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下场太过残酷，刘翎只能呆坐在那里，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但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明明已经知晓那个少女的下场。
但是一个字都不想说起。
一个字都不想让它出现在脑子里。
看到刘翎的这副表情，枭就已经明白了一切，人本来就是知道之后才会痛苦，知道的东西越多除了明白不知道的越多外，还有就是让人越痛苦。
“那么知道了筱箜下场的你，会怎么做呢？”
枭的双眼凌厉地盯着刘翎，就像一只鹰隼在盯着猎物的感觉，仿佛要穿透刘翎的内心一样，但是让他失望了，他没有从刘翎身上看到任何的破绽，就像一颗古树一样，任风吹雨打，岿然不动。
相对的，刘翎则疑惑地看着眼前的枭，他的行为模式让刘翎看不懂。
明明是个敌对的单位，抓捕筱箜的是他，和刘翎大战的是他，但是现在却要问刘翎怎么办，之前也要刘翎前来探望，告诉了刘翎第四机关的秘密。
就像一个内奸一样，但是刘翎又不觉得这个人是内奸的类型，相反，好像是一个无比的忠臣一样。
搞不懂眼前这个男人的想法，所以刘翎沉默了，变相地拒绝回答，这是刘翎一贯的做法，他只有对朋友才会放下谨慎。
枭也没有硬要他回答，而是自己在独自地说着，就像是唱独角戏一样，只是声音十分平静，让刘翎联想到了机器人，程序式的说法方式。
“说起来，我和她认识了蛮久的。那个时候我被上级要求去接人，接的人就是筱箜，那个时候的她十分虚弱，整个身体就像柳枝一样，软得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拜这虚弱不堪的身体所赐，她的手术进程被无限拖延了。真是讽刺啊，神话里强大无比的神灵，居然会因为虚弱暂时留下了性命。
“但是就算这样，她的眼睛却依然明亮，威风凛凛，然后见到我的她开口对我说了第一句话，‘喂，你要成为我，天空之神灵的信徒吗’。”
见到我的时候她也是这么说的。刘翎回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她的那个夜晚，那个安安静静坐在秋千上的少女，像个幽灵，也像个女神，浑身惨白，唯独眼睛又黑又亮，让人见一次，就足以永远记住。
“她应该也有这样给你说过吧？”
刘翎点点头，脑子里立刻想到了那个时候用高高在上的口气，十分臭屁地说着的筱箜。我可是伟大的全知全能的天空的神灵筱箜大人啊！
“但是我拒绝了。”
“这样啊，原因呢？”
原因？是个人都会拒绝的吧？比起这个，一本正经地询问别人原因的你，倒是很会让别人问你，你为什么会这么问，这样的问题，相比于我的答案，你的答案才更吸引人好吗？
虽然心里十分困惑，但是刘翎还是老老实实地做出回答，面对陌生人，刘翎一般是很老实的，不会做出问而不答的行为。
“啊？原因吗？虽然有我不能信仰的原因在，但是也有那个明显就是凡人吧？”
“不能信仰？是你的脑子坏了吗？”
虽然你的口气有点关切的意思，但是还是不能否定你的嘲讽意义。刘翎有些火大，不过曾经知道他不能信仰的人，都会十分疑惑加关切地询问刘翎，是否是脑子坏了。
不过多少都会带一些关心的味道在里面，除了风梨，那家伙是打心底里发出的嘲讽心，如果去当坦克的话，肯定能把仇恨拉的稳稳的，任DPS如何爆发都不会把仇恨抢过去，他不去当坦克当剑客真是让人不理解。
“啊，这个啊，倒也不是不能信仰，只是还没有找到信仰的理由。”
并不是脑子坏了，而是没有信仰的理由，信仰这种感情，可不是单单为了获得神力才拥有的啊。而是一种让人从心底里拜服的感情。
“这样啊，你知道我对她的要求是怎样的答案吗？”
似乎枭是有点理解了，停止了对刘翎的嘲讽式关心，而是再一次提问道。
听了这话，刘翎心里却有点拿捏不准了，问他的答案是什么，应该是拒绝吧？毕竟是雷神的信徒，不可能放着好好的雷神信徒不当，跑去抱小丫头片子的大腿吧？
这是正常的思维，但是，就像答题节目里面，在选手做出选择的时候，主持人往往会提问“真的不改了吗？”这样有十足诱导性的话，一般人都会再一次更改答案，然后结果就会有两种，一种是主持人是善意地提醒，那么恭喜你，你回答正确，另一种是为了增加节目效果，那么恭喜你，成功赚钱了现场的唏嘘声，然后华丽退场。
跟考试的时候重新检查一遍卷子是一个道理，很容易把原来正确的答案，更改成错误的答案。
这里，刘翎也犯了这样的错误，因为他坚信，黑白棋是不可能问这种一眼就能看出答案的问题，所以他更改了自己原来的答案。
“……呃，难不成你答应了？”
但是你明明是雷神的信徒好吗？这样做真的好吗？不算背信弃义吗？刘翎在心底里发出担忧，但是枭却横了他一样，然后用仿佛教育小学生的口气对刘翎说着。
“当然是拒绝了，但是我的理由和你不一样，因为我是雷神的信徒，一生都会忠于雷神大人，是不会改投别的神灵门下的，别说筱箜这个天空的神灵，就是宇宙的神灵来让我成为他的信徒，我都不会答应，我可不是那种背信弃义的人。”
有种想吐血的感觉，但是刘翎还是生生忍住了，搓了搓僵硬的脸颊，然后说道。
“话说，筱箜明明是凡人吧？”
虽然一直在强调，但是明显就是大话连篇，每一次问她一点东西，她回答得都是驴唇不对马嘴。
但是枭却问道。
“她承认了吗？”
“……呃，这倒是没有。”
刘翎如实回答，骗子会说自己是骗子吗？肯定是一直坚定地认为自己是好人，但是这不影响他不是骗子的事实。
然而，枭却依旧在坚持，就像坚持土是不能吃的这种道理一样。
“那为什么不相信她呢？”
刘翎终于嘲讽地对枭翻了一次白眼。
“你秀逗了吧？”
枭完全没有理会刘翎的嘲讽，而是仿佛变身为学校的老师，一本正经地教导刘翎这个懵懂的学生人生的哲学。
“为什么一定要认为别人是在撒谎呢？她不能说的是真的吗？她是凡人的想法，只是你个人得出的主观的结论，但是，事实是什么，你却不知道，那么既然不知道事实，为什么要一定是否定呢？薛定谔的猫实验你知道的吧？不打开箱子，是不会知道猫是生是死的，那么为什么一定要认为猫是死的呢？一般人肯定都会认为猫是活的吧？”
“……”不，一般人都会认为猫是死的吧？箱子里放着碰到就会放出毒气的机关，猫还不至于安安分分地趴在那里睡觉，肯定会四处走动的，碰到的几率可是大的夸张，但是也像枭所说的，不看到最后，谁也不能肯定猫的死活。
不过按道理来说确实如此，人之初性本善，是中国的传统美德，自古都要求诚信待人。这种逻辑的完美状态确实就是人人说实话，人人互相信任的理想社会，但是现实社会中，如果你这么去对待别人的话，绝对会把你看场白痴的，而且，也没有人会老老实实地去说实话，也没有人会老老实实完全相信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