屹立在无限虚空之中的巨大神殿,八荒尽是被无边的黑暗和混乱暴躁的暗能量充斥着。
这一刻,无数伟大的意志从各自的庇护所汇聚于此,他们曾经是高高在上的神灵,如今却只是在这宇宙夹缝中乞活的可怜虫。
“怎么这一批使徒里面有一个东方人!”一个威严的声音响彻天地。
“不清楚……”不知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飘渺声,回应道。
“这是谁的选民?”这是个声音充满了疑惑却无比悦耳的女音。
“这些人没有信仰……”又一个阴森且嘶哑的低语回荡在神殿之上,“自从东方的那些家伙背弃我们开始,他们的子民便不配得到庇护。”
“他们和毒蛇一样狡诈……”又是一位评价。
“我感受不到他身上的神恩……”
“应该只是意外,泯灭他吧。”众神你一言我一语。
“不行,他不是信徒,灵魂消散会回归本源,我们不能冒着被‘意志’感应到灵魂坐标的风险。”
“那就清除他的记忆送回去……”
“我们不是他的奉主,无法感应他来自的世界……”
“只要活着,随便丢进一个世界就行,‘意识’察觉不到。”
“那就这样决定了……”
“快点吧,不要耽误时间了。”
“嗯……”
……
当匕首穿过秦信心口的时候一股无形的力量包裹了他,他还没来得及感受生命从体内流失的速度便昏死了过去。
魏无忌茫然的看着面前滴染了鲜红的雪地,如果不是手中还沾着血迹的匕首,他真的会怀疑刚才的一切是否只是幻觉。
而消失的秦信却被那股无形的力量带到了一处巨大的宫殿中,躺在洁白的石板上处于浑浑噩噩半梦半醒的状态,心口被匕首刺穿的窟窿也在那股力量的作用下愈合上。
虽不能睁眼,但他的感知却比肉眼还要敏锐的感应到自己被一个个金色的光团包围着,那些光团散发着无尽的威严,他甚至觉得自己与其相比是如同蝼蚁一般卑微。
光团们似乎是在交流,一种犹如低声吟唱却又玄奥无比的语言,秦信听不懂,就像动物园的猴子也听不懂站在笼子外面人类的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在这里无法分辨。其中一个光团走进了一步,秦信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再次失去了意识。
而这一次失去意识却不知何时才能清醒过来。
……
多元宇宙。
主位面,地球。
在这光线都到不了的深海底部,一座古老的监狱坐落于此。
监狱内的坚硬岩石上,昏黄灯泡不断闪烁进行着生命最后的挣扎,然后在“呯”的声中让阴影吞噬了仅有的光亮。
这一层牢房的最后一盏日计灯也坏了,秦信靠在牢门上盘算着要过多久才会有好心的监狱看守过来修理,一天、一个月,又或者是一年。
不过好在,时间对于被关押在这里的囚徒们来说是最没有意义的东西之一。
日计灯是一盏很小且光线昏暗装在石壁上的灯泡,每个牢区都有一盏,十二小时亮十二小时灭,便代表着一天的逝去。
它原先的设计目的是用看得见的时间来折磨这里被永久关押的囚徒,结果却变成了囚犯们在这无限的黑暗中对光明的唯一寄托。
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看过浩瀚的星空,阳光的温暖在记忆中也逐渐模糊,这些最平凡的东西,对这里的囚徒来说却是最真贵的回忆。
这里是位于太平洋海底五千米深处的“深渊”。
黑灰色的的墙壁单调而沉闷,泛着死亡的气息,“深渊”监狱自创立之初五百年来从没有囚犯逃出去过,进来了,除非死亡带你离开,不然你将永远与铁笼与黑暗相伴。
至少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前囚犯们都是这么认为的。
黑暗狭长的崎岖通道穿过这绝望的领域,通道两侧大大小小,错落有致的囚室被深海里特有的绝能石阻隔着,以确保任何被关押的生物都无法逃离。
秦信无力的瘫依在囚室的铁栏杆上,饥饿感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真气还没汇集到丹田就已经被绝能石散发的神秘力量给驱散干净。
莫名其妙被关在这里十年多年,秦信最后的记忆还是在魏无忌把匕首刺进自己心口的那一刻,再次醒来就已经出现在这里了。
刚被关进来那会儿的滔天怨气,诅咒发誓要报仇雪恨,在长久以来的饥饿折磨下早已经被抛在了脑后,不见天日的黑暗让他的记忆都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起初只以为自己是被东厂那群太监关押在某处地牢,但自从见识到这十年间被关押进来形形色色的囚犯之后,在和那些人的交流中秦信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原来熟悉的世界了。
凉风从一个阴暗潮湿的角落吹了进来,嘀嗒的水滴是这片幽静之下唯一的声音。
一只灰褐色的老鼠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溜达到了这里,有时我也会好奇,它们是如何在这样绝望的环境下生存下来的。
老鼠嗅了嗅鼻子,站在黑暗中四顾张望,它被食物的香气所吸引,在深灰色的水泥地上一粒饱满的胖花生正散发着只有它才能闻到的诱人香气为它指引着方向。
天生的警觉让它没有冒然上前,小家伙警惕的观察着四周,黑暗一如既往的寂静,除了水滴的空灵声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声响,就连虫鸣也不见一只,往往这样的黑暗才是最可怕的,可惜这可怜的小家伙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对食物的欲望已经冲昏了它的脑袋,它慢慢的靠近,靠近了诱人的花生,靠近了死亡的阴影。
小家伙终于走到了花生的跟前,用瘦小的前爪抱起花生又用鼻子在上面嗅了嗅,黑溜溜的小眼睛转个不停,口水滴答滴答的流出了嘴角,它想要吃了这馋人的东西,就是现在。
花生上散发的油脂味让它欲罢不能,老鼠张开了自己的嘴露出里面细小但是尖利的牙齿。
突然!
在死亡笼罩过来的阴影之中伸出了一只苍白枯瘦的手,在它反应不及之时抓住了小老鼠的脖子并捏断了,小家伙还没来得及享用这天上掉下来的美餐自己却已经成了别人口中的猎物。
秦信死死的捏住这得来不易的食物,生怕这到手的老鼠给跑了,只见他熟练的剥掉了老鼠的皮毛,把露出的血肉递到嘴边啃食,努力收集着每一丝能吸取的能量。
血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下,他连忙用手接住又用舌头舔干净,他可不想浪费哪怕是一丁点的血水,这都是维持自己生命活下去的东西。
“咯吱,咯吱”的脆响,连老鼠的骨头都给嚼的粉碎,咽了下去。
现在他的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如何填饱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