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夙总觉得现在发生的事情有点诡异。
零七被他派出去保护白璃,每隔三天回来报告一趟,然后回去。
现在,零七总共回来过三次,头一次拐走了零二,然后是零九,这次还把十五给拐走了。
而这被拐走的三个人,丝毫没有一丝想回来的想法,似乎隐隐有向零七发展的念头——把他身边的人拐光。
原本十五个人组成的暗卫队,被他派出去办事的有五个,然后又被零七拐走了三个,现在的暗卫队,只剩下六个人了。
彼时老皇帝还虎视眈眈的盯着并肩王府,六个人,哪怕都有以一敌十的本事,也奈何不了禁卫军的的八千多人啊。
雪白的信鸽飞落在他肩头,他轻轻展开信纸,精致的眉目一挑,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小丫头抵达帝都城门外了,再过两盏茶的时间,就能到达白家。
片刻后,他眉头又是一皱,小丫头先前的做法过于偏激,现在肯定对他还有偏见,但是他又没办法光明正大的站在她身边,他怕把小丫头卷入这场漩涡中,背后之人一日不除,他就一日不能握住她的手,笑说她是他的妻。
就连锁魂珠……都被小丫头还给他了,这下子连他给小丫头的唯一一个保障,也没有了……
“小丫头啊,你可是把我害惨了。”容夙苦笑一声,“我为了你,推了太后两次赐婚了,再过两年,你若是还没接受我,我恐怕就要孤老终身了。”
“哎呀呀,我家风华绝代万人迷的老哥也有没人要的时候?”容歌端着一盘点心进来,“谁不知道帝都有一子,貌似滴仙音似玉,峥嵘万骨蔑视天,战场一语惊百万,千载谁堪狼煞间。”
“千载谁堪狼煞间,终抵不过功高盖主。”他嗤笑,修长的食指拨弄着白玉瓷杯,一收一放间,再看去,只剩些许粉末,“老皇帝已经对我有些不满了,当今太子处于颓势,二皇子和三皇子明争暗斗野心勃勃,其余的几个皇子都还未成年,根本无法担当大任,他自然是寒了心,而我手中又握有兵权,身背战绩,一旦他半只脚入了棺材,我自然会被众官举荐,到时候一个好好的廉式天下,就要改姓容了,你说他会甘心么?”
容歌赞同的点点头,视线撇过一旁的锁魂珠,眼眸一暗,“还有小嫂子,上次的事情是我对不住她,听闻她因腹部那道伤口落下了病根,我自知自己有错,也不奢求她的原谅,但愿她不要因为这件事而怨恨了你。”
对此,容夙表示不用担心,“放心吧,你小嫂子——”忽的一笑,“绝不是不会思考的人,她这是在逼我出来。”
诚如容夙所说,白璃的确是在逼他出来。
白璃这个人,不论是前世今生,都很霸道,前世她爱一个人,和一个人在一块,就必定要求那个人只有自己一人。
就像南宁德,发现他出轨的那一天起,她想,既然这样,那就让他和那个女人一直在一块好了。
最后的最后,她把两个人葬在了一块。
许多人都说她做事太偏激,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要,可是所有人都没有想过,从始至终,白璃都是一心一意的对某个人好,换来的却是无边无际的背叛。
而现在,容夙既然已经让她上心了,乘着时间还多,要么明明白白的跟她说两个人不适合,要么——他这一生只能有自己一个人。
站在白家门口,白璃深吸了一口气,白家,白之和,她来了。
“去去去,哪来的疯婆子,白府是你说进就能进的吗?!走开走开,别碍事!”
白静柠脾气比较暴躁,闻言抽出了盘在腰上的鞭子,不过是眨眼间,那出言不逊的护卫脸上就多了一道细小的伤口。
“等等。”白璃握住白静柠的手,冷声道,“给你一盏茶的时间,去把白之和和他的几房姨娘太太什么的叫出来接我,然后再把我爹爹交出来,一盏茶后,要是人还没出来,”她顿了顿,又接着道,“那就让他全府上下一百六十三人都为我爹爹陪葬吧。”
那看门的护卫,见她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孩,还不到自己胸膛高,嗤笑一声,昂头挺胸,不再理会两人。
一盏茶后,白璃脸色一黑,转头低声道,“姐夫,你且把你身上的空药瓶什么的都给我。”
车帘被掀起一角,十几个触感晶莹润滑的白玉瓶子飞射而出,她看了看周围还有不少的石子,微微一笑,低低道了一声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是跟她师傅说的。
古有一阵,名曰血魍,以血为契,泪为
阵眼,一旦阵成,无法收回,尸骨罕存,杀人吮血,师傅当初教她的时候就说了,此阵,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
一旦阵成,莫说百人,便是整个帝都,都难逃脱。
她违背了师傅的教诲,但也知道不能带入无辜,因此她准备改阵,将一种具有保护作用的阵法围在血魍外围,并将血魍的范围缩小,这样,白府的人出不来,她也不会殃及无辜。
“住手。”
白璃落下最后一步,素白的小手就被人一把握住,她转头一看,却是昨日才见过的曲无伤和玉琉浔,后面还跟着一脸惊悚的曲风。
玉琉浔看了眼已经成阵的血魍,叹气,“你是真想毁了这白府啊,我就想不明白了,白府到底哪里惹到你了,让你不远千里从白帝城跑到帝都来,就是为了做这件事。”
“………”白璃低垂着眸子,让人看不清她的眼神,良久,她开口,“我姓白,我爹爹,白家弃子。”
聪明如玉琉浔,一瞬间就明白了其间原理。
白家有一子,被弃二十多年,半个月前,被白府本家唤回帝都,然而没过多久,就消失了音迹。
他微一皱眉,闭眼片刻,再睁眼,没人看见他一头青丝又白了半分,“你爹爹不在白府,即便是毁了这里也没有用。”
白璃看他,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撩起他半边青丝,却猛然发现被撩起的青丝下面,有一半是似雪的银白,刺眼晃目!
“怎么回事?”她沉声道,另一只手死死握紧,一滴血丝缓缓滴落,她却没有一丝感觉。
“玉知天上知天命,下知过去,不论千年还是百年,甚至更久远的都能知道。”玉琉浔深处修长的食指,指了指异色的双色眸子,“多亏了这一银一紫的眼眸,给了我这个能力,而预知过去的代价,就是我的寿命。”
“下次不许再这样做了。”
好歹也是一批被她接手了的汉子,名义上也是她的人了,没有她的允许,一个人都不能出差错。
想到这里,她点了点头,没错,自己就是这么霸道。
“嗯。”
曲风悄悄自自家哥哥后面冒出一个头来,“我玉哥已经三年没有为人回望过去了,若不是为了你,他又怎么会……”
“呵呵。”玉琉浔冷笑几声。
“……额呵呵……”曲风缩回头,终究还是忍不住探了出来,“师娘说,玉哥活不过二十三,还有一年时间,我知道我们山寨已经归你掌管了,你让我们做什么都行,我只求你不要再让我们做逆天命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