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随赵主簿前来的县衙大大小小的头头们吃惊不小,谁也没有料到在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子里,还藏着这么一个稳重体面的女人!
也难怪人家闵岚笙能考上进士,早在他成亲的时候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地里笑话过他是穷疯了,守不住了,想女人了,才会娶一个掉进粪坑都没死的傻女子呢……可如今看来,这那些笑话他的人才是傻子呢!
完全没有见识的傻子!
台阶的最高处,闵青兰坐在院门的门槛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如同她爹又死了一次。
旁边几个女人也陪着她一起再用袄袖子擦眼泪,口中还不断的劝着:“别哭了,你家岚笙争气啊……”
苏夏至瞅着这样的画面在听着这样话,心里堵得那叫一个难受:岚笙怎么成了她家的了!岚笙是我的!我家的!
“这是?”门口被堵,赵主簿的只好停在了台阶上,他低头瞅着哭的梨花带雨的闵青兰,不由的心中一动:“这小娘子生的好生面善,哭哭啼啼的,看得人心疼……”
“姐姐这是替秀才高兴呢!”苏夏至走过去,对着旁边的高婶子一使眼色,高婶子马上便先她一步上了台阶,双手在闵青兰的腋下一架就把她拽了起来:“挺高兴的事儿,你咋还哭上了呢!”
说着话几个婆子一起伸手,七手八脚的将哭的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闵青兰弄进了东屋。
剩下的活儿不用苏夏至吩咐,身子早就痊愈了小厮赶紧进了厨房烧水泡茶,帮着东家招呼着一波一波的客人。
苏夏至带着众人直接往正屋走,闵家的院子宽敞,再加上又是才翻建的,因此处处透着精神,这排场的一溜新房,平整的石板地,院子里还有花有草的,当然,那些不是草,是苏夏至种的韭菜,总之是让人看了直点头,心里大多想着:闵家这小日子看来过的不错啊……
客客气气的招呼了县衙的人,赵主簿等只是象征性地在屋里坐坐就又上了马车,说是还要去游街。
于是又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一通折腾,夸官的队伍终于是带着惊天动地的动静走远了。
这边苏夏至家的院门边关不上了,一拨一拨的街坊邻居,都聚到了她家院子里,而且不管是谁家来道贺都会先在闵家的院子外面放一挂鞭炮,噼噼啪啪的响过之后便是一阵只有过年才能闻到的硫磺的味道……
抬了张桌子出来,把官府的喜报打开,架着立在桌子上让来看热闹的远近邻居们瞅着评论着,苏夏至则忙着和不同的人说着相同的客气话,如此一直闹腾到了天黑,她才疲惫的送走最后几位道喜的客人。
瞅着四处都乱糟糟的样子,她连探口气的功夫都没有,赶紧挽了袖子开始收拾。
好在闵青兰已经由死到活的缓了过来,肿着两个大眼泡和苏夏至一起忙里忙外的收拾。
“东家。”站在闵家敞开的院门外面,小厮手里端着一只托盘:“好歹吃点东西吧,这是给您和大姑留的饭菜。”
院子里只剩了两个女人,小厮认为自己进去是很无礼的事。
“进来吧。”忙活了一天,苏夏至一直在说话,还真忘了吃饭这档子事,她赶紧抬手招呼他进来,并暗道:这孩子真是心细……
小厮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迈步进了院子:“六婶子还没有走,她说让我问问您明儿要不要多准备些饭食。”
“这个啊……”
秀才中了探花这可不是小事,不只是平县,估计明天府郡也会来人道贺,一顿简单的便饭怕是不能打发这些人的,苏夏至想了想说道:“六婶子煮饭怕是不行,不如等过几日吧,我准备准备,等秀才回来,我请村子的街坊邻居们好好的热闹一顿!”
“对喽,这就对了!”回家吃了晚饭的高婶子带着大儿媳一起又登了门:“秀才家的,你可得做好了准备,一顿饭这事儿可是过不去的!”
“哦?”苏夏至挠了头,一顿不行这事儿还要吃一辈子吗?
“秀才真是个好样的!探花啊!”高婶子一边说着一边摇头晃脑:“都说夸官要三日,你要是请客,也得摆流水席,最少三日,还得请平县的戏班子过来酬神呢!”
“啊?”一听这个苏夏至立时觉得腿有点发软!她想到了这场庆祝需要隆重些,可也没想到会这么繁琐麻烦。
“婶子说的是。”想了想苏夏至才说道:“这个地方上都是有规矩的,我还是找个人问问。”
摆酒席请客没有关系,但不能做的太过。苏夏至知道古代的规矩极多,你摆少了酒席没有关系,顶多被人笑话一个抠门儿,可要是摆多了,那是逾矩!会被别有用心的人惦记上的……
如今的闵家因为闵岚笙中了探花正是被万人瞩目的时候,越是这个时候才越是需要小心呢!
“是得问问!”高婶子和闵青兰一起点了头,然后招呼着苏夏至赶紧坐下吃饭:“你赶紧吃饭吧,我们帮着你归置……”
第二天,到闵家来道贺的人更多了,连左近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几个乡绅与地主也来送了匾额,苏夏至迎来送往脚不着地的招呼着这些少见的贵客,脸上因为长久的保持着一个笑容而抽了筋……
与此同时,一道圣旨被送到了平县的县衙,新任县令的委任人选正是此科的探花闵岚笙!
将圣旨供奉起来之后,赵主簿又躬身想请颁旨的上差喝杯茶用个膳,奈何他这样永远都没有升迁身份的小吏面子微薄,人家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又急吼吼地赶了回去,看那样子是要留宿在府郡。
“唉!”叹了口气,直起了腰身,赵主簿有点小感慨:平县这个小地方啊,人家多待一刻都不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