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车声如此猛烈,令李苏君到嘴边的话顿时没了声音,她紧张不安地望着那车内走出来的人,心里如同灌了铅般的沉重。
是夏侯煜的银色兰博基尼,稳稳地停在路边。
一米九几的身高从车内走出,立时就给人几分压迫的感觉。
向来暖若春色的双眼有几分火花在闪烁,冰冷如南极的雪山顶端亮起冰晶的光芒。这样的夏侯煜,全身上下都充斥着令人恐惧的火气,只是他的手中有两只鞋子,正是李苏君的。
那份愤怒似乎随时都会喷涌而出,但令人惊奇的是夏侯煜没有多说半句话,只是蹲在了李苏君的面前。
宽厚的大手抓过李苏君小巧的脚掌,另一只手放下鞋子后擦去她脚心的碎石,然后在自己的袖口上微微蹭了一下,完全不在乎自己一身昂贵的意大利手工西装。
李苏君单脚站在马路边上,她低头,夏侯煜擦干净她的脚后,然后才为她缓缓地穿上鞋子。
另一只脚也是如此,轻柔的似乎怕伤到李苏君般。
再起身,夏侯煜冷然地对唐景年说道:“你永远都不是她的归宿。”
李苏君的手被夏侯煜温热的手紧紧包裹住,没有一分一毫的空隙,那大手如此用力,令她无法挣脱,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
莹黄的灯光洒在唐景年的脸孔上,他唇边的那淡淡的笑容似乎随风而逝,早已不见了踪影。
“苏君,回去了。”夏侯煜压抑住心中所有的怒火,最后只吐出那么几个字。他不敢看李苏君的面容,甚至不能多说几句话,只是拉了一下她的手臂。
暮然间,夏侯煜感觉到手臂挣扎了一下。
李苏君愧疚且哀求地盯着他看,“夏侯,我有话要告诉景年。”
“听了能如何,他真的爱你吗?”夏侯煜反问,只是怔怔地看唐景年。
唐景年不语,手插在口袋中,风吹过他的发丝,似乎吹走了那份郁郁的烦闷。
“我,至少我要告诉他,我……”李苏君正要说出来,唐景年一个手势打断了李苏君的话。
“我正好也有事情告诉夏侯煜。”唐景年冷笑,“她是我的前妻,现在是冷辰星的妻子,你又是她的谁呢?”
凉凉的话在空中崩裂,李苏君惊愕地看向唐景年。
夏侯煜久久没有回话,只是沉沉地问道:“那又如何?”
“哈哈,我真是佩服你,不知道是你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说你愚昧到以为你们真的能够幸福。我是没有资格说给她幸福,因为她不配,当年是她弃我而去,不过你又有什么资格给她幸福?夏侯家可以给你无上崇高的地位,也可以令你一夕间变成以前那个籍籍无名的小丑。”
两人争锋相对,可谓是刀刀见血。
在最后,夏侯煜冷着脸拉着李苏君上了银色的兰博基尼。
李苏君坐在车边,透过那后视镜远远地见唐景年一人站在马路边缘上。车来车往,他身影不动,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她目光所及的地方。
一路上,夏侯煜都没有说话,直到最后车停在桥下。
夏侯煜推开车门,独自站在江边抽烟。那纷扰的世界似乎在烟圈里面散去,可全身的燥热和愤怒从来未曾消退过。
“为什么要向我求婚?”李苏君站在夏侯煜的身后,她一直对此不解。
夏侯煜将手中的烟蒂在手中拧灭,又放回烟灰盒里面。他并未转身看李苏君,只是望着暗潮流动的江水,好半响后才回话。
“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思索了一下,夏侯煜还是说出了心中憋了许久的话。
李苏君讶然,“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跟木华风谈话,我听见了,然后我向他要了调查资料。”没有想要隐藏什么,夏侯煜直言直语。
在李苏君与木华风两人上天台的时候,他正好看见李苏君的身影,于是就跟了上去。没想到两人竟然谈论事情,所有的事情他都听见了,但具体内容他并不知道,所以后来自己向木华风要了一部分的调查资料,毕竟他也算是知情者。
至于资料是否齐全,夏侯煜自己觉得应该不完全齐全,至少他认为木华风极力地要分开李苏君与唐景年,必然是还知道一些其他的事情。不过他要的不多,只想要知道一部分也好,那样的话,他对李苏君就会多一分了解,多一分认识。他想要的,只是更加的靠近她。
“既然你知道了我的过去,为什么还要跟我纠缠不清,你不怕……”颤抖着,李苏君想要说完,可是夏侯煜的手似乎更快地堵住她的唇。
烟草的味道在李苏君的鼻间流动,她双眼睁的很大,心中五味陈杂,他又是何苦呢?
