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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迁居

福源出生已经二十八天了。

按照老规矩,男孩出生十二天亲戚们都才来送米面。

由于福源是长孙,他的姑姑、叔叔、舅舅、姨妈也都还没有成家。

所以,那天来的就是他外婆家的姥姥、大姥姥、二姥姥以及他的几位姑奶奶、大姑奶奶、二姑奶奶等等各位女客,还有白家本院他的几位奶奶。

这些老一辈的客人,可是没有超过四十五岁的,倒是热热闹闹、有说有笑,甚是欢乐。

明天就要摆满月酒了,答谢几下里的贺喜的男宾。

与往常一样,天一亮白静轩去挑水。

水井在庄子外面的东路口,要把院子里的几口水缸装满,至少要跑五六趟。

早饭后,白静轩就匆匆到镇里上班去了。

鲁雪芬给襁褓中的福源喂过奶后,就把他哄着睡着放在被窝里,自己就走出东厢房,来到堂屋跟三婶卢玉珍一起准备酒席需要的各样菜肴。

两人一边干活一边说话,忽然,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雨,越下越大;天空中,隐隐地传来滚滚的雷声。

“虽说春雨贵如油,但这还没有出二月就打雷,看起来今年的雨水不会少了。”

三婶卢玉珍似有所感地说到这雷雨天气上来了。

“奥,我要看看我的屋里有没有漏雨。”

鲁雪芬忽然想起这老天爷有一阵子没有下雨了,不知道自己的屋里现在有没有漏雨,得赶紧地看一下。

想到这里,鲁雪芬说了一句话就赶紧起身往屋外走。

“慢着!拿着伞。月子地里不能淋雨,不然会落下病根的。”

卢玉珍一见她起身就走,赶忙喊住她,随即找到一把破雨伞塞到鲁雪芬手里。

鲁雪芬感激地点了一下头,一边撑开雨伞一边就冲到院子里。

这时,一道闪电劈在厢房屋顶,同时一声声炸雷自空中滚滚落下。

鲁雪芬正要一步跨进厢房门槛,只见那门头“哗啦”就坠落下来,砸得地面“噗通”直响。

鲁雪芬心里一惊:

“哎呀,我的妈呀!差点要了我命。”

卢玉珍看到鲁雪芬愣在当场,急忙大喊:

“他大嫂!福源呢?”

“赶快把孩子抱出来!”

卢玉珍边喊边冲向厢房门。

门头塌了,门墙还没有倒,门洞还在。

鲁雪芬顺手将雨伞递给卢玉珍,叫了一声“三婶”就一步冲进门洞,扑向床前,掀开被子就把福源抱在怀之中。

这福源还睡得正香,一点都没有被惊醒。

鲁雪芬急忙抱着孩子跑出厢房,钻到门口卢玉珍撑着的伞下。

这时,身后“轰隆隆”、“咯吧吧”、“哗咚咚”连声巨响,整个厢房瞬间倒塌在倾盆大雨里。

卢玉珍吓得脸色煞白,赶紧扶着福源娘俩跑进堂屋里。

进了堂屋,鲁雪芬放声大哭:

“我的妈啊!我的命咋怎苦啊!进门没有婆婆,这还没满月屋就塌啦。”

卢玉珍脸色一紧,连忙劝说:

“好了!有惊无险,别吓着福源。”

鲁雪芬一听,赶忙止住哭声,看着怀里的孩子——

他还没有睡醒,就“噗嗤”一笑:

“这孩子真能睡,我都吓死了,他还没有醒。”

卢玉珍也笑了:

“这孩子真是妖孽!这还没有满月就引来了惊雷,把房子都震塌啦。他的命真是强横!”

两人在屋里说着话,外面的雨就渐渐地小了。

……

中午,雨停了,天空一片蔚蓝。

“吆!这是咋啦?”

一个中年男子走进院子,一脸吃惊地问道。

“粤!大哥来了,屋里坐。”

见有人进院,卢玉珍赶紧出来招呼。

来人是西院四门的白玉函,年轻的时候跟老二白玉林等四人义结金兰谱,被人笑话说“爷四个拜把子”。

“我听说明天给福源摆满月酒,过来看看有没有准备齐?你这屋子怎么塌了?有没有伤到人?雪芬娘俩呢?”

白玉函一副关切的样子,也不等卢玉珍回答,一连串地问了起来。

“唉!大哥还是到屋里说话吧,雪芬带着福源都在堂屋里。”

卢玉珍再次让白玉函进屋说话。

“大叔来了!”

