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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丰城龙剑

虞翻闻说有人来接,急忙和阚泽一起下车。那迎接人群中为首一个,看来年纪不过十四岁模样,眉目倒也清秀,嘴边挂着一丝亲切的笑容,形容举止彬彬有礼。原来诸葛均这段时日按照左慈的吐纳法锻炼,又注重补充摄入营养,他本来就属于同年龄中偏高的身材,又正处于少年人发育的年纪,这下子就比平常孩子长得快了不少,只不过几个月时间竟然窜高了一截,看起来就好像十四的孩子了。

虞翻知道眼前这就是传闻中那位三公子了。如今目睹真人,觉得果然有一种分外沉稳的气度。虽然他仍然不信眼前少年人真能把豫章一郡治理到眼前所见的局面,但也开始觉得诸葛均并非平凡少年。

其实虞翻自己少年时也颇为不凡,他十二岁就随兄长接待宾客,接纳英杰,博得了不少好名声。此时他以己度人,以为诸葛均大约也就是和自己当年一样,因此虽然高看诸葛均一线,却也并不十分惊奇。

诸葛均上前与虞翻、阚泽见礼。大家寒暄过场面话,诸葛均又替叔父致歉,说他因为伤病难以行动,因此不得已只能遣家中子侄前来迎接客人。随后诸葛均请二人上车,自己却骑马领着护卫伴随,将一行人接入城内,要在太守府内为他们接风洗尘。牛车到了太守府前,诸葛亮早已经在此等候,迎上来和虞、阚二人见面,将他们接入府内。此时按照诸葛均的吩咐,酒菜席面都已经备妥,等众人入府分宾主坐定,一应菜肴便流水价送了上来。

豫章郡官吏也选了不少人前来作陪,郡丞刘壹、郡功曹李文、郡决曹徐诚、郡兵曹刘详都有列席。而诸葛均又叫了步骘、卫旌二人陪同在侧。虞翻见诸葛家二子各具气度,心中已经大为讶异,如今看豫章郡的官吏竟然真的对诸葛均的命令俯首帖耳,言听计从,心中的震动就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和他一比,阚泽倒是显得自如多了。虽然依然掩不去眼中的惊讶之色,可脸上更多的却是“果然如此”地会心笑容。这接风宴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不会立即切入两郡的政治交涉话题,只是闲坐谈论一些文字,又说说各地的奇闻异事。说着说着大家难免就会各自拿两郡出过的人物英才来谈论。

虞翻性格狂直,带了几分酒意后就开始有些管不住自己了。于是畅所欲言,和豫章郡一众文吏儒生辩论。他口齿便利,见闻又广,竟然一时间压得众官吏都理屈词穷。诸葛均对这种文辞辩论并不十分感兴趣,因此只是微笑旁听,心想《三国演义》上罗贯中瞎掰了一个诸葛亮舌战群儒,那终归是假的,不想穿越到汉末后倒是亲眼见到这虞仲翔论战豫章官吏。想到这里,他不由得侧眼看了一眼自己那正太兄长。

诸葛亮最近随华佗锻炼五禽戏,身体越见结实,于是原本俊美的形容就隐隐透出一股子精干利落的气势,显得英气勃勃。只是他身高却没有增加多少,反而被诸葛均这弟弟后来居上,高出了一些。两人原本身材就相差不远,如今走在一处,旁人倒是十有八九会把诸葛均当做哥哥了。此时诸葛亮见豫章官吏都辩不过虞翻,就出言说道:“虞功曹所言不错,会稽的确是人才众多,先贤鼎盛。只是这豫章却占了一个九州树主的名头,天然就有了气势。”

虞翻本来说得痛快,此时忽然听见“九州树主”的说法,忽然间吃了一惊,连忙问道:“二公子,为何这豫章却是九州树主呢?”

诸葛亮微笑道:“虞功曹博览群书,难道没有听说我朝九江太守服虔曾经引以为注的《神异经》么?此书云:东方荒外有豫章焉,树主九州。是以树主九州者,豫章也!”

虞翻听得目瞪口呆,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他此刻心中翻来覆去地都是那两句神秘的箴言:九州主树,江表之隅!这岂非说的就是豫章一郡么?那么日月、二龙说的又是谁呢?记得刘繇当年曾有“御二龙於长涂”的评语,难道是他?可这句话说的还有他的兄长刘岱,而刘岱此时已经在兖州刺史任上为黄巾所杀,那里还能说得上什么“二龙已入”?

这时候另外一个传闻倒是忽然闪入了虞翻的脑海:听说孙坚家的孩子个个相格不凡,尤其是孙策和孙权。孙坚的妻子吴夫人在生孙策时,梦月入怀;生孙权时,又梦日入怀;这两个孩子天生就具备日月之相。如今孙家臣服袁术,不得展翼,果然便是日月未升。这等说来,孙家未起,而入主豫章者,便只有诸葛家了。今日所见诸葛家二侄,诸葛均隐隐然已经是统领一郡之势;诸葛亮虽未主事,气度学问却已经峥嵘不凡。难道……

“仲翔、仲翔?”虞翻犹自沉迷在吴范的卦迷里,却忽然有人用力推他。虞翻这才猛然惊醒,省起自己还在太守府的宴席之上,这样自顾自地沉思可是大为失礼。他连忙抬起头来,却见众人都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脸上不由得一阵发热。

诸葛均倒是不以为意,也不责怪虞翻失礼,只是笑道:“刚才阚孝廉说虞功曹精通周易,演算筮卜,十中七八。于是大家都很感兴趣。均就说不如请虞功曹你试着演算一下今日宴席等会儿会有什么东西上来。不知道虞功曹觉得怎么样?”

