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中正与周副主席在河边聊天,突然身后传来一声“老李”。李承中回过头望去,竟然是自己的老同学,黄埔同窗,原中央军第8师师长刘军锋。
“刘兄啊,郎溪一战后,一年多没见了,没想到在这里重逢了。”李承中说道。
“是啊。郎溪保卫战后,我8师几乎全军覆没,我害怕回去校长追究,所以当了逃兵。后来辗转到了山西,就投奔了刘师长,参加了八路军。现在是在129师386旅的新一团当团长。”刘军锋说道。
“校长要是知道你这样,会很伤心的。”李承中笑着说。
“无论是中央军,还是八路军,不都是咱中国的国防力量嘛,在哪都是打鬼子,何必分彼此呢?何况当年孙中山先生创办黄埔,是为中国革命培养军事人才,黄埔是国家的,黄埔出来的将军们也是国家的,不是某一党派的私家武士,更不是蒋先生个人的打手嘛。”周恩来说道。
“只是委屈刘兄了,中央军的师长,现在成了团长。”李承中笑着说道。
“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周主任说得对,只要是能抗日打鬼子,还在乎什么官职的高低呢?”刘军锋说道。
李承中看了一眼周副主席,说道:“富金山一战,我26师也败了,我要不要步刘兄的后尘呢?”
“在黄埔的时候,校长就十分偏爱你,北伐以后更是非常器重,李兄你的仕途是一片坦途啊。淞沪保卫战,台儿庄大捷,又立下大功。更何况富金山之战,26师并非战败,71军两个师叛变投敌的情况下,李兄率部孤军奋战,阻击日军一星期。我想校长非但不会责罚,一定会嘉奖你的!”刘军锋说道。
“只要校长能让我继续打鬼子,我就心满意足了,不奢求什么嘉奖。老实说,富金山战败时,我也想过当逃兵。可是,我不能再那样做了。二七年,我拒绝了校长让我执行清党的命令并且辞职去了美国,虽然是不愿意看到国共破裂,大革命失败,却也是愧对校长。所以这一次,不管校长如何处置我,我都不能再逃避了。”李承中说道。
“军锋已经参加了八路军,承中你不能再效仿啦。要不然蒋先生又该骂娘希匹了,为什么党国的将军都跑到共党那边去了!”周恩来笑着说,李刘二人也笑了起来。
10月21日夜,129师师部,周恩来住处。
“周副主席,我有件事要向您汇报。”李婉走进屋,轻轻地关上门,对周副主席说道。
“婉儿姑娘,有什么事你就说吧。”见李婉进来,周恩来放下正在看的文件,站起来倒了一杯水,递给李婉说道。
“我想向组织轻轻,留在129师工作,请周副主席批准。”婉儿似乎有些害羞地说道。
“今天这是怎么啦,我记得你平时工作起来挺泼辣的呀。”善于察言观色的周恩来看出来这个细节,笑着说。
准备明天归队的李承中要来向周老师辞别,正要敲门,听到周老师和婉儿的对话,愣住了。李承中没想到,自己的妹妹竟然也秘密入了党。兄妹都在为党工作,却互相都不知情况。为了避免尴尬,李承中放下要敲门的手,转身先走了。
“周副主席,我是有私心的,希望能和他在一起。”婉儿的脸更红了。
“有心上人啦。他是哪个单位的呀?”看到婉儿的害羞状,周恩来笑了。
“是386旅独立团的赵刚团长。”
“小赵呀,这小子我很了解,还不错。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1930年,在上海的时候。”
“嗯。现在是国共合作抗战,让你回来也没事,我同意啊。这样吧,我和刘师长说一下,你就在129师战地医院吧。”周恩来说道。
李承中转身走到院子时,不小心将一颗小石子踢起,碰到大门边上。一向警惕性很高的周恩来听到动静,连忙打开门,走出来。
“承中,是你啊。”周恩来说道。
“周老师,我无意听到你们的秘密,您不会要杀我灭口吧?”李承中有些尴尬地说道。
