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被对方看得只想冒汗的周恕心里对她只剩了佩服!
自己的这点小心思连一直在酒楼里守着的陆青都未看出,不曾想竟被她一眼看破。
“其实……”周恕咬了嘴唇,转头看向小厮。
做了很多年下人的小厮最会看人眼神,因此他不着痕迹的起身,拿着茶壶进了厨房,更怕里面干活的六婶子和春水娘听见,随手还把屋门关了。
“小安先生,你咋还把门关了?你瞅瞅屋里这黑……”六婶子不解的看着这个越长越有模样的少年。
“东家在和那个客人谈生意,婶子,我们听了不好。”小厮是个好脾气的,见到山下村岁数大的人也嘴甜,因此大伙都挺待见他。
“哦。”听见东家实在谈正事,两个女人也自动压低了声音,连大气儿都不敢出来。
院子里只剩了苏夏至与周恕两个人。
“说吧,我这里的人嘴都严。”这话说的苏夏至自己都不信了,最起码厨房里就关着一个大嘴巴呢,好在小厮机灵,先进去看着她们去了……
“我姓周……”周恕小声的说道。
这不是废话么!苏夏至手伸向饭碗,发现里面只剩了残茶,也只好作罢。
“那是因为我爹也姓周。”
嗯?苏夏至一皱眉,在周恕的脸上细细端详着:“莫不是周庆?”
“是。我娘是周里正的外室,一直养在外面的外室,一辈子见不得光的外室!”周恕在说道周里正的时候居然越说声音越大,给人的感觉似乎是想咬周庆一口似的!
难怪了……
苏夏至没有搭茬,安静的听着他把话说完。
“实不相瞒,闵夫人您买的那间铺子原来就是我和我娘的家,我和我娘在里面住了十几年,直到她去世,周里正才将院子改成现在的样子!”
“我家原来是背对着夫子街的,他为了开铺子将那四间房子打通,让我和我娘的家再也没有了……”
“可我还是想回去,住在那里,那里有我和我娘在一起的日子,除了那里,我不管住在何处都不得安宁。”
“所以,安小姐一提出想要收购那间铺子我马上就同意了,在这点上我和她是想到一起去了。”
“实不相瞒,那铺子我本想等她弄到手之后再慢慢图之的,可……唉!”周恕轻声叹了气:“没想打她是一点没有把我们当回事。”
“要不,我用现在的这间酒楼和你换吧?”他忽然抬着头眼巴巴的瞅着苏夏至说道:“其实酒楼的生意也是不错的!”
苏夏至摸着自己的下巴,假装那里粘了一把胡子,她的脑子在高速运转着,计算着得失。
周恕讲的应该怪算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可苏夏至做的是生意,也无心去窥破他人的隐私,那间铺子哪怕就算过去是他的家,现在也已经被她修葺一新就等开张了,所以,苏夏至不可能接受他的这个建议的。
那是费时又费力的一种交换。
“不行。”苏夏至沉吟片刻之后开了口:“这生意我不能做。”
周恕的眼神直接黯淡了下去。
良久之后他起了身,对苏夏至拱拱手后低着头离去。
“赶紧给我弄点热水续上。”做生意不是做慈善,苏夏至只权衡利弊,赔本儿或者不好挣钱的生意她当然不会做。
“东家,您想过让周公子进您的铺子么?”小厮将茶壶里续了水,将苏夏至用过的饭碗里残茶倒掉,才倒上一碗热茶:“他确实很会做生意的。”
苏夏至摇摇头端起碗小饮了一口才说道:“不成,不知根不知低的,我信不过他。”
话虽这么说,苏夏至还是把方才周恕说过的话又都过了一遍,随即对小厮说道:“这几天你存起三百两现银来,都兑成银票给我预备着。”
“是。”东家吩咐的事小厮从来都是痛快了应了,不会去多言多语的询问,这点很让苏夏至待见。
“把银票凑齐了就收好,说啥也不能动!我估摸着他那间酒楼也就还能撑半个月,他们要是老不给人家结银子,马上就会断了货源。”
“周恕的心思不在酒楼上,陆青不是本地人,也没有朋友,因此他若是想再凑够这些银子怕是有点难!到时候说不准……”
话说到这里苏夏至停了下来,她有点小小的自信,但又无十足的把握,总怕自己把话说早了留了笑柄给人家,因此她点到为止,好在此处只有小厮,她也不怕自己判断失误了他会笑话她。
“用了晌午饭你和把式叔去咱铺子看看吧。顺道问问高远那边的伙计找的如何了,要紧的一样:人要机灵,手脚要干净!”
“我知道了。”小厮又是点了头。
“甭管高远招了谁,你都要替我挨个过过眼!”苏夏至又着重嘱咐道。
面馆的抻面师父是在村子里找的四个人手,苏夏至都接触过,也挺满意。而面馆的跑堂伙计必须要从平县去着,否则后院的两间小屋,只能留一间出来住人,铺子里那么多人也住不下啊。
面馆的已经请六叔看了黄历选好了开张的日子,时日已经很近,铺子那边的事情不是很重要的都让小厮两头跑着,而她则在家里对四个抻面的时候进行着最后的培训,从调汤,到面条几扣出条,他们都在做着最后的调整,只待面馆开张。
天黑的时候,把式叔赶着骡车疾奔而回,他到了闵家的门口就重重的敲响了院门,在门口大声喊着:“东家,小安先生不见了!”
还没有洗漱的苏夏至只穿了里衣,正坐在屋里计算着面馆开张前要预备下的食材和各种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