虞翻听说是考校自己的老本行,心中倒是不觉得有什么难为的。就笑道:“既是如此,翻献丑了。”因取出工具算了一课,内容却是:披鳞带角,遇水则兴,藏于匣内,以待明君!——主有宝物自本地贡献。

这几句话一出,众人都议论纷纷。大家本来的意思是要虞翻推算下一道是什么菜,怎么忽然间会冒出宝物来了?而且这披鳞带角,遇水则兴,依稀便是个龙形;可龙又怎么会藏在匣中呢?连虞翻自己也是颇有些意外,这卦辞完全是依据卦象演化联系,却不是他自己所能控制。不想今日一连两卦,竟然处处都撞见这个龙字!

诸葛均听得微微皱眉,心想这周易演算听说神秘深奥,三国时期最擅长的乃是神算管辂,虞翻的本事想来是比不过他的,这次推演多半是错了。

不想思绪还未转过,堂外忽然有人大声禀告道:“三公子,丰城县在选址建立县城时,从地基下挖出两个剑匣。县吏以为此乃是罕见的宝物,因此不敢自专,特地送来给诸葛府君过目!”

此言一出,宴席上立刻鸦雀无声。诸葛均心头也是大为吃惊,心想我国古代的周易推演之术果然自有门道,这虞翻的筮卜竟然精妙如斯,一语中的!要是这种预测能力可以用在战争上,那还用什么谋士?他就笑着把自己的想法和虞翻说了,谁知虞翻却正色回答道:“此类筮卜平日偶尔算算,用在小处还可以,而要用在牵涉多人性命、无数算计的国事军事之上,或许粗略一算,勉强还可以说说。但真要推演具体如何去做,那就无能为力了,其中变数太多,绝对不是靠人力可以演算得过来的,若是将来能有一神物,可以纳入天下苍生之思绪,或许可以算得其中十分之一二吧。”

诸葛均好生失望,回头一想也是,不管如何古代打仗也没听说靠算命就能打赢的。看来周易推演始终局限很大。于是他就放下这个妄想,命人将那丰城县进显的宝物拿上来。原来诸葛均大量招入流民,南昌县人口越来越多,于是刘壹便提议诸葛均在南昌县之中分出一县,便于管理。诸葛均同意了这个意见,而郡内就将新的县城地址选在丰水之旁的一个地方,因此取名为丰城。这两个古代剑匣,却就是在丰城下的地基下挖出来的。

一见这两个剑匣,一直没有说话的阚泽却忽然猛地站起。众人便都惊讶地看着他,阚泽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不由得苦笑道:“三公子,是泽失礼了,不过这两柄宝剑气势神骏,颇为类似泽以前在古书中读到的两柄名剑,因此一时失态。”

诸葛均凝目看了那黑漆漆破烂烂的剑匣片刻,实在看不出什么神骏之气,心想莫不是阚泽你读书读得多了成了近视眼,把眼中一片雾茫茫当做剑气?但他口头却笑道:“不妨事的。既然阚孝廉觉得眼熟,不妨自己拿起看个仔细?”

听了这话,阚泽也不客气,凑上前去,仔细打量那剑匣剑身,然后握住剑柄,缓缓将其中一柄宝剑抽出。那剑匣年代久远,这么一动,竟然就都腐朽破烂了,诸葛均的护卫见状,都本能地挡在他和诸葛亮的身前。诸葛均注意观看,见那宝剑剑身通体黑漆漆地,也不是是铁锈还是泥土,全然不见半分光亮,看来让人失望得很。

不止是他,席间众人也都发出一声叹息,觉得这不过是破烂玩意儿罢了。但是阚泽却如获至宝,惊喜地道:“是了!果然便是了!”他抬头对诸葛均道:“三公子,请容泽去取好土擦拭这两柄宝剑,必然能恢复这两件的本来面目!”

诸葛均听得好奇,便叫人随着阚泽去取土。过了不多时他们就带着泥土回来,阚泽就请人端来一大盆清水,然后兴冲冲地开始以土擦剑。说也奇怪,那泥土与剑身摩擦,于是宝剑就渐渐显露出光芒来。阚泽又将剑放在盆上,以清水轻轻洗去泥土,然后以干布迅速擦干,此时剑身反射着冬日阳光的光芒,竟然便是璀璨夺目。

席间众人看得惊喜交集,一个个都赞叹不已。诸葛均便笑道:“阚孝廉的看法果然是对的,这两柄剑真是难得一见的上古宝剑。却不知道阚孝廉能否告诉我们这两柄剑的来历?”

阚泽手捧宝剑,毕恭毕敬地将其交还给小吏收起,然后才肃容对着诸葛均一礼:“恭喜三公子。此二剑一柄叫做龙渊,一柄叫做太阿。它们乃是天下神器,有德者方能得之,诸葛府君新入豫章,便得此二剑,来日以之披荆斩棘,定然无往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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