鲁雪芬起身招呼白玉函就坐,就说了上午下雨打雷震塌了屋子的事情。

最后说:“这下子好了,住的没有了,看这日子还咋过吧”。

白玉函就安慰说:

“没有啥,你的屋子倒了就住我家。以会儿我回去跟你大婶子商量一下,让她把那两间磨房拾誊拾誊给恁三口人住。在我们白家庄还能没有房子住吗!”

白玉函说完话,就急急忙忙回家安排拾誊住处去了。

一会儿,一家人都回来了。

白玉清进院一看满地狼藉,也不说话,找来木擦、抓口就埋头清理那些烂屋渣滓。

厢房虽小,但毕竟是上百年的老屋,屋没土中竟然有一条长约三米、鸭蛋粗细的赤色死蛇。

白静轩到外面请了几个人来帮忙,干了一个整下午才算清理完毕。

一家人在一起吃过晚饭之后,白静轩静静地说:

“三婶、三叔,今晚我就带着雪芬和福源去玉函大叔家去住吧。”

白玉清眼圈一红,无奈地说:

“好的!去吧。你玉函叔家里人少,住得也宽绰,你们去住他那里也没有什么不妥,我放心。你们就去吧!”

白静轩一只手抱着襁褓之中的福源,另一只手携了鲁雪芬的手就准备往外走。

卢玉珍一见连忙说:“把这床薄被带着吧,这边的湿被明天晒干了再拿吧。”

白静轩让鲁雪芬拿了三婶从自己床上抽出的被子,赶紧向三婶三叔告辞,离开堂屋就朝着白玉函家走去。

……

白玉函的家境还算殷实,他与内人姜晓芸只生育一个儿子。

一家三口人,儿子白静安十九岁,高中毕业,已经在镇里上班。

十五年前,他与白玉林等四人一起遭陷害的时候,死里逃生,家产也没有什么损失,日子过得比较安逸。

现在,白玉函一家是整个白家庄最幸福的家庭。

白静安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比白静轩小六岁,兄弟俩感情很好,经常一起进出走动,被称为白家庄的“双子星”。

白静轩的母亲在他七岁那年去逝,不到三十岁的年轻父亲随后给他娶了新婶子。

由于自己的父亲和三叔都是跟着爷爷在东乡做佃户,所以,平常白静轩就在家乡串亲戚,回到家里只能和二叔白玉林在一起。

二叔白玉林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不喜稼穑、爱好交游,与东院白静卿、西院白玉函、小泮庄泮华勋四人结拜兄弟,被人嘻笑,称为“疯狂的爷四个兄弟”。

传说他们穿宅过堂,内眷不避。更有甚者,传说白玉林被抓捕,就是因为他看望白静安耽误了时间。

所以,白静轩和白静安就像亲兄弟一样亲近。

白静轩一家三口来到白玉函家住下,白玉函一家三口非常喜欢。

不仅仅是因为白静轩与鲁雪芬的婚姻是白玉函保的媒,而且,还有各方亲友的良好关系,彼此相敬相重,这日子过得无风无波、相当地平静。

小福源在众人的关爱呵护下快速地成长着,五个月体重就长到二十二斤,而且还是一丝不挂的净重呦。

……

第二年夏,白静轩一家三口离开白家庄老宅,来到小泮庄。

这里有了他们的新家——两间堂屋一间厨屋,还有一个狗窝一个鸡笼。

门口的两株椿树,一株高大一株九丫;

院中有一棵洋槐,满树芳菲白花;

堂屋后边有四株梓楸树,开着几朵紫花;

户洞内的一棵泡桐树,紫色的花朵付纷纷飘落;

厨屋后面一南一北两棵树,梅杏满树黄橙橙,槐树上面鸟雀鸣啾啾。

——这就是福源新家小院,独有的生物圈。

小泮庄位于白家庄老宅东南方向,两庄南北间距不超过一百米,一条笔直的南北大路连接着两个庄子的东路口和西路口。

小泮庄也是典型的“平地起庄户”模式:

东西北三面围壕、南面一横塘,留出东西两个路口——

西南路口联通西面的大路,东南路口通向东南方向的田地以及横塘南面的吃水井。

这小泮庄原来住着四支七户姓泮的人家,中间一条南北巷子将整个庄宅分为东西两院,前后共三排房屋。

最前面的第一排只有最西头一户人家,中间第二排靠西头同一条屋脊两户、巷东一户紧靠巷子,第三排巷西两户不同一条屋脊、巷东一户,这是原来七家的住房分布。

现在第三排的东头新起造了同一条屋脊的两户人家,便是福源和他新邻居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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