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夜弦刚刚躺下没多久,房间的门就忽然被敲响,“夜弦,睡了吗?”
秦涤非的声音隔着门缝传来,宋夜弦看了看漆黑的房间,过了半晌,才从床上坐了起来,“有事吗?”
门外秦涤非的脚步声又踱了回来,却在临近门边时停了下来,“是不是吵醒你了?”
“没有,”夜弦从床上坐了起来,“是不是秦暄把你弄醒了?”
“夜弦,我们明天去办离婚证吧。”秦涤非说完了这句话,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听到这句话,宋夜弦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心底却悬了起来,就像一个很久远的梦,很不可能的梦,却突然真实的降临在自己的面前。
“秦涤非,谢谢你。”
她能说的就这样一句,就这样贫瘠的一句。
秦涤非低低的笑声自门外传来,在这样安静的夜里听起来却像是心被撕割一样的疼,“我用五年时间,拼缀出一个金屋,却敌不过他的一场回归,我认输了。”
五年里,自知道当初的第一场试探让她匆匆逃离明白了她的倔强,他只能任由自己的灵魂在外面寻找一个又一个寂寞时抚慰,像是堕落的天使,反正怎样她都不会在乎,反正怎样她都不会在乎……
可心底却也会隐隐的在期盼,也许下一秒,也许机会就在下一秒……
曾以为,他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的等,可却忘了这个世界有六十几亿,即便每天都会看见数千人,终会在有一天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脸,总会看到那个记忆里最深的人……
看到唐朝歌开车追出来的时候,看着他们在车里拥吻的时候,他就明白,这一场赌局,他输的彻底。
他霸道用过了,温柔用过了,袒护用完了,是不是到最后仅剩的,就只有这一个潇洒的背影。
“秦涤非,谢谢你照顾我们母子这么多年。”她还能说什么,感情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她爱唐朝歌,爱他对她说过的每句话,他或许不是对她最好的人,可爱情来的时候却像是最致命的毒药,仿佛多看一眼,就能觉得心底满足。
宋夜弦抹黑下了床,手刚刚摸到门锁的时候,秦涤非却一把拉住了门锁,“别开门,我们就这样吧!”
夜弦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哽咽,“秦涤非,你恨我吧!”
“我一直都在恨你的。”秦涤非的语气忽然变得有淡而悠远,门外脚步声渐渐响了起来,又渐渐远去,
夜弦握住门把的手心已经满是了汗,待到听见秦涤非的关门的声音响起,夜弦这才走出房间,走廊上的等有些刺眼,夜弦穿着拖鞋朝着秦暄的房间走去,轻轻的拧开了房门。
秦暄睡得很安静,夜弦关上了房门,将秦涤非放到椅子上的被子拉了回来,倚着身子躺到了秦暄的身边,轻轻吻了他的额头,将被子拉到了自己的身上,躺在了秦涤非之前躺着的位子上,静静的闭上了眼。
秦暄早上睁开眼看到搂着自己的人是宋夜弦,吓得从床上滚了下去,幸而宋夜弦醒的及时,将他拉了回来!
“妈妈,真的是你吗?不是爸爸易容的吧!”秦暄说着,还有些不放心的想要伸手去掰宋夜弦的脸,却在遇上宋夜弦如刀锋一般的眼神时,顿时心虚的别过了头。
“秦暄,你是不是一直有话和我说?”夜弦将秦暄拉到自己面前,从那天的慈善晚宴之后,宋夜弦就觉得秦暄有自己的小心思,尤其是昨天白天和李?老师的那番谈话,更让她认定了自己的想法。
秦暄已经好几天没有和她说学校里遇到的事情了。
秦暄有些心虚躲过宋夜弦的目光,“妈妈,我没有什么说的。”
“秦暄,我郑重的通知你,我和你爸爸今天离婚,也许等会儿送你去学校的之后,我们就去领离婚证了,以后你可能要永远离开这里了。”夜弦拍了拍身下的床,凉风拂动了秦暄漆黑的头发,秦暄的眼底终于开始红了起来。
“妈妈,你以前说过,如果我不同意,你们就不离婚,这句话,还算不算?”秦暄的眼睛忽然红了,小鼻子抽抽搭搭的,眼泪也滑了下来。
夜弦伸出手,替他擦眼泪,“终于肯说了。”
“妈妈,我们幼儿园的小朋友他们家长都不让他们和我玩,妈妈,他们说等你和爸爸结婚之后,我就会没人要,妈妈,你都已经好几天没去接我上学放学,妈妈,你可不可以不要离婚,爸爸那么疼你,你可不可以不要让爸爸伤心,不要让我变成没人要的孩子,妈妈,朝歌叔叔他不好,他让我和妈妈在外面流浪了那么多年,要是没有爸爸,我们会不会冷死,我们会不会……”
“秦暄!”夜弦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将他小小的身子纳到自己的怀里,“我不准你说这些,我不准你说这些!”
