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欧阳兰和每一个人都感到十分吃惊的是,在云台度过十几个小时后,当大家登上鲲鹏1号的时候,刘继胜穿着整齐的西装,衬衫和领带搭配得十分得体,索尼娅挽着他的手臂,他们已经俨然是一对相恋已久的情侣了。
索尼娅也没有料想到她和刘继胜的进展会如此迅速,也不曾预期自己会从灵魂到肉体无可救药地爱上刘继胜,也许是因为失重的原因使人的血液在体内冲腾,让人更加容易被引发激情和感动,也许是多年来自己沉浸在研究和工作里,忽略了感情生活,现在忽然遇到了梦想一般的刘继胜让她不能够自持。
当她和刘继胜手挽着手登上鲲鹏1号的时候,她觉得略感清醒了,她记起了自己的任务,她明白不应该与刘继胜产生真情,她本应该在缠绵之中给刘继胜安装上那个小小的、看不见的贴片,那样便可以在今后随时操控他,随时监视中国月球基地。但是在那个圣洁的泪水和汗水冲刷灵魂的时刻,索尼娅无论如何都不能够做到任何不见阳光的事情,见不得阳光意味着卑鄙。自己卑鄙吗?可这是任务,任务是必须要执行的,那么难道任务本身才是卑鄙的吗?索尼娅感到强烈的角色冲突,她下意识地抚摸着自己领口的底边,那就掩藏着那些小小的“生物芯片”,她现在的任务是把一片小小的贴片轻轻地贴在刘继胜的耳根,然而她在刘继胜房间里做不到,现在依然做不到,她情愿继续沉浸在那一片色彩斑斓的彩色的星云里。再等等,没关系。她在心里暗暗地对自己说,只要在到达嫦娥站之后最后分手之前完成任务就好了。
从空中看下去,嫦娥站像是一颗长圆的、稍稍有些弯曲的扁豆,掉落在月球的土壤上。借着原有的月球坑,她的一多半是埋在地下的。园隆起来的屋顶大部分是在月球失重条件下生产的一种泡沫合金制造而成的,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它的质地坚硬,强度和保温性能都是至今没有其他材料可以匹敌的。在屋顶的中间略偏一些,有一条横贯其间的微绿色的玻璃“飘带”将金属屋顶分成两块。这是一种最新研制的合金玻璃,共有五层,每一层的中间都充填了不同的惰性气体。在玻璃屋顶的下方是嫦娥站的生物工厂,种养着许多从地球上带来的植物和家畜。其实它也是一条生物隔离带,将嫦娥站的生活区和工作区分离开。
欧阳兰和每一个人都早已经对嫦娥站的结构烂熟于心了,然而当他们第一次从空中亲眼看到她的时候,仍然抑制不住心跳加速。嫦娥站,三天的太空航程当中时刻期盼的嫦娥站,三个月的失重训练当中魂牵梦绕的嫦娥站,承载着我们有生以来无数幻想和期盼的嫦娥站,我们来了,月球,我们来了。
嫦娥站的停机坪并不像许多人人想象的那样夸张,它实际上朴实得就像一个普通的停车场。事实上除了来往地球和月球之间的鲲鹏号飞船,嫦娥站还有两个在月球周围活动的小型太空飞艇,四台月球车和四台采矿车。它们都停靠在这里。月球上其他国家月球基地和嫦娥站相互造访的时候,也会在这里停靠。鲲鹏1号缓缓地降落,有些像一架没有螺旋桨的直升飞机。等它在停机坪上停稳后,一个带有气闸的活动走廊缓缓地靠向它的舱门,对接平稳后,首先打开气闸,然后鲲鹏1号才打开舱门。
走出舱门,顺着移动走廊来到的是一个两百平方米的大厅。这只是嫦娥站停机坪的乘降大厅,并不是嫦娥站的主体。通过另外一条固定的金属走廊才能够通向嫦娥站主体建筑。乘降大厅里面有一个自动酒吧供人们等待登机时使用,此外,大厅的一侧还有两间客房。
两位印度科学家和中国同事们一起走进了嫦娥站的乘降大厅,虽然印度站前来迎接他们的太空飞艇也已经停靠在了停机坪上,但是他们需要从这里通过活动走廊登上月球车,不然的话他们就必须穿上太空服才行。
经过太空电梯,云台太空旅馆和鲲鹏1号一系列的旅程,他们已经经历了差不多五天的太空生活,已经稍稍适应了零重力的环境,一旦在月球上降落,大家忽然有了一种“脚踏实地”的奇怪感觉——毕竟月球上是有重力的环境,虽然走路还是有一种跳跃的感觉,但是不必刻意追求就能够双脚站立和行走了。
李可峰,云尔和前来迎接自己新同事的印度月球基地的站长阿西斯博士已经在换乘厅里等候了。大间相互介绍一番,然后相互问候并一一握手。云尔发现漂亮的印度女科学家是挽着刘继胜的手臂走进乘降大厅的,这让他他稍稍感到惊奇。
欧阳兰没有邀请印度同事参观嫦娥站,一方面自己尚未接手嫦娥站的管理,另一方面,索尼娅和刘继胜闪电般快速发展的“太空爱情”让她稍稍觉得有必要心存戒备。月亮上的爱情同样也是永恒的主题,但是月亮是地球的延伸,不但地球上的爱情会延伸到月球上来,地球上的科学技术,以及政治,军事,甚至战争也会延伸到这里的。
经过简短的告别之后,大家不约而同地围定了刚刚产生的人类第一对月球情侣,当他们依依不舍地相互吻别的时候,每一个人都用热烈的掌声和欢呼为他们喝彩和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