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云仰望天空,残星荧荧,斜月未坠,月华如水,他呆呆得看着水面,两眼无神,一时间还未回过神来。
船的最上层正在举办晚宴,宴会设在甲板里的最上一层,宴会操办人心思巧妙的将整个舞台架空,远远看去仿佛漂浮在水面上,唯美灯光映衬着月光水色,夜景更美不胜收。
灯火万点,火树银花,笙歌处处,红绫轻纱在船舱之上缠了一层又一层,花灯似海,一片红火,宝矩烛空,管弦四起,绚丽灿烂流光溢彩,灿若繁星,照的船上一带明如白昼,华灯光照之下,江水都被映成了红色。
那当头明月悬挂在空中,只远近陪衬着几点疏星,几片流云,大有天上清辉远逊人间烟火。
虽说为宴会,但环顾四周却不见其他人,诺大的场地除了陈青云坐在席上,就只有在一旁侍奉的绿珠了。
“绿珠姑娘不是说你家小姐设宴款待众人吗?为何等了如此久了,也不见其他宾客。”陈青云疑惑回头对绿珠问道。
“公子有所不知,这场宴会可是我家小姐为感谢公子救命之恩,特意宴请公子一人,所以并未其他宾客。”
“就我一人!”陈青云大吃一惊。
绿珠单手挽起衣袖,握着一壶酒俯身下去为陈青云满上一杯酒:“自然,小姐为了这次晚宴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公子且好好欣赏吧!”
陈青云心中苦笑道:“就怕你家小姐的心思啊!”豪门世家的闺女,有几个好相处的,少女一看就是那种被宠溺的无法无天,唯恐天下不大乱的性格。
多想无益,陈青云打定主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不变应万变,一个未满十八的小女孩还能玩出什么花样不成。
正当陈青云放下心来准备大吃大喝,只闻一声琴弦轻颤。
“铮~”
烛火一暗,一阵幽香飘来。
月光下,水光波影中,白玉台上,潋滟雪衣,貌美如花的少女,如夜色中的盛放的夜来香,美丽、脱俗,香满人间。
淡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
精美如白玉雕琢的手指,轻轻拔动琴弦,琴音如行云流水般倾泻而出,月光照水,清荷随风而动,宛如仙子在湖面上轻舞的唯美画面,便在白玉无瑕的手指下,波动的琴弦中缓缓展开,瞬间捉住人们内心深处那根微微颤动的弦。
一如青锋划碎七尺冰。
那琴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时险时惊,忽断忽续,余音袅袅,不绝如缕,静水流深,沧笙踏歌,三生晴圆缺,一朝悲欢离合。
正在最高潮部分,箫声戛然而止。
陈青云虽不懂声乐,却也听得如醉如痴,浑不知世间为何物。
良久,只见少女端坐在舞台上,月华似水,体态朦胧,白皙的颈项和精致的锁骨在月光的映衬下越发美极,一时间,陈青云举在半空中的杯子久久忘了放下。
少女面带红晕,道;“蒙公子搭救,本是想送陈公子一程,以作答谢,我也不好强求。既然如此,我就奏琴一曲当作是给你答谢吧!”
陈青云听少女发问,顿时拱手作揖道:“举手之劳,何止挂齿,岂敢居功,小姐心意,受之有愧。”
陈青云不敢大意,这等少女古灵精怪,行事不可捉摸,他可记得少女脱困后,第一时间报复的可不是那个胖子,而是把他打的鼻青脸肿,先如今设宴款待,悉心照顾,如沐春风,这其中说没古怪打死他也不相信,当下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应付。
“对公子而言只是举手之劳,对我来说却是再造之恩,岂有不报之理,我家在扬州尚有几分薄力,他日公子在扬州境内如有麻烦,便抱上我家名号,扬州大小世家,自然给给上几分薄面。”
“如此正好,如若有空,必然上扬州拜会小姐。”陈青云自然不会拒绝,看着少女身家,非富即贵,只怕在扬州势力不少,他如今被长生剑门追杀的在这青州内狼狈不堪,无藏身之处,只有逃出这青州境地,方有活命的机会,不然只要陈青云一日还呆着青州,长生剑门刑堂的追捕就不会断绝,陈青云杀了长生剑门掌门林无心的独子,无论如何林无心也不会放过他的,现在多个朋友说不定就是条生路。
“还未闻小姐名讳。”
少女还没作声,绿珠就抢先急道:“我家小姐姓沈……。”
少女一袭纱裙,笑容甜美,肤白如雪,眸光流转,微微垂着眼睑,浓密的睫毛让陈青云想起前些日子在林中见到的蝴蝶。
“绿珠,多嘴。”少女皱皱娇俏小鼻子,声音不大,甚至可以说是温和、悠弱,却有种说一不二、不怒自威、令人兴不起丝毫反对的魄力。绿珠马上闭了嘴,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不在言语。
“公子唤我琉璃便是。”琉璃一改前日不讲理的模样,对着陈青云恭恭敬敬的一礼。
姓沈,琉璃!