秦暄像是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暴露了出来一般,大力的推开了宋夜弦,“我要说,就要说,妈妈,我不要你离婚,我不要你离婚,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变成没人要的孩子,我要小朋友陪我玩,妈妈你去和他们说我不是没人要的孩子,我不是野种,我不是,我不是!”
秦暄每说一句话,就拼命的摇着头,激动的时候,甚至在床上跳了起来,一句“野种”却让宋夜弦脸色猛的一白,“秦暄,谁和你这么说的!”
“他们都这么说的,妈妈,你去和他们说,我是你和爸爸的孩子,我是你和爸爸的孩子,妈妈你和我说!秦小暄是你和爸爸的孩子,秦小暄是你的亲生孩子,秦小暄不是野种,妈妈,你快告诉我!”
秦暄从地上又爬到了床上,开始摇宋夜弦,“妈妈,你看着我的眼睛说,爸爸说你的眼睛不会撒谎,妈妈,你快告诉我!”
“秦暄,妈妈帮你转学,好不好?妈妈带你去认识新的小朋友,妈妈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忘掉这些,好不好”夜弦跟着坐了起来,想要扶住秦暄,却被他大力推开了。
夜弦冷不防受了这力道,被推到了床脚,秦暄却趁了这个空档,一把抓起自己的衣服,拉开了房门朝外面跑去。
后来,宋夜弦每一次想到这个清早的事情,都会分外觉得伤心,正是从那一天开始,她和秦暄的隔阂变得越来越深,尤其是后来秦暄和早早的事情,更是让他们的关系彻底陷入了死局。
夜弦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这才回自己房间坐了一会儿,又回了自己房间换了衣服,厨房里阿姨已然在做早饭,看到她下楼,忙笑着打了招呼。
“秦暄没吃早饭就出门了吗?”离早上发生的事情已经差不多过去小时了,夜弦在自己的屋里没看到秦暄,还以为秦暄已经吃过早饭去上学了。
“小少爷下楼了吗?”阿姨有些疑惑的问道,因为今天早上公交车没坐到,她来上班的时间又一点迟,一早看见大门是虚掩的,她也就当早上秦涤非出门时忘记锁门了,并没有在意。
夜弦看了看手表,开始比划时间,“大概半个小时前,他就起来了,阿姨,你没看见秦暄?”
阿姨摆弄着手里还有些冰冷的炊具,“我才来不到十分钟!”
夜弦险些昏倒,一手扶住了厨台,“太太,您怎么了?”
“没事,你赶紧给秦涤非打电话,赶紧给他打电话!快!”夜弦一把将阿姨推开,阿姨见宋夜弦这样大惊失色的模样,心底也知道出事了,忙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沙发边,拨通了秦涤非的电话。
秦涤非还在开车往公司的路上,看见家里打来的电话,忙顺手接了,“喂?”
“秦涤非,你在哪里?”宋夜弦的声音有几丝颤抖,害怕,但那从未有过的关切,却然秦涤非皱了眉头。
“在去公司的路上,怎么了?”秦涤非变换了车道。
“秦暄在你的车上吗?秦涤非,怎么办,秦暄好像一个人跑出去了,他不见了,秦涤非,你在哪里,你快回来好不好,秦涤非……”宋夜弦抱着电话,坐到了地上,开始哭了起来!
她恨自己太冲动,不应该告诉秦暄那些事情,她说过要保护好秦暄的,她说过只要秦暄不同意,她就不离婚,是她失了诺言,是她害得秦暄跑走的!
“夜弦,你先别哭,先在家里找找,我马上就回来!”秦涤非听到这里,就猜到了事情的大概,早上他出门的时候,就听到秦暄的房间里有动静,知道是宋夜弦在,他也并作注意就开车出了门。
“好好,阿姨,我们赶紧去找秦暄,说不定,秦暄就在家里的!”夜弦从地上爬了起来,将电话塞给了阿姨,也顾不得穿鞋,就开始楼上楼下跑了起来。
秦涤非挂了电话,将车速开的飞快,想了想,他还是给唐朝歌打电话,虽然他不待见这个男人,但是秦暄如果出了什么事情,受伤的还是宋夜弦。
“什么事?”唐朝歌接到秦涤非的电话时,也在开车。
“秦暄是不是被你的人接走了?”
“没有。”他本打算今天去C城,可是美国那边临时出了事情,需要他回去处理,而凌风会代替他跑一趟C城。“秦暄出事了?”
“但愿和你无关!”唐朝歌说着,愤愤的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