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是吧,失敬。”殷虹吃惊不小,扬起秀气的眉毛重新打量他:“你这么活泼的性子,能当狙击手?”
“那是。”倪群也不伤心,笑眯眯的:“姐你说话真婉转,像我们队长就直不笼统的说我二。他说我啊,”倪群清了清嗓子,板着脸学袁杨说话的调调:“倪群这小子,你看他平时二的要命,出任务的时候就比死人多口气。”
殷虹给他逗得笑弯了腰,一字领的黑色薄绒衫向前弯出弧度。
倪群突然哑巴了,埋着头猛喝茶。
“哎小心烫。”殷虹出声提醒他,还是迟了:“你说你怎么那么心急,滚开的水,嘴巴烫破了吧。”
“没事没事。”倪群捂着嘴巴接过她递过来的凉水,咕咚咚灌了下去:“妥了。”
鼻间有若有若无的香味,是女人身上特有的香气。
倪群几乎是被迷惑住了,身不由己。
这不同于他用了八年习惯却已失去的金属枪械味道,冷硬强大,带着杀气。
那像是他的手,搂在怀里就有踏实的感觉。
他曾经以为他的一辈子不是握着心爱的狙击步枪死在伏击的战场上,就是瞄到再也跑不动,在部队死皮赖脸的留下来,做名射击教员也好。
他热爱那个地方,无比,迫切,忠诚。
“怎么了?”殷虹细心的发现了他的变化,哪怕那点变化并不明显:“很疼吗?”
“有点。”倪群含糊的点头。从一切成了定局,他就不愿意想那些过去,因为那种一刀扎到心口的滋味太不好受,他怕自己发了狂,不管不顾的泪流满面。
“我瞧瞧?”殷虹不明白他的烦恼所在,担忧的起身绕了过来,弯了身子扳起他的脸:“张嘴我看看,要不去门口的药房买点云南白药什么的。”
离得近了,她身上的味道更浓,浓到让他起了悲伤。
那悲伤如此强大,差一点就要完整的击垮他,碎成粉齑,一地烟尘。
“殷虹。”倪群伸出唯一的手臂,牢牢的揽住她的腰,不想这种软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我什么都没有了。”
殷虹愣了一下,很快意会了他的话。有点心酸又有点感动,放软身体由着他抱着,哪怕这个拥抱带着疼痛的力度:“别怕,还有我呢。”
别怕,还有我呢。
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却是犹如一粒子弹直接打进了倪群的心脏。
这不是他的妈妈,也不是他的队长或是战友,这是一个前半辈子他们陌路而行,却在茫茫人海中相逢的奇妙的人儿,重要的是,此时此刻,他想要和她重叠下半辈子的所有时光,那种愿望那么迫切,压倒所有的念头。
“姐。”他知道不该再这么叫,可是这种称呼本身就带着只属于他们两个的小亲密,是莫名的心动和分享:“姐,我想……”
桌上的电话响了,来送餐的小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