陈青云在脑子回想一边,扬州沈家,只觉得有些熟悉,好似在那里听过,却一时半会怎么也想不起来。
“琉璃小姐的琴声,还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我还从没听过有人能把琴弹得如此出神入化,天籁之音也莫过于此,若让其他乐师听了怕会羞愧得集体自杀。”
“我家小姐的琴声可是那些凡夫俗子能媲美的,在扬州多少世家公子能听到我家小姐的琴声就可以回去吹嘘很久了,公子可是这世上第二个能让我家小姐单独演奏一曲的男人了。”
“那第一个是谁。”陈青云呆呆问道。
“笨,当然是我家老爷了。”粉雕玉琢的绿珠惊异地盯住陈青云,那双又圆又亮的眼睛分明在说——你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才能让琉璃单独弹奏一曲。
“那怎么担当的起。”话虽说如此,陈青云却一点受之有愧的表情都没有。
琉璃道:“公子奋力挡下那胖子,若不是公子纠缠住,恐怕琉璃早就被人掳去,清白难保。”不知不觉间琉璃又想起陈青云躲在她闺房看她沐浴更衣,等到醒悟过来时恐怕自己的身子已经被陈青云看了个精光,虽说陈青云救她一命,但是自己的身体让陈青云看光,摸遍,清白早就没了。
一念至此,琉璃不禁蛾眉倒蹙,粉面含煞,贝齿摇着红唇紧紧不放,满腔怒火在芳心中来回翻腾。
“这个混蛋对自己做了那种事,还一副没事的表情。”
女人的心思本来就难以捉摸,何况琉璃,陈青云怎么也不会想到短短一瞬间,他的形象就从刚才拔刀相助的英雄少年变成了一个无耻龌蹉的『淫』贼!
“夜深了,我不打扰两位小姐休息了,就此变过,明日还要赶路。”说罢,便要拱手告辞。
琉璃琼鼻一声冷哼,对着绿珠点头示意,开口叫住了他,冷冷笑道:“陈公子饮了不少酒,如今夜黑浪急,我这里正好有上等的青梅汤一罐,不如品尝之后待酒醒再走。”
见琉璃如此客气,陈青云自然不好推脱,拱手道:“多谢小姐,正好有些口渴了。”
绿珠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端起案上早已准备好的那罐青梅汤,绕过屏风走了出去。
绿珠轻笑着露出了嘴角酒窝,柔声道:“奴婢为公子盛汤,请公子稍等,这厢坐了。”
陈青云依言跪坐在一旁的长案前,绿珠平膝行地将手中托盘放在了长案之上,用细长弯曲的木勺从陶罐中舀出绿盈盈的汤水,皓腕一转,玉龙般地注入了旁边的玉碗之内,一股诱人的清香顿时弥漫陈青云的鼻端。
“公子请用。”绿珠端起了玉碗,俏脸上荡漾着动人的笑意。
陈青云接过恍然点头,用玉勺舀满青梅汤送入口中,只觉芳香爽口,沁人心脾,不由深深陶醉其味。
“公子觉得味道如何?”屏风后飘来琉璃冷冷的笑声。
陈青云啧嘴感叹道:“喝起来酸酸的,甜甜的,,当真是美味,不知这青梅汤是如何熬制的?”
“怎么做的青梅汤我不知道,不过我却给你加了一些特别的东西在里面。”
“哦,特别的东西?是什么?”陈青云惊奇地问了一句,突然觉得自己头脑昏沉,眼皮直打架。
他站起来甩了甩头想要驱散这股突入而来的疲惫,不料眼前视线竟是越来越模糊,天旋地转间竟是跌坐在地,一头软在了案上。
“当然是销魂散了,笨蛋淫贼!”随着一阵银铃笑声,琉璃已转出了屏风,俏脸神情好不愉悦。
绿珠伸出玉足轻轻踢了陈青云一脚,转头道:“小姐,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琉璃愤愤然道:“这淫贼竟敢得罪与我,而且还偷窥我洗澡,对我如此无礼,自然不能轻易放过,绿珠,将他抬到房间内绑起来,我要好好收拾他!”
“遵命,小姐。”绿珠知道自家小姐的性格,这陈青云落在小姐的手中,怕是难过了,苦笑一声,娇小的身体费劲的单手扶起陈青云笨重的身体朝里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