被饿死,现在突然有了百两纹银,让他们远离饥馑,怎么不生出生分之心?
赵族长本来是可以当着大家的面说了期间得失利害,但陈家长孙在旁虎视眈眈,没必要为了一些对金钱眼色无比的流民真正坏了两庄盟好,一切随他吧。
当下道:“各位受雇赵家,也不过是用命换口饭吃,这陈家长孙既然如此大度,我也不难为各位,只是希望此战后各位回到赵家庄上接了各位妻子儿女,全了我们主从一场缘分,各位保重,老朽这便与各位分手了。”
还能说什么?人各有命,富贵在天,自己也没必要挡了别人拿命换的的财路,不如就做个顺水人情。
这番话下来,那些原先的乡勇却都不好意识起来,毕竟这赵家与其他地主豪强不同,平时也厚待了自己这些流民百姓,于是有人就又犹豫起来。
“老族长就这般不顾念连庄互保之义?就这样拍拍屁股走了吗?”那陈家长孙当下疾言厉色问道。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赵家带人离开,这对军心士气打击过甚,当下大声出言阻止。
“老朽老了,这打打杀杀的事情本就不是我这老朽能做的,若不是顾念着连庄互保之义,也不来凑这个热闹,我只想太太平平的做我的耕读日子。
“哈哈哈哈。”陈家长孙见赵家族长去意已决,当下再不顾念其他,不由狂笑,笑声一顿,狠声道:“既然来了,那便只有两条路与老员外,一,与我一起打破张家堡为地方剿灭这股贼人,事成之后当然少不得你的分成。”
“那我若不呢?”
“那你就是背叛盟约,你便是这连庄的叛徒,我今天便先收拾了你。”当时那长孙就疾言厉色道。
那赵族长虽然好涵养,但被这下辈呼来唤去,当着这些后辈小子斥责,怎么能再容忍得下,当时也黑下脸来,气极而笑:“哈哈哈,却看不出,这连庄本来就是你情我愿,大家平起平坐,怎么这倒是变成你陈家附庸了不成?你陈家难道便是那官府了吗?”
“你——。”陈家长孙一时语塞。但马上强词夺理道:“你不尊盟约,我就有权代表其余各村办了你。”
本来这赵家与陈家地垄相连,平时里没少为田地水源起争执,但陈家那是望族,且依靠张家更是嚣张跋扈,赵家没少在村族争斗中吃亏,本来就是一肚子的火气,但那毕竟是人前背后的事情,但现在这被陈家长孙当着外庄的面子一番指责,哪里还下得了台?当时也戳指回骂道:“陈家黄口小儿,妄你陈家一直标榜诗书耕读传家,难道这圣人文章教化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难道重老尊贤的基本道德也不成记得了吗?那陈家族长便是这样教育你的吗?老夫不过是依照大家相约互相尊重,难道便真的怕了你不成?”
一番连珠炮般的责问当时便问的那长孙哑口无言,但也点起了他争强好胜的无名烈火,涨红着脸大声道:“老匹夫,我敬重你是前辈宿老,才这般低三下四的与你言说,既然你如此不知道好歹,那也怪不得我不敬长者。”
被叫老匹夫,那赵族长立刻大怒,更听了那长孙威胁之言更是火冒三丈,当下指着长孙的鼻子大吼道:“黄口小儿,我这就退去你能奈我何?”
赵家子弟见那长孙如此轻贱赵家族长,也是各个义愤填膺,纷纷挥舞刀枪戳指大骂,一时间人情汹汹,场面当时就已经失控。
王家头领见陈赵两家发生了冲突,当时是左右为难。
陈家势大,战力强悍,那不是自己招惹得起的,而这赵家却是自己紧邻,同气连枝,守望相助,暗地里没少合起来对抗陈张两家,同时这撤退的主意还是自己出的,这时候出现这样的状况,怎么不让王头领左右为难?
“各位,各位,且息怒火,大家都是为了共同抗击贼人,目的是一样的,大家有话好商量,不要自己人先起了龌蹉。”那王头领现在是满头大汗的在中间劝解,希望能和好了两家。
“哪里还需要和他商量?”那长孙根本就不买他的账,眼睛瞪着,红着脸虎视眈眈的看着赵族长。
王首领就一缩脖子,看来好人难当啊。
“王头领不要再劝,我倒是要看看这黄口小儿如何能拦下我,小的们,我们走。”那赵族长老而弥坚,性子更是火爆,根本不领王头领的情,带着自己的族人大步而去。
就是,事情因你王头领而起,这时候你却想做了好人,让我族人为那根本就没有指望的银钱犒赏拼命,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那陈家长孙一见赵家去意以绝,当时大喊一声:“兄弟们,给我收拾了这些不顾道义的家伙。”
长孙一声发话,早就移动到人群外围的陈家马队一声吆喝,铿然间抽出了腰间的大刀,呼喊间便将赵家族人团团围住。
那赵族长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结果,当时面色大变,看看一百多陈家骑兵那跃跃欲试的架势,当时气急而笑,“真看不出来,你陈家真是长进了,难道就要在这地方称王称霸不成?”
“称王称霸不敢,我只是为维护连庄互保盟约。”
“好好,今天,我便推出这连庄互保,再不与你等为伍,我自己家庄子安危再不与你等相干。”
“可惜,你现在推出却是晚了。”
“我就是退了,你能奈我何?”
那长孙阴惨惨的道。“之要你今天赶再言撤退一步,那这里便是你的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