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元昊来到乾元宫,告诉元玉说:他遇见了一个与雪婵生的一模一样的女子时,元玉的心里就有了巨大的好奇。可是,看着元昊那副热切的表情,说不出是为什么,他的心里就很不舒服,甚至于暗暗地跟元昊较劲:你越是喜欢,朕偏不成全你。及至真正见到李若馨,元玉还是吃惊地坐直了身子。当时,他正歪在卧榻上喝酒。自从继承皇位,四海升平,天下安宁。宫中安享富贵的日子,让他迷醉。所以,每天散朝后,他就待在乾元宫里,醇酒美人,丝竹绕耳,悠哉悠哉地享受着他的天子岁月。可是,那天,当李若馨与众多秀女走进乾元宫时,他跟元昊一样,因吃惊而叫了一声:“雪婵!”那女孩子眉眼闪烁,走到他的面前,盈盈下拜道:“民女李若馨,参见皇帝陛下!”
元玉赶紧伸手示意:“免礼!”
然后,一双眼睛深深地注视着她问:“你叫李若馨?”
“是,皇上!”
话音刚落。一直悬挂在墙壁上的“谪仙剑”忽然发出嗡嗡的低鸣,剑灵化为白色的光华,环绕着剑身不安地交缠着。这把“谪仙剑”本是至圣尊者所遗,颇具灵气,剑灵飞鸣,便是有什么危险之事要发生了。元玉摘下宝剑,抽出剑锋,将那一痕秋水直指若馨道:“你究竟是何人?”
若馨明如皓月的双眸,流露出惶恐之色,道:“民女李若馨,京城人氏,世居凌霄山下,我父李贤,去岁过世,只有家母于氏与民女相依为命。今日只是奉旨入宫,请皇上圣鉴。”
若馨流利地陈说着,而这片刻的功夫,她的眼神流转,传达出的信息已不止百种。那份惊讶,那份惶悚,那份委屈,那份我见犹怜的柔弱,让元玉不由自主地想起与雪婵在一起的那些美好的朝朝暮暮。他把宝剑入鞘,重新挂到宫墙上。含笑望着若馨说:“元弟说的没错,你跟我的一位故人真得很相像。”
“哦!”若馨有些小小的惊讶说:“皇上也这么说?那么那位贵公子真的是一位王爷了?”
“是啊?”元玉点头,“早几天,这孩子还进宫来替你求情,他说你不愿意进宫,这是真的吗?”
若馨微微地笑了,露出一口编贝似地细密的牙齿说:“哪有啊?若能到皇上的恩宠,是民女今生莫大的幸运,哪里有不愿之说。只是,民女自小就有相术之士看过相,说我福薄命浅,必定贫病寿夭。所以,今日有缘得见天颜,也算一大幸事,纵死也无憾了。”
听了这话,元玉不觉失笑说:“是谁这么胡说?江湖术士之言安可轻信。既有此说,朕就偏让你成为人中之凤,富贵已极不可。”
“多谢皇上隆恩!”元玉话为落地,若馨已然飘飘下拜了。
元玉这才觉察到自己失言。不过,心里也忍不住暗自赞叹,好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子啊!
第二天,元玉便下旨,册封李若馨为皇后。册封大典上,若馨身着华丽礼服,雍容大气,仪态万方,与风流倜傥的少年天子,堪称一对璧人。
一转眼,岁月轮回,春光乍现大地,御花园内,鲜花如海,千娇百媚,尽显绝代风华。
这一天,恰逢皇帝元玉二十三岁寿诞。元玉在御花园内摆宴,大宴群臣。寿宴之上,元昊看着皇帝身边的若馨,说不出是为什么?心里很是难过。若馨的一双明眸,似是无意间扫到他的脸上,眉间便微微皱起,似含嗔,又似带怨,让元昊不觉想起她初进宫时,自己的承诺。这个想法涌上心头,让他再也坐不下去了,一扬脖干了杯中玉液,便悄悄退了出来。
离开了宴席,他沿着那一带曲曲回旋的游廊,慢悠悠地走着。映入眼中的是那盛开到极致的花朵。国色天香的牡丹,张扬璀璨如霞的面庞,对着他微笑着,微笑着,渐渐幻化成若馨的的花容。待定睛细看,却依然还是牡丹,越发地无情无绪。
“英王殿下!”忽听一声轻唤,宛如莺声初啼。元昊回头望去,只见若馨急急赶来。元昊心头一动,但还是拜了下去说:“参见皇后娘娘!”若馨连连摆手,再抬起头来,一双星眸已是晶莹说:“我一直都在等待殿下救我出这深宫,殿下怎么见我倒躲开了?”
元昊望着那双泪眼,说:“你现在已贵为皇后,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可谓富贵以极,怎么倒说出一个‘救’字来了?”
“殿下这话何意?难道你不明白我的心么?那我们在凌霄山下,也算白好了一场了。”说着,眼中的泪珠就双双对对滚落下来。看着她流泪,元昊心里难过,想起茅舍中安静对弈的日子,不觉无奈又凄凉地说:“皇后,别哭了。皇兄身为天子,英明神武,也算不辱没你了,勿生他想,好好保重自己吧!”
“可是,我心里只有你啊!”若馨啜泣着,“你要我怎么办,你本是答应过我,要我等你的!”
元昊刚要开口,却见元玉从游廊的那端龙行虎步地走过来,一边叫着:“皇后,你怎么去了那么久?”见到元昊,脚步慢下来,问:“元弟,你怎么也在这里,没去饮酒吗?”
元昊面带戚容,掩饰地说:“适才觉得头疼,就出来了,想透透气!”
兄弟俩说话的当口,若馨用手抹着眼睛,转身走开了。元玉眷恋地唤了声:“皇后!”一边回头望着元昊说:“头疼?不舒服?那赶紧看太医啊!”说着,不待元昊说话,抬腿向皇后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