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捧着我的肩膀,道:“我给你想好了,就我们两个人时,随意,有外人在时,你就喊我主子,你的身份是雪庐的掌事姑姑,专管雪庐的文墨书籍。这畅春园一般不会有人来,我会尽量在这里多住,多陪陪你。若是后宫有人来,你就搬到雪庐去,不让他们有话说。”
“你想的真周到。”我由衷地赞叹。
“只是你这选的地方也太偏了,怎么选这么远的地方?”皇上有点不满意:“尤其离雪庐远。”
我不愿意透漏心底地回避,笑着答道:“我喜欢这里嘛,前面红色蔷薇花后面绿色竹子,大红配大绿,多好看。”
皇上很不屑地嗤鼻子,“什么品位,大俗。”
“大俗才有大雅。”我反驳。
小山子来请,说宫里的太监到了。
皇上拉起我,“走了!练大字去。”
我极其不情愿:“不要,不想练字,能不能干点别的?”
“不行,怎么像要下火海一样啊,快走!”皇上拽着我一路向外走。
没练几张字,就有点耐不住性子了,东瞅瞅西瞅瞅,一会儿又趴在皇上身边瞅一眼。转了半天到书架上拿了本唐诗看。
刚看了一首杜甫的“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就听皇上说:“与沙俄的条约是签了,可是大清国的国界要是没有书面记录,谁都想来闹一通,挣点回去,就算是能挣回来,也够折腾的。”
我听了灵机一动,道:“那就找人丈量一下啊,把大清的国界用数据和文字记录清楚,让全世界都知道我大清的广阔疆域。”
“说的好,就这么办,也让那几个传教士有用武之地,把他们的学士应用一下。鬼丫头,这个想法好。”皇上欣喜道。
“那就奖励我一下,不要让我写字了。”我急忙讨奖励。
“好,那你给我弹首曲子。”皇上宠溺地摸摸我的头,本来就简单绾了一下,一下子又披散下来。
“那好,那咱们就去绿凉阁,在竹子下面设个躺椅您躺好,我在旁边弹琴,竹影横斜,琴声缭绕,清风习习,岂不美哉?”我建议道。
“好,正好该午膳了,就去你那吃。”皇上合上奏折,揉揉太阳穴,站起身要走。
我看着他疲惫的样子,按着他坐下,在他耳边道:“累吧?管一国之事,我看着都累。来,我帮你按按。”
他听话的坐下,靠在椅背上,任我给他按摩,慢慢在我手下放松。
忽然想起我的第一个按摩对象,纳兰。只不过已经天人永隔,永难再见。心中不禁有些伤感,怕皇上感知到,忙收敛心神,专心按摩。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夏日的时光却不显炎热。我和我的那位皇上相处融洽,爱好相似,甚至玩起了科学。皇上尤其喜欢钟表,各式各样的都有,精美的样式甚至你都想象不到,有帆船的,有西式花园的,有金荷溢彩的,有海南椰子树的。我有时候会想,21世纪都没有大清国的钟表技术,真是白玉为堂金作马。
我的欢乐使身边的人也能得到各种各样的赏赐,所以他们也特别高兴。娉娉甚至都表现出了羡慕的表情,只是我没有太过注意。只有袅袅相对注意,提醒我道:“姑姑,有些话我不知该不该讲。”由于皇上没给我封号,所以我的身份是掌事姑姑,除了娉娉喊我姐姐外,他们两个都称我做‘姑姑’。
“你说。”我笑着道,无论如何袅袅都是宫里的老人,我该听她一些。
“那奴婢就僭越了。”无论我怎么吩咐,她都坚持自称‘奴婢’,不愿意以姐妹相称。“自古后宫讲究雨露均分,姑姑这样独占皇上数月之久,怕是要招恨的。”
一句话打醒了我,我也曾在后宫待过,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更何况我还因为这种事情差点丢了性命。人说当局者迷,看来我已在幸福中迷失。
但袅袅的话还未完,她继续道:“还有就是娉娉,原本姑姑与她近,与我远,奴婢也知道疏不间亲的道理。可是奴婢还是要提醒一句,姑姑待娉娉太好,超出了下人应有的待遇,恃宠而骄,得陇望蜀,人总是都不知足的,更何况在这最易迷失的皇家内,只怕这宫内的规矩还是要学一些的。今年皇上是没带后宫娘娘们来,若是带了,又碰到了,那这规矩就不能错。”
我呆坐半晌,细细回思这几句话,没想到袅袅年级不大,却深谙后宫之法。不禁有些好奇,细细打量这个其貌不扬却极稳重的姑娘,问:“你原是跟着谁的?”
“回姑姑的话,奴婢原是跟着苏麻大姑姑的,去岁大姑姑去后,皇上便将奴婢收在身边,现在又指给了姑姑您。”她一点不见波动的回话。
我听了肃然起敬,原来如此,有其主必有其奴。我站起身,拉着她的手道:“我初来咋到,不懂这宫中的规矩,还请姐姐多提点。”
可能被我的真诚感动,她笑了笑道:“其实姑姑比我更懂这宫里的规矩,当初。。。”她说到这里,忽然顿住,后悔自己冒失嘴快。
我看着她的模样,就知道我原来在宫里时,她知道我。这也不奇怪,苏麻大姑姑是太皇太后的陪嫁丫头,两人在这宫里怕是最亲密的人,我在慈宁宫又待了那么长时间,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但我没有点破,只是笑道:“当局者迷,姐姐自然更明白这个道理,不然今儿个也不会对我这么些话。我记下了,以后有什么做的不对,姐姐尽管提就是,皇上既然让你过来,自然是信得过的自己人。”
“是。”她恭敬的答道。
“把十三余叫来,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