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你看到一头大象踩到一只蚂蚁身上,会有什么反应?
而如果最后的结果是这只蚂蚁把大象给绊倒了,那你又会如何?
眼下,整个大厅里的人都如同听到整个不可思议的消息一般,陷入石化!
那小兵跪在地上半晌,都没有得到任何反应。心里很是奇怪。今天各位大人们都怎么啦?往常得到紧急军情,都像火烧屁股似的,咋呼呼的。难道是这个消息太震撼了,把大伙儿都吓住了?说实话,刚接到这份报告的时候,他就感到一股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势迎面扑来,两腿战战,差点没站住。
他偷眼往上一瞧,却发现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到来,一个个都嘴巴张的老大,眼珠子都瞪了出来,都朝一个方向。到底发生了什么?他顺眼一瞧,只看见一个校尉模样的年轻人杂耍似的把手中的奇怪的棍子耍的是如风车般团团转,而他脚下一个黑脸大汉满地打滚。
难道是杂耍?可也不见得有多麽好看啊?他永远不明白刚才到底发生了怎样的惊人场景。
看了一阵,也就索然无味了。但他立马想起了自身的职责,更想起那位满身浴血的探子焦急的话语:“快禀报大帅!军情紧急!耽误了,可是几十万大军的性命啊!”
忙撞着胆子,大声重复了一遍。
“启禀大帅!紧急军情!探子得报!敌酋耶律德光率铁鹞子八万已抵达敌营,还望定夺!!!”
“啊?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没看见我正在宴会客人嘛,成何体统?”
杜大帅显然还未回过神来,忍沉浸在震惊之中。但下一刻,他立马跳将起来。
“什么?耶律德光来了?还有八万铁鹞子?”
作为老对手,他当然知道耶律德光的可怕之处了,更可怕的就是铁鹞子了。什么是铁鹞子?简单一点来说,就是全身上下包括马匹都用铁叶子裹成的装甲重骑兵,都是选用最精锐的战士组成的。那有什么可怕?要知道中原缺马,一般拥有上万骑兵就是一股可怕的力量!更何况八万重骑兵,还是英勇善战的契丹铁骑?你试想一下,先前一战,铁鹞子并没有出现,都已经把晋军像兔子一样赶的满山跑了,如今多了这八万,会是什么景象?
杜大帅顿时小脸煞白,进退失据,就像一头拉磨的骡子,原地转着圈,无神的囔囔:“这该如何是好!这该如何使好?”
他这番异象早惊醒了大厅之中失神的众人。整个大厅一下子就如同煮沸了粥,沸腾起来。又好比菜市场,喧闹盈天。表情惊讶者,有之;不可置信者,有之;更多是恐惧。比起赵重九那些小玩意儿来,这个消息更突然,更具有杀伤力?这个时候,谁还顾的了他那点破事儿啊。
皇甫老将军脸色郑重,缓缓道。
“好快!来的好快啊!”
符彦卿更是凛然道:“看这架势,是想凭借骑兵之力,将我们一网打尽!此后,就一马平川,直取东京(洛阳),好大的气魄啊!”
符彦卿是谁,那可是这个时代为数不多的名将啊。他曾率数百骑就敢冲入契丹重围之中救高行周,被契丹人称之为神的人物。可他如今也是如此郑重。
大胡子骁将药元福则扯着大嗓门直嚷嚷:“怕他做甚?他耶律德光也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要打那就打吧!大帅请下令,我药某当先锋。”
话音未落,就遭到众人的反对。李守贞更是一脸哭丧道:“大帅,打不得啊!拿什么来打?先前一战,士卒多有溃散,胆气已丧!现困于此地,疲惫不堪,只能挖井取水,还有好多人都喝不上。如今敌人反而增多了,还是最厉害的铁鹞子!打则必败啊!还是另想办法突围撤退吧。”
他这一说法颇得很多人点头迎合。众人七嘴八舌,不是这家的兵器不整,就是那家的粮草不继,又或是士卒折损过半,多有怨言。
杜大帅也有意动。符彦卿一把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大帅,当断不断,其必自乱啊!撤不得啊,如今身陷重围,敌人来去如风,一旦撤退,就等于任人宰割啊!”