“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共产党人是有信仰的革命者,又不是江湖义士,怎么会随便杀人灭口呢?快进来吧。”周恩来说道,“虽然你听到了李婉的秘密,但是你是他的大哥,我相信你不会出卖自己的亲妹妹吧。”
李承中笑了,“小妹啊,你啥时候偷偷的加入了共产党啊?我是中央军的军官,你二哥也是国府的工作人员,你这是要把我们全家都坑了啊。”
“我是为了革命理想和信念!”李婉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长兄如父,既然你知道了,还是要征求下你的意见。”周恩来对李承中说道。
“只要婉儿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我没有意见,我觉得爸妈也不会反对的。我们都相信小妹的眼光。”李承中说道,“这样也好,把你嫁出去,我也不用再为你操心了。”
“哥,我入党这个事你千万别让爸爸知道啊!”李婉害怕父亲知道自己秘密入党的事,对哥哥说道。
“你放心吧。你嫁人,这是好事,要跟爸妈说。但是这件事要牵连咱们全家,我不会让父亲知道。”李承中说道,“对了,周老师,我本来是来向您道别的。我在这里也挺长时间了,小鬼子还很猖狂,我想早点回到战场去!”
“也好。”周恩来说道。
“那明天一大早我就和小王一起走了,周老师你们就不要送了。婉儿就拜托周老师了。”李承中转身对婉儿说道,“小妹,大哥不能在身边照顾你了,多保重,在外面不像在家里,不要任性。等抗战胜利了,带着妹夫,还有外甥,回家去看望爸妈。”
李婉含着泪一直点点头。
12月17日,李承中与王子鹏回到重庆。一到重庆,李承中首先来到林园谒见蒋介石。
“学生有负校长,富金山没能守住,26师损失惨重,仅剩两千多人,是学生擅自下令突围,放弃了阵地。”李承中走进蒋介石的办公室,向校长请罪。
“承中啊,你不要有负担,固始保卫战的情况我都知道了。你和26师都是黄埔军人的模范,你们用血肉之躯,向世界表明,中华民族不畏强权,誓与倭寇血战到底!26师突围出来的兄弟有下落了,他们现在晥西的霍山县。”蒋介石和颜悦色地说道。
“多谢校长!”
“你回来了,我准备近日开一次军事会议,好好嘉奖你们!”蒋介石说道。
“学生有愧!26师兵败富金山,校长没有责罚,反而嘉奖,学生受之有愧。再者,恐怕有人……”
“不,承中你当之无愧!”蒋介石打断了李承中的话,“抗战一年多了,我们粉碎了倭寇灭亡中国的企图,但是也付出了巨大的牺牲。最为可恶的是,这一年多来,竟然有20多个师长、旅长叛国投敌当汉奸,临阵脱逃的比这个数还要多!你刚回来,还不了解,现在的山城,到处弥漫着投降的声音,很多人还鼓吹‘再战必亡’的论调。所以我要嘉奖你,既是表彰你和26师这一年的功绩,也是希望借此鼓舞全国抗战的意志,粉碎那些亲日派的阴谋!”
1938年12月23日,蒋介石在重庆召开全国各战区师以上军官军事会议。这次会议上,蒋介石表明了坚决抗战到底的态度和决心,并代表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对26师抗战一年以来的战功,擢升李承中为中将军衔;追授26师参谋长吴文杰为少将军衔;26师补充兵员后扩编为26军,李承中任军长。26军辖三万四千人,具体编制如下:
张玮(原26师副师长)任副军长,吴晓文(原26师参谋长)为军长副官,王子鹏任军部警卫营营长;
原122旅扩编为122师,李成竹任师长,辖三个旅;
原123旅扩编为123师,原122旅2团团长张弛任师长(原123旅旅长王强在富金山战役中牺牲),辖三个旅;
原126旅扩编为126师,张川任师长,辖三个旅;
新组建新一师,原126旅1团团长郭成任师长,辖三个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