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青宁蓦地抬头,木愣愣地看着乔子骞,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她才从震惊中醒过神,泪光闪闪地看了一眼乔子骞,继而转脸,大大方方地看向了娱记们的镜头,一一地,绽放了最清澈最纯美的笑容给他们。这样的笑容,是任何一个娱乐圈里的人都难以企及的。或许她们曾经拥有,但后来,她们都已失去。
这一幕,被每一个娱记收入相机内。
“大家,这里是医院,救死扶伤的地方,还是散了吧。”临走前,她再一次笑盈盈地跟他们说。
这是站在乔子骞的身边,面对镜头说的第一句话。
娱记们也没有跟着,乔子骞开车离开。魏青宁静静地坐在副驾上,手支撑着头,歪着身子看乔子骞。
她不是不明白他的用意――鲁豫有约之后,他和罗黛思间的绯闻甚嚣尘上,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了他们两是一对的,也坚信他们终有一天能够在一起的。当时在节目上,乔子骞并没有当场明确地否认,这更加让公众们坚信。但事实并非如此。魏青宁作为乔子骞的正牌女友,这件事对她的伤害可大可小。于是,乔子骞就以这样的方式,宣告了魏青宁的存在,并亲口承认,她才是他想携手一生的人。
这叫她如何能够不感动呢?她也不过是个平凡的人,这几天乔子骞和罗黛思的绯闻她即便是不想关注,也都一直被关注着。要说不难过,那自然是骗人的,有哪个女人能够大方到这种地步呢?她以为这一切都要靠自己去适应和忘记,可没想到,乔子骞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眼泪再一次被泪水迷蒙,她仰起头眼睛望着车顶,直到把泪水逼回了眼眶里,这才开口,出声,依旧是声线不稳,她问:“是你自己泄漏了出院的消息是不是?”
乔子骞认真地开着车,听见魏青宁笃定的语气笑了笑,空出一只手揉了揉魏青宁的头发,笑说:“怎么这么聪明?”
“子骞,谢谢你。除了谢谢,我不知道还能够说什么。”魏青宁看着他收回去的手背上,还留着伤疤,心里隐隐地发疼。
他的手那么漂亮,要是留下了疤痕,该多难看?还有他耳后那道五六公分的伤痕,以及身上那些细碎的伤痕……
她不敢往下想,别过脸暗自垂泪,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爱这个男人。
红灯路口。
“阿宁,15号公司年中酒会,一起去。”
“嗯?”魏青宁回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乔子骞又重复一边,然后伸手握住她的手,温和地问:“好不好?”
魏青宁点点头,眨着眼睛睫毛宛如蝶翼轻轻扑扇,俏皮地说:“嫁入豪门变成富太的感觉啊!”
乔子骞一怔,无奈地笑了。他把车子开去了魏青宁的住处,把衣服从手提包里拿出来放进了魏青宁的衣柜里,又收拾了魏青宁的几套衣服整整齐齐地放进手提包里,说是要带去景都,以免没有换洗的。
魏青宁由着他去,自己进厨房做饭。
暑假在家,她可是跟母亲好好地学了几道菜的。那时母亲就笑着说她转性了,居然肯进厨房了。那会儿母亲还不知道乔子骞呢,后来乔子骞去过家里,她再进厨房,母亲就笑岑岑地盯着她看,说咱们青宁是要学着做贤妻良母了。
她在厨房里洗菜,想起这些,嘴角禁不住地上扬。
乔子骞收拾完东西,跟进厨房里,靠在一边看着她,想起前些天她做的那顿饭,微微有些懊恼,怎么就能够浪费了呢?
魏青宁回头看见他,从水里拿出手来湿答答地就搁在了他的腰上,蹭了又蹭擦干了手,坏笑着说:“小乔先生,你做饭吧,尝尝你的手艺。”
乔子骞刮了刮她的鼻子,宠溺地拿起料理台上的干抹布替她擦干,“我的衣服是抹布呢?”
细细地擦好之后,他推她出去,挑眉傲然地说:“出去吧,一会儿让你吃七星的饭菜。”
“不害臊!”魏青宁从厨房退出去,回到房间打开了那个手提包,查看了她的衣服之后又加了几件进去。收拾完,她看着自己空了一半的衣柜,愁眉苦脸,她的衣服本就不多,这样分成了两份,立刻就觉得自己没有衣服穿了。
“改天得去买衣服了……”她自言自语。 罗黛思看见了乔子骞和魏青宁的照片后,心里无尽的痛。
乔子骞,你为了她竟然可以这样伤害我,让我在公众面前颜面扫地吗?
乔子骞!罗黛思一个人坐在房间的飘窗上,缩在那个角落里,头靠在玻璃上,一口一口地喝着托了好大的关系才买回来的P.W.,哪怕她知道这些酒,任何一滴都不可能是他酿的,她也依旧觉得,这已经是跟他有了莫大的联系了。
足下就是万家灯火,她目光迷离地看了又看,醉了心。
“乔子骞,你是不是早就不记得这个地方了?”她喃喃自语,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这小小的房间里,眼泪止不住地流。
没错,这就是当年他们一起租住的那一室一厅。她离开乔子骞之后,一直努力地接电视剧拍广告,省吃俭用地存了钱,买下了这套房子,房间内所有的东西,都依旧是当年的模样。谁能说,她爱得不卑微呢?
