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别了村长,琉璃沿着小路一个人独自上了山,因为山上还有她的“家”,想看看还有什么可以带走的。
其实她也知道,那里哪有什么东西可带,但是毕竟是自己待了十多年的地方,这一走,可能就再也不会回来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想跟爹娘道个别。
但虽说是山,却并不高,所以不一会儿就到了。
这住所显然有些与众不同,它不是由建筑材料构成的,而是一个天然的洞窟,虽然不深,却也足以为我遮风避雨。
洞穴的前面有一片空地,空地的右边有两个不大不小的土丘,土丘之上各插了两根树枝,这就是爹娘相继永眠的地方。
琉璃耸了耸背上快要掉下来的包袱,走到那两个土堆前,蹲下,伸出两只枯柴一样的小手,把滑落下来的土粒重新刨到土堆上,压紧盖实。
其实爹娘是命苦的,生在这穷困的村子里,一辈子都在吃苦,末了还生了个天生异象的孩子,被村里人排挤,一家三口被赶到这山上,过着穴居的生活。在这里冬天寒风刺骨,夏天闷热潮湿,吃不饱,睡不好。爹娘向来就身体不好,终于,在她五岁的那年相继去世,只留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里自生自灭
“爹,娘,孩儿要离开你们了,你们不用担心,孩儿已经长大了,会自己照顾自己的。”
说罢,我轻轻地折了一截土堆上的树枝,再拿出一根细线,把这截枯木系在自己的脖子上。
“爹,娘,你们是我这么大唯一觉得对不起的人,你们放心,就算是孩儿离开了,也不会让你们变成孤魂野鬼的,这截枯木我会贴身收藏,它就是爹娘的灵位,每年的清明,我都会供奉它。如果爹娘要是想我了,这截枯木会告诉你们,我在什么地方。”
告别完爹娘以后,琉璃起身走到洞穴里面,左瞧瞧又看看,找找有什么可以派的上用场的,最后,把一条咸鱼,两个鸡蛋大的土豆,一个火石和一截石蜡装到包袱里,便下山了。
琉璃来到半山腰,走到平日里洗澡的地方,知道这时是绝对不会来人的,便大胆褪了一身抹布一般的衣裳,把自己从头到脚洗了一遍。
“呵呵,这要把自己洗干净了,估计这条溪里的小鱼小虾什么的,都要被我给毒死了吧,嘻嘻。”偶尔这样的苦中作乐,其实效果也是不错的。
洗着洗着,琉璃看见不远处的溪水里,有一个白色的光斑,近身一看,原来是一个河蚌壳,估计是有些在水里浸着有些时日了,河蚌的壳面被打磨的非常光滑,圆圆的,纹理也很漂亮,简直爱不释手。这个东东可以做什么呢,挂在腰上么?她左右比划了一下,好像不怎么合适。
不知洗了多久,手指上的皮肤都被浸皱了,才觉得自己大约是洗干净了,琉璃快速换上了村长爷爷给她的那套衣服,青灰色的,左边的侧腰上还有块巴掌大的补丁,索性被腰带遮了一半。头发也只是随性的扎了下,至于那个河蚌,被她用两根绳子穿好做成了眼罩,戴着,刚好能遮住左眼。
收拾好包袱,琉璃抬头看了看天,算算时辰,沿着这条小溪走,估计太阳下山之前就能到镇上了,于是收拾好包袱便上路了。
啊!啊!啊!啊!怎么会这样?
望着眼前的草坪,琉璃显得有些抓狂。“我!竟!然!迷!路!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沿着溪水一直走,本来都好好的,可是一到下午就出问题了,不管她怎么走,都会回到眼前的这块草坪。
眼看着太阳渐渐隐没西方,琉璃心急如焚,这可如何是好,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小时候就听爹娘说过,晚上的林子里可是很危险的。
琉璃依旧不死心,又试着走了一会儿,最后,不得不死心了。
看来,今天晚上是要在山里过夜了,不过好歹有个空地,虽然小,总比林子里要好些。
趁着还有些亮,琉璃捡了一大捆干柴,在草坪中间生了堆火。一来可以驱寒,毕竟山里的夜晚还是有些冷的。这二来,如果有什么野兽的话,看见这么大堆火,也不敢贸然扑过来。
终于天还是黑了下来,山里的夜显得格外的静,只听得见溪水的声音和林子里一阵阵布谷鸟的啼哭。
琉璃坐在火堆旁,吃着香喷喷的烤土豆,满脸幸福,肚子填饱了,潜在的危机感也被扫荡干净了。
吃完东西,她来到溪边想要喝口水,刚蹲下身了,发现上游好像隐约有什么东西被溪水冲刷过来,然后被卡在前面不远处的比较浅的地方过不来。
见这情形,琉璃心下不由大喜,难道又和几年前一样,她去溪边打水的时候,看见小溪上游漂来了一头刚淹死不久的小野鹿,便捡了回去,那可是和村长爷爷一家吃了好久才吃完啊。照这回这个“东西”的体积来看,搞不好是野马或野牛也说不定哪,要真是那样,明天一亮我就回去叫村长爷爷拖回去。
我越想越兴奋,想起那美滋滋的肉味,口水都开始流了,便虎着胆子,借着月光,小心地摸索过去。
“噗通。”
琉璃惊坐在水里,一只手颤抖地指着前面的物体,半天说不出话来。
透过微弱的月光,隐约可以看出前面的“东西”是一个人。背面朝上,长长的青丝缠胡乱的缠绕在身上,一身红色印花的金丝华服被溪水的冲刷,松散开来,露出了半边雪白的肩膀。还有那截白惨惨的右手,竟是直直的指着她,像是在求救一般。
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勇气,琉璃竟将手探了过去。顿时脑中一片空白。
“啊啊啊啊啊!”
尸体!怎么会是尸体?没有体温,没有脉搏。
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个女人的尸体,看她身上的衣服,就知道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莫不是被人杀害,然后抛尸山林的吧。
琉璃越想越不对劲,惊惧交加,连滚带爬地来到原来的地方,抓起包袱就跑。
刚跑了两步就停了下来,不行!她不能就这样进了林子,冷静下来想想,不就是一具尸体么,跟她过一夜总比现在贸然进林子,被豺狼虎豹啃了,或是跌下山崖摔死要好吧。这样一想,她便淡定多了。“对,就是这样,死人有什么好怕的,村子里有人下葬的时候我也偷偷地去看过呀,没什么大不了的。”琉璃一边自言自语努力的自我暗示着,一边说说话给自己壮壮胆。
回到草坪,隔着篝火,琉璃把包袱抱在胸前,手脚蜷缩在一起,面对着那具尸体的方向,准备就这样坐一晚上。她把所有捡来的干柴都投入火中,让那堆火烧的格外的大,火焰整个空地都被照的亮亮的,凭着这可能维持不了多久的光明,借以驱散自己心中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