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章苦寂
大殿前的平台上，早有小沙弥守在那里等着接引张家女眷。见锦云和锦慕携手上了登上了最后一节台阶，等在一旁的小沙弥连忙带着一脸殷勤笑意快步走了过来，待见锦云二人气息稍平，才双手合什口宣着佛号说道“南无阿弥陀佛，二位施主请随小僧来。”要知道因为今天寺里要来贵客，一大早全寺负责引客的小沙弥，就被集中起来，由待客堂的大和尚细细挑选了十来个十岁以下，做事机灵且长相清秀可爱的沙弥委以重任。
锦云二人也入乡随俗的双手合什还礼，口道“有劳小师傅。”
看着一旁的树荫下，还有三四个小沙弥等在那里，锦云心中暗暗点头。圣恩是寺是一座比丘寺庙，受戒者皆为男子。而这里的掌事和尚竟能想出，用不满十岁的小沙弥接引女眷，足可以看出所花心思。怪不得一年四季香火不断，尤受官宦女眷亲睐。想来佛祖灵验是一方面，但这种细致服务只怕也是不可或缺的一面。
见锦云二人向自己行礼，小沙弥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女施主，不······不敢当。”他红着小脸，有些拘谨的回答道。
这还是第一次有贵女跟他道谢，以往接待的那些望族女眷，要么是一声不吭，一切皆由侍女传话。要么就是高傲无比，总是用轻贱的语气对他们喝来唤去。总之没有像今天这样轻声细语亲自跟他说话的。
锦云看着眼前这个大约八九岁大的孩子，一身干净整洁的青灰色粗布功德服，被剃的流光的脑袋上点着三个戒疤，衬托着双颊上有些异常的红晕，显得甚是可爱。
难道是害羞了，我可什么都没说啊！锦云有些抑郁的看着小沙弥的囧样。
只是锦云越看越觉得小沙弥的样子很可爱，随忍不住抓着他的语病继续逗道“是女施主不敢当，还是小师傅不敢当啊!可要是女施主不敢当，小师傅觉得我姐妹二人应当如何？”说完便笑眯眯的看着小沙弥，还摆出一副不得到答案就不善罢甘休的样子。
一旁的锦慕难得见锦云如此乖张，但又不忍看着可怜的小沙弥愈发局促不安的样子，笑着摇头拍了一下锦云道“又作怪”说完便偏头看着不知如何作答的小沙弥笑道：“小师傅勿怪，我这妹妹是逗你的。”
“啊！”小沙弥红着脸，瞪大眼睛先是抬头看了一眼锦慕，接着就飞快的低头盯着脚尖一连串的说着“不怪，不怪。”
锦云被他可爱的样子逗得忍俊不禁，但也知道自己实在是有些过了。可又不能直说是因为他可爱，才想逗逗人家。只怕这话一出口都不用回府，她邪恶的名声就会传遍京城。随只能出言道：“还请小师傅为我姐妹二人带路。”
“啊！不怪的。”小沙弥惯性反应的回答，只是话刚出口便察觉到了错误，但也只能将错就错，作势咳嗽两声，稚嫩的声音刻意压低道“劳烦二位女施主随我来。”只是他自觉严肃的声音，听到锦云二人耳中却是小孩子装大人样儿的搞笑，不过碍于之前，并不敢笑出声来。可二人微动的帷幕还是出卖了她们的心情。
小沙弥似是怕了锦云，一路走得飞快。弄得锦慕只是伸手在锦云的胳膊上轻轻掐了一下，细声道“叫你再招人家，看吧，把你当老虎躲了。”
老虎，锦云听到这两字顿时有笑喷的冲动。心中暗笑，那首女人是老虎，不就是讲的小和尚的故事么，要是锦慕知道，不知还能不能如此镇定的用这二字嘲笑我了。锦云坏心眼儿的想着。
走了大约半刻钟的样子，小沙弥才将二人带到圣恩寺的大殿前。
刚进院子，一股浓烈的香油味扑面而来。就见大殿中长公主，正带着肖氏、韩氏并锦研和晟烨分成三排，跪在一座镶金的佛像前虔诚祷告。
锦云二人对视一笑，停在那里等了片刻，待气息稍缓，便一同迈进正殿，各自挑了一个蒲团也跟着跪下朝拜。
上香完毕，就听见长公主笑着说道“慕儿、云儿来了，快到祖母这里也求个签来让大师解解。”说着便将手中拿着的签筒递了过去。
锦慕笑着应了，走了过去，锦云自然也从善如流，虽然从心底里她并不信神佛，可既然来了求一签倒也无妨，权当应景而已。于是等锦慕求完签，也接过沙弥送上的签筒，胡乱摇出了一根。
看着墨璃正准备将掉在地上的竹签捡起，锦慕就凑了过来，笑道：“妹妹求的什么签？”
锦云接过竹签，看也不看的塞进怀里，笑的不怀好意“偏不要告诉大姐姐你呢，除非大姐姐先告诉我，你求的是什么？”微眯着的杏核眼，闪着一抹揶揄的光。
锦慕被锦云看的不好意思，像是触电似的收回了伸出的小手。却又不想让别人认为自己心虚一般，只能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正笑得欢快的锦云，小声道：“臭丫头，以后不要让我捉到。”只是虽然这样说着，可锦慕却将握着竹签的手紧了又紧，心中泛起一丝甜蜜。
