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握在身前的玉手上涂着紫红色的丹蔻一下就把人的视线吸了过去,让人情不自禁的惊叹,这女子生了一双好手!
淡粉色的披帛从臂弯里垂了下去,随着她的走动轻扬,正衬托了如花女子的娇柔。
“这是?”苏夏至不说话,只是饶有兴味的瞪着眼在她身上瞅得仔细,小青梅被看得粉脸泛红,一双杏眼,先看看对面的女子,又转了方向,对着小邓堂主轻声问道:“邓兄留步,还是先招呼客人吧。”
“不忙不忙!”小邓堂主连说了两句不忙,才觉得不妥,毕竟人家秀才娘子还再那里干站着呢。
“呵呵!这个不是外人。”他只好给自己圆了场子扭头笑着问苏夏至:“家父曾夸赞弟妹是此地数一数二的才女,那愚兄倒想难为一下弟妹,可认识这位姑娘?”
“这确实是难为我了。”苏夏至用指尖虚指着小邓堂主轻笑了一声说道:“没头没尾的,上来就让我猜一猜安小姐的身份,这不是难为人吗。”
在平县有学问又出的起银子印书的女子除了安府的小小姐再无旁人。再加上旁边小邓堂主看向那个女子的小眼神儿。苏夏至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出她是谁来。
安静听她一语就道破了自己的身份,不禁又仔细地瞅了苏夏至几眼,心里还是没有想起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子,而且还是被秀才公称作数一数二的才女的人应该不简单!
出于这个考量,她先对着苏夏至行了礼:“恕静眼拙,不识姐姐,还望见谅!”
这句姐姐叫的旁边才想说话的小邓堂主又闭了嘴。脸色微沉。
“你叫我姐姐啊?”苏夏至心里觉得好笑,嘴巴也真就随心所欲的裂开了:“我是苏夏至。”
“苏夏至……”安静垂眸轻声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心中一阵不舒服的感觉马上升起又被她压了下去,再次对上苏夏至的眼神,她依旧浅笑盈盈地说道:“原来是苏姐姐,这段时日您的大作在平县可是已经流传开来,家父在寿诞那日也曾向闵兄问起过姐姐。”
不知道对面那个女子是谁的时候,安静一声‘姐姐’叫的顺口,在知道了对方竟是‘那个女人’的时候,她这一声‘姐姐’叫的可是有些勉强了。
个中缘由不言而喻。
那个时代那个社会,若不想给人为妾,那个女子愿意叫自己心仪的男子的妻室姐姐的?
此时不管是安静还是苏夏至,心中都在想着一个问题:怎么会在此地遇到她了!
可人家毕竟先给自己行了礼啊,苏夏至也只好回了礼:“蒙安先生夸赞,几首随意之作实在算不得什么,愧不敢当。”
这话说的不伦不类,一边说人家的夸赞愧不敢当,一边又说那几首诗不过是自己随便写着玩的,倒不知道她是在谦虚还是在卖弄了。
“……”夸对方文采好?安静不甘心。再闲聊几句?她又没那份心情。于是她又对着苏夏至施了一礼告辞:“匆匆一会,不曾亲近,改日得空我们好好聚聚,写诗作画必当尽兴!”
“您请便。”苏夏至见对方要走赶紧表了态,至于什么写诗作画?老子忙的恨不得生出四只手四只脚来,谁有时间与你扯淡啊!
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话,两个初次见面各怀鬼胎的女子笑容可掬的道了别,小邓堂主点头哈腰三孙子似的出去送他的‘梦中情人’苏夏至自顾自地进了典藏书堂的后院去找秀才公。
至于安静,她觉得不值得自己多费心思。她相信秀才。
书堂的后院四四方方,三面都是屋子,从外面就可以见到屋里人们忙碌的身影。
院子里空气中飘散着一种混合这木头气味的特殊味道,苏夏至猜想这大概就是印刷用的油墨的味道。
“小友!”秀才公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苏夏至一扭头就看见了他。
原本身材就枯瘦的他此时已经脱了广袖长袍,只穿了简单的窄袖长衫,还挽了袖子,瘦骨伶仃的他看起来像只仙鹤!
“秀才公!”苏夏至对他先行了礼。
“快过来看!”秀才公公挥了挥手里的一块约莫有两寸厚的木板:“这雕版除了我典藏书堂,再没有地方能做的这么好!”
典藏书堂的几位雕工,有两位是安怀远介绍给邓恒的。是在帝都享有盛誉的工匠。所以他才敢说的这么有底气。
“进来啊!”秀才公见苏夏至走到门口便止了步,并不进门,只好又招呼她进去。
“不好吧?”她知道酒楼的厨房外人是不能随便进入的,就怕这印刷的工坊也有如此规矩,而秀才公作为东家明知故犯也会被人诟病。
“你等一下。”秀才公停住脚步想了一下说道:“这里小友确实不能进的!”
“哦。”苏夏至点点头表示理解。毕竟一行有一行的规矩。
秀才公一头扎进黑乎乎的屋里没了踪影,想是去拿刻好的雕版。
苏夏至兴致勃勃地等在外面,也很想看看印刷出的纸张效果如何。
听见身后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她马上回了头:“我都等不及呢!”
“哐!”的一声,一个年轻的后生双手抱着肩惊恐地瞅着站在院子里的苏夏至,手里抱着的木活字撒了一地,而他的上身完全赤裸下身也只穿了一条织得稀疏的棉布裤子!
“都别出来!外面有个娘们儿!”他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后逃也似的转身跑回了屋里。
典藏书堂从上到下都是男子,天天进进出出的秀才公早就忘了这个。
见苏夏至犹犹豫豫地不随着他进来,他才想起现在是夏天,工坊里做工的小伙子大多都赤着上身只穿了衬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