她的朋友经纪人都说,以她如今的身价,买一套豪宅也不为过,何必总窝在这么个小地方呢。她总是浅浅一笑,独自咽下了心里的苦涩,继续坚守着这片他们曾经的爱土。
她慢慢地起身,手里端着缺了个口的酒杯,摇摇晃晃地走到竹制的躺椅上,缓缓地躺了下去。
那个酒杯,是大二的时候为了庆祝乔子骞得了摄影奖她跑去超市买的,因为是水晶的,特别贵,买的时候心疼得要命,但为了乔子骞,她还是狠狠心买了。也就是那天,在烛光和红酒的作用下,他们交还了彼此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
而那个缺口,是有一次两人发生口角,她不小心碰倒摔破的。
她轻轻地摇着椅子,小小地抿了一口那甘冽的酒。
这个房间里每一样东西,都充满了他和她的回忆。可是,她还在这里,乔子骞呢,却在别人的身边,拥着别人,向全世界宣告罗黛思根本就是个笑话!
晶莹的泪水从她空洞凄楚的眼里流出,悄无声息地埋进她的发丝里。
“子骞,为什么你不要我了?”
罗黛思喝下杯子里最后一点酒,将杯子收在胸前,缓缓地阖上了眼睛。她是多么希望,自己可以这样一觉睡过去,永远永远不必醒来面对这残酷的现世。最起码,她的梦里,乔子骞不会拒她千里之外。
天明十分,她瑟瑟发抖地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在躺椅上睡了一夜。头疼得实在太厉害,眼睛也肿得不像话,半睁半闭地就起了身。
“啪”一声,水晶酒杯落地。
罗黛思彻底清醒过来,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一地的碎片,满身的血液似乎都汇涌到一处去,眼泪泛滥成海。
碎了,终究是碎了,就如同她被强自拼凑起来的心一般,一道道的裂痕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够遮掩住的。她呆呆的,忽然开始发笑,抬脚踢了踢碎片,缓缓地蹲下了。白皙的手指夹了一片水晶,像是风尘女子夹了烟一般,媚态横生。
波光粼粼的眼眸里,忽而绽放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她嘴角轻扬,把那碎片摁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一阵刺痛传来,鲜红的血滑过水晶滴落在地板上,罗黛思却是笑了。
“我们这是去哪儿?”魏青宁坐在乔子骞的车里,眼看这道路越来越宽敞,车辆却越来越少了。
乔子骞拐了个弯,上了高速。
“吃饭啊。”他正视着前方,唇畔笑容隐匿。
魏青宁瞪他一眼,“吃个饭还跑这么远,下午不回公司了?”
“陪你。”
乔子骞偏头看她,要伸手去碰她却被魏青宁制止,还厉声训他,“好好开车!这可是高速上,开不得玩笑。”
魏青宁眼珠子一转,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定定地看了一眼前方,又扭头看了一眼后方,说:“还好没有运石子或者拉煤的大车,我是新闻看怕了,可别遭遇上那种飞来横祸。”
“杞人忧天!”乔子骞笑。
一时无话,魏青宁伸手打开了收音机,哪知一打开就听见了罗黛思割腕自杀的新闻。她白了脸,仔细地看了眼乔子骞,正好看见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颤,继而骨节泛了白。
“……看来小乔先生和罗黛思的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了。这个节骨眼儿上,罗黛思一定是伤心过度才做出这样自我伤害的事情来。昨天跟小乔先生一起出现在医院的那位小姐,传闻只是一名中学老师,不知是有什么厉害的招数让小乔先生甘愿放弃罗黛思这样的国际明星……”
乔子骞皱着眉伸手要关了收音机,魏青宁却不准,手牢牢地护在那按键上,眼睛定定地看着乔子骞,坚持地说:“让我听听都怎么说的。”
乔子骞看她一眼,心里懊恼不已。这个倔强的丫头,他看着她的眼睛,里面分明涌动着怒气,却依旧隐忍着。他撤了手,放回到方向盘上,心里隐隐有了计较。
电台主持滔滔不绝地讨论着这段三角恋,魏青宁明显被丑化成了第三者了,她越往下听,脸色就越难看。
“关了吧。”乔子骞脸色阴沉沉的,就跟雷雨前乌泱泱的天一般。
“呵呵。”魏青宁清冷一笑,随手按了一下,收音机就跳到了另外一个台,哪知,说的还是罗黛思自杀的事件。她恼了,却依旧固执,继续换台,好在第三个就不是讲那子虚乌有的事情了。
“阿宁。”
“别说,我都懂。”
魏青宁冷眼瞧着窗外的绿意盎然的树,轻轻地说:“跟你在一起的第一天我就做好了这些准备,你的圈子总是曝光在世人面前的,我要进去就必须得适应,是不是?”
明明是那么轻缓淡然的声音,乔子骞听着却觉得刺耳得要命。她不开心他知道,可她这样压抑着自己又是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