“那退也不是,战也不是,该如何是好?大家给那个主意啊。”
杜重威眼巴巴瞅着大家,但那双眼睛无疑出卖了自己内心的紧张。
“要不?我们休整两天再看,契丹人应该不会马上进攻的!”最后,他犹豫半晌,如是道。其实也就是把双方的意见打了个对折。
一场盛宴无疾而终,大家自己没有兴趣去欣赏什么表演了,满怀心思的各自离去。
无有独偶,正在他们正为是战士撤而争论不休的时候,相隔仅仅数十里之外的契丹大营也是灯火通明,上演着同样的场景!
一顶羊毛搭制的毡房,地上铺上羊毛地毯,进门可见墙上挂着的弯刀和弓箭。中间一盆篝火熊熊的燃烧着,上面架着的烤羊已经泛黄,冒出油花花的肥腻来。数十个大汉,就在着这篝火之旁席地而坐,简单的围成一个圈。案前不时有穿着羊毛披风的侍女送来热气腾腾的马奶酒。
“大汗,打不得啊!劳军远征,殊为不智。您快马加鞭赶来,勇士们都几夜没合眼了,疲惫不堪。更何况,我攻,敌守!本不是我们契丹人的强项啊。还是歇息一下吧。”
一个汉人模样的汉子开口道,浑身一身明亮的铠甲,披散的头发也无风自动,只是用一根发带轻轻的捆在额头。只是眼中散发着一股阴冷的光芒。正是幽州节度使赵延寿。他本是汉将,契丹人于前年南征之时,便第一个投降。深得大汗器重,以为心腹。
“哦?有道理!”那位大汗模样的人,方脸鹰鼻,一双大眼环顾众将,就好像一头老鹰盯上了猎物一般,透露出一个决然和傲视苍生的气质来。正是契丹现任可汗耶律德光。
“有什么可怕的!我瞧啊,那群汉人就如同兔子一般,我只要一个冲锋,他们就散了!还记得前日那场大战吗?以我之见,要打就打!我们契丹勇士以一当百,还没怕过谁呢?”
一个脸上有伤疤的汉子叫嚣道。在跳跃的灯光之下,那伤疤越发狰狞起来。
他话音未落,有人讥讽道:“那你记不记得,是谁一连丢失三成,被晋人撵的像狗一般夹着尾巴四处乱逃?”
那伤疤汉子顿时羞赧起来,扯着脖子直嚷嚷道:“那是汉人不得力!一见打仗就跑。都说了,汉人都靠不住。尤其是小白脸!”前一阵子,正是他驻守泰州诸城,手下多为降军。
“住口!军国大事!岂能儿戏!如今大敌当前,当齐心合力!”耶律德光厉声制止了他。
他顿了一顿,语气无比严厉:“还不向赵大人赔罪?赵大人一向对我契丹忠心不二,劳苦功高,岂是你能骂的?”只是怎么听着,都是打板子轻轻落下的意味。
那汉将虽一脸阑珊,但很快就惶恐起来,连道:“多谢大汗器重,敢不尽心尽力?”却是那刀疤汉子递了碗酒来。
“是汉子的!就不要记仇!把酒干了!我们就是兄弟了!”
众将大笑!
耶律德光略一思索,猛然站了起来,拔起弯刀,往案前一斩,竟一分为二。一脸坚毅道。
“兵法有云,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我料晋军肯定没有想到,我们刚来就发起进攻!正是此意!我意已决,三更起身喂马,五更出发,趁晋军不防之时,突然出击,打他一个出其不意!一举消灭所有晋军!”
“大家都回去吧,早点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