“你认为我是那种见到你所有一切就会逃离的男人吗?”夏侯煜目光坚决地告诉李苏君,他并不是那样的人。同时,夏侯煜也明白,若是唐景年,也断然不会离开李苏君。只是李苏君将所有的事情都抗在自己的身上,不愿意将自己的灰暗透露给别人。她封闭自己,以为可以免除麻烦,却不知道人的心由自己决定,而不是别人。
放开李苏君,夏侯煜挠了挠自己的发丝。他直视李苏君,眼中有一些忧伤。
“也许相似,所以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你应该知道唐景年的话不假,我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夏侯家可以将我捧的高高在上,也会令我一文不值。我母亲是圈内人皆知的交际花,为了能够攀上夏侯家与我父亲在外偷情生下我。本以为能够母凭子贵,却不想夏侯家的人完全不是她想象的那般。夏侯非,我的爷爷,有十几个儿子,而我父亲是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男人,所以他在夏侯家并没有任何地位。若说他唯一的贡献,大概就是与名门联姻。”苦涩的话语,令人不堪回首的过去。夏侯煜说到一半,唇微微地颤动,似乎从心里面拨开自己的伤口。
“不要说了。”李苏君明白,有些人喜欢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而有些人面对那些苦痛只想要忘记。没有人会愿意重温那种痛苦,所以她明白。她的手轻轻地放在夏侯煜的手臂上,想要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可是夏侯煜并未停止叙说。
夏侯煜自己明白,若是在现在停住,那么他再次开口的时候,就可能是自己进入棺材的那日。唯独现在,他想告诉李苏君,那段似从相识的往事。
“在我母亲用我作为登上夏侯家少奶奶的位置时,恰好我父亲跟另一个情人喝多了酒,出了车祸,结果人就那么去了。留下的一堆破事,都有夏侯家的主母来处理。在悄无声息中,经过夏侯家的人操纵,他们说我并非是夏侯家的子孙。因为这件事,我母亲几次到夏侯家大闹,最后见没有一分钱可图时,将我丢在了夏侯家的门前。我虽然是夏侯家的血脉,却是他们不肯承认的存在,于是我被辗转送到孤儿院。在孤儿院里,我渐渐地长大,也隐隐从别人那里听到了我的身世。幼时的我,渴望自己也有家,所以去了夏侯家,没想到夏侯家并不承认我。从那以后,我在外流浪漂泊了多年,直到今年夏侯非退休才发现夏侯家已经无人可用,所以才想到了我。”夏侯煜微涩的话语中不难透露出那份辛酸,即使只是寥寥不多的话语,却能够令人感觉到那份私生子的难堪和不幸。
李苏君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安慰他,只是静静地听着。
“在困境中,我最渴望的就是别人伸出温暖的手,能够拉我一下,而不会去在乎我的身份,还有我的血脉。”夏侯煜转头望着李苏君,“我想,你需要的也是那份温暖,所以我想给你一个温暖的家,属于我们的家。”
脉脉含情的双眸里透着对幸福的渴望,向来温暖的太阳,谁又曾想到他的哀伤。
李苏君心中酸涩,那些事情,与自己似乎相似,又似乎并不是相同。
不过他们都是从困境中爬出来的人,所以想要的永远都是温暖的阳光。
“可是,你知道,我爱的人是景年,他给了我一段最美丽的回忆,在我不堪回首的二十年里,那是我做梦都会哭醒的记忆。”李苏君有几分伤感,如夏侯煜那般,她的快乐也仅仅只有那么一段。越是痛苦不堪,越是会怀念那份过分的幸福。
夏侯煜咧唇笑了,“我知道,所以我会等你,等你真真正正地愿意做我的妻子。不管是多久,我都愿意等你,只要你记得我。”
望着夏侯煜如此认真的神情,李苏君说不出那句拒绝。或者她也害怕痛,怕痛的难以忍受时没有一个人愿意紧紧地抱住她。
“我的事情,也许有一天我会亲自告诉景年,如你这般坦诚。”
夏侯煜不语,李苏君真的能够说出口吗?
即使那段历史早已过去,可是过去存在的人却并没有消逝。
周杏林是说做就做的人,不管是做什么都是风风火火,若是她想要做就绝对会做下去。
主编的位置已经换了人,一切都成了不可挽回的。
说开花店,李苏君正好也没有事情。周杏林那边说开花店,没想到光是一个花店,竟然也需要十几万元的本钱。这些钱,不是周杏林能出的起的。即使做了杂志社的主编位置,她一个月的工资也就是六千多,就算加个提成,也不会到一万元。这就是编辑,外面看起来风光,但是真正的价值又有谁认可。
周杏林自己挺会花钱,以前自己在家里面吃喝住都靠家里,自己还能存点钱。不过拿出存折一看,才发现自己也竟然只有两三万的存款。不要说是开花店了,就算是进货的本钱都不够,何况是租门面,以及装修费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