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先起了身,随手拉起了躺在床上的小厮。
“我们带着元宝吧?”小厮站在床前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袍一边说道。
“带着他干嘛,多麻烦!”安逸独来独往惯了,现在身边除了小厮他看谁都是多余的,因此一听到元宝的名字他就皱了眉:“让他跟着几个小丫头玩吧,姓闵的还说让我离他远点。”
“什么麻烦!”小厮收拾好自己的衣服,抬头瞪了他一眼,走到他身前:“抬手!”
安逸笑着张开了双臂,大模大样的由着小厮给他整理的衣服。
“那咱就带着儿子一起出去逛逛,正好给他买个帽子戴上,你说秀才家的是咋想的啊?怎么天这么冷倒给咱儿子刮了个秃瓢?”
“主子说元宝来的时候已经多日未曾沐浴,身上脏臭不堪,而他的头发也瞎成了一团生了虱子……”
“唉!咱儿子命真不好,遇到那个没用娘和王八蛋的爹……”
说起元宝可怜的身世,安逸也没了调笑的心思,低头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弯腰把衬裤往靴子里面塞:“备车,爷要出去!”
他吩咐了一声。
穿戴利落的安逸和小厮想要进城里去看看,可他的那一巴掌打得元宝从心里怕了他,抱着苏夏至的一条腿不松手,就是不肯和他们一起出去。
安逸的耐心有限,叫了几声见元宝都不过来便又瞪了眼,小厮赶紧偷偷的拉了拉他的衣袖:“教几十个娃娃也没见你瞪眼打孩子,怎么就对自己的儿子这幅脾气!”
安家几兄弟长得模样都很像,说白了便是统一的遂了他们的爹安怀远。
元宝生下来一年到头见不到父亲几面,所以对与父亲的相貌是模糊的。
因此在见到的安逸的那一刻,他几乎没有任何疑问的便认为那是自己的父亲。
只是这父亲实在是不怎么样!
元宝偷偷地看着他,再看着闵岚笙与一一姐妹们说话时的笑言笑语,他小小的心里便羡慕不已,很想和一一换个爹……
“元宝。”本来站在正屋的门口看着院子里一堆人热闹的一一抬腿从屋里走了出来,伸出暖暖的小手拉住了元宝的小手朝着小厮走去:“我娘说守诚哥哥是好人,你跟着他在一起就好了……渴了,要和他说。饿了,也要和他说。知道吗?”
见两个小娃娃手拉手走到了自己面前,小厮赶紧应了过去,伸手从一一的小手里接过元宝微凉的小手:“爹爹带你出去玩……”
元宝终于被安逸和小厮带上了马车,看着马车缓缓的驶动,苏夏至心里默默地松了口气:还是守诚有耐心,孩子跟着他定是错不了的!
安家一大家子人一离开,院子里又省了苏夏至和几个小丫头。
她对着几个人一招手大声说道:“小武,套车,咱也出去,过年怎么也要买些烟花爆竹热闹热闹啊!”
一听说又要出去采买年货,小丫头们欢呼一声,争先恐后地往后院跑,片刻之后便都披着斗篷跟着苏夏至出门上了车……
“娘,给我们买灯笼吗?”
“买!”苏夏至回答的痛快。
“娘,多买一只吧,给元宝也买一只……”一一靠着她小声求道。
“都买……”苏夏至伸臂将孩子搂紧了些。
傍晚的时候,闵岚笙又是一个人回的家。
想着到了年根,姜温估计是要回家过年,苏夏至便没有多问。
看着桌子上被碗扣起的饭菜,洗了手换了便服的闵岚笙扬眉问道:“那一家子出去还没有回来?”
“可不是么!”苏夏至停下手里的针线活儿,往窗户的方向望了望说道:“一大早就出去了,都这会儿了还没回来……”
“娘子?”闵岚笙快步走到她的身前,惊奇的叫了一声。
“嗯?”苏夏至诧异的抬头:“怎么了?”
“你在做针线啊?”与娘子成亲了好几年,闵岚笙都没有穿过她亲手缝制的衣衫,如今见她竟破天荒的拿起了针,他的心里只能用惊喜来形容了!
“不许看!”见闵岚笙径直朝着自己走了过来,苏夏至把手里的东西往怀里一抱,绕过桌子便朝外跑去:“我……我才学的,还没有学会!”
“那也给为夫看看嘛!”闵岚笙身子一闪往门口堵去,才把娘子捞到怀里就听见院门被敲响了。
“安狐狸回来了!”两个人对视一眼,苏夏至马上从秀才的怀里的逃脱:“先不要看,等我做好了再看……”
外面已经传来门板开合的声音,是小武从屋里走了出去开院门,苏夏至也趁机溜回了自己的房间,想了想,把手里没做完的东西用一张包袱皮包好,放到了床底下。
这是秀才从不会动的地方,所以苏夏至总会把一些私人的东西放在床下的笸箩里,比如每个月癸水来的时候要用来装的草木灰的袋子之类的……
收好了东西,苏夏至又把铺在床上的单子拉扯平整,随即面色平常地开门走了出去。
院门已经打开,安家的武师和驭夫正在大包小包的往院子里搬着东西,几趟功夫就在东厢房的门口堆起了一大堆!
“这厮咋不把帝都里的铺子都安个轮子推我家里来呢!”苏夏至站在正房的门口饶有兴味地瞅着安家的这伙子人折腾。
闵岚笙偷偷看看了看她,随后悄无声息的贴着墙边溜进了两人的屋子!
进屋,小心翼翼的关了房门,头也不回地径直朝着架子床走了过去,撩起床单子,弯腰把床底下的笸箩拖了出来,他先是观察了一下里面东西的摆放位置,才一样一样儿的把上面的东西拿了出来,果然,在笸箩的最下面藏着一个新加进去的小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