就在锦慕锦云二人悄声说笑时，一旁的长公主说道；“不等了，咱们娘几个先去叨扰苦寂大师。”说完又转头对候在一旁的月嬷嬷吩咐道：“一会儿三姑娘她们到了，想要求签的就让她诚心求了然后去找我们，如果有其它打算，就让人跟着径自玩去。”
月嬷嬷笑道“老奴自会照顾好姑娘们的，主子放心。”
锦云有些奇怪，为什么总是跟长公主形影不离的月嬷嬷这次就留了下来。不过转念一想锦云自己也笑了，真是磕头磕的脑袋都糊涂了，为什么月嬷嬷就一定要时刻跟着祖母。想到这里锦云不禁笑了笑，便挽着锦慕跟着一队人马向后禅房出发。
确说走在路上，锦云拉了拉锦慕小声道“大姐姐，你说这苦寂禅师，还真是有些奇怪呢。”
锦慕不明白锦云为何会有这么多的奇妙想法，疑惑道：“怎么个说法？”
“你看这寺里大小僧人全都为祖母严阵以待，可偏偏这苦寂一直不见影子，你说他是真的还是装的。”锦云抿了抿唇，一脸的八卦。
“苦寂大师可是佛法精深的高僧。妹妹还需慎言。”锦慕有些紧张的看了看走廊墙壁上，雕刻的格式小款佛像，口中默念“南无阿咪陀佛，佛祖勿怪。”
“多半是装的。”锦云眼珠一转，口气有些不屑。
“什么？”锦慕显然有些跟不上锦云的跳跃思维，不明所以的看着身旁笑的狡猾的妹妹。
锦云显然没有认识到锦慕的跟不上节奏，眯着眼睛，一脸八卦的畅想着：“你少装不知道。”
见锦慕依然是那副茫然样子，才反应过来，只得无奈解释道“呵呵！我乱说的啦。要是祖母没有表现的和他那样熟络，我真会觉得他是装的，但你觉得祖母是会和一个装模做样的人成为忘年交么？”锦云笑的神秘。
锦慕脑筋微微一转，笑道“是了，还是云儿聪明。”
得了锦慕口不对心的回答，锦云不由翻了个白眼儿,什么叫还是我聪明。怕是心里早就嫌我大胆八卦了吧！
其实锦慕还真是这样想的，只是嫌弃的成分到没有多少，反倒很是羡慕。至少她就不敢这样“叛逆”，所以锦慕一直很羡慕锦云的恣意生活。
两姐妹就这样一路小声笑闹着，跟着长公主一行在幽静的古刹内走了大约一刻钟的样子，才来到一个偏僻的小院前。
跟在长公主身边的一个婆子上前敲门，等了半盏茶时候，被漆成深棕色的木门才被向内打开，就见一个六七岁样子的小沙弥从门内探出了流光的小脑袋，眨巴着眼睛看着面前黑压压的一群人有些发懵。
“小师傅，请烦请通禀苦寂禅师，有故人求见。”叫门的婆子上前说道。
小沙弥听了嗯了两声，有看了看走在中央的长公主，一转身也不管们还开着，便一溜烟的消失在院内幽静的小路上。
那婆子还想上前去叫，谁知刚想张嘴，便被一个淡然的声音止住了动作“难道你不懂什么时客随主便么？”婆子应声转头一看，便瞧见了长公主那幽深如深潭般的眸子向她瞟过来，只一眼，就将那她吓得面无血色。
齐嬷嬷见那婆子被吓的每个样子，怕招出了长公主的怒气，连忙使眼色，令一旁伺候的婆子将她连拉带拽的弄了出去。自己则笑着上前圆场道：“主子，是不是让人将带来的于泉水取来？”
“哦！差点忘了，快去，快去。”长公主轻拍一下额头，连忙吩咐道。
“不知公主驾到，小僧有失远迎。”爽朗的声音伴着一个青灰色的身影出现在小院门口。就见一个四十来岁长相俊朗的男子，从容来到长公主面前，如若不是这男子没有头发，锦云几乎就要将他当成游览古刹的游人了。
锦云一直以为长公主口中的忘年交，苦寂禅师会是个白发苍苍的耄耄老人，再不济也应该是一个知天命的长者。可看着眼前这个比长公主大不了多少的男子，锦云就有点抑郁。好吧！不是抑郁应该是异想。本来那颗被悠然古刹压制的八卦之心，再次沸腾起来。
苦寂笑着合什双手口宣佛号：“南无阿弥陀佛，长公主近来可好。”
长公主笑着上下打量了一下苦寂禅师，说道“还好，就是上台阶累了，过来讨杯水喝，不知大师能否成全。”语气轻快的让锦云有些目瞪口呆。
苦寂哭笑不得的看着长公主，勾起一抹淡笑“这是小僧的荣幸，施主里面请。”说着双手合什微微欠身。
长公主则淡淡吩咐了一下，便将随行的丫鬟婆子都留在外面等候，只带着肖氏等家眷进了小院儿。
谁知走到了禅房前，一脚踏进门内，伴着身旁一声压低了的惊叹，锦云并未看见想象中的蒲团，佛像。眼前反而是一座修建的异常古朴的庭院。
抬眼看去，却见肖氏和韩氏并未如自己和锦慕那般的惊叹，显然是来过这里。
不由回头看去，原来自己刚才踏过的门栏，只是一道装饰的如同房舍般的院墙，不大的小院里，到处都是绿色，中间一座凉亭，边上为了一碗泉眼，正波波的向外喷着大股泉水，围着小院引一条蜿蜒的小河，如同玉带般将满眼的绿意分割成几块。
苦寂带着长公主一行进了凉亭，宾主各自落座。
万能的过渡章节，明天两章还账，不过大约只能在晚间更新了。糖糖在这里谢谢大家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