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子赵桓和月姑、玉福他们三人回到瑶华宫时,郑皇后正在虔诚地上香拜佛地祷告着,让佛祖保佑玉福、月姑两个女孩子千万别出现什么问题呢!这时扭脸一看,他们三个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当然心里一下子就踏实了。不过,郑皇后立马又想起方才自己这一阵子的提心吊胆来,所以不由得皱起眉头气呼呼地喝问玉福:“哼,你玉福真是胆大包天,散了马球为什么不速速回宫?跑哪里乱逛去了?”
郑皇后的突然发问让猝不及防的玉福一下子不知如何回答了。因为,刚才他们三个人一起回宫的路上,谈兴正浓的都是他们各自的情呀爱呀的小秘密,倒把这个需要急需回答的问题给生生地忽略了!
好在赵桓随口应变道:“哎呀,我原先也是以为她们两个逛闹市,被坏人给劫持了呢,嗨,谁知道人家两位忒有情调,在那碧波荡漾的烟柳湾里优哉游哉地荡舟玩耍哪!”
月姑一看赵桓把话说到这儿了,也就主动地承担起罪责来,便缓缓地说:“嘿嘿,母后,这事儿不怪玉福,主要怪我!散了马球她就说赶快回宫,是我提出想去汴河荡荡画舫轻舟;玉福为了陪我,才去的烟柳湾的!”
当然,这个看似天衣无缝的谎话自然没有骗过冰雪聪明的郑皇后。郑皇后冷笑一声,咄咄逼人地喝问玉福:“是月姑主动要求去划船的吗?”
“是的!千真万确!”玉福挺了挺脖子,神态坚决地说。
郑皇后哈哈大笑了:“哈哈,编瞎话就是难以编圆满,一不小心就露出狐狸尾巴来了!”
“哎呀,母后,我哪里有尾巴了哇!”玉福故意一把捉住郑皇后的胳膊直摇,撅着嘴撒娇地说。
不料郑皇后一下子摔掉玉福的手,厉声喝问:“难道自幼生活在江南水乡的月姑,划船还没有划够吗?”
郑皇后的质问宛若孙悟空的定身法,一下子把三个人都目瞪口呆地“钉”在那里了。
少顷,回过神来的月姑看了一眼玉福和赵桓,幽幽地说:“我看,这事儿也没有必要瞒着母后了,况且,那筹备银两、建驸马府等事宜还得母后给父皇说呢!”
玉福、赵桓一听月姑说得有理,也就顺从地点了点头。于是,月姑从兜里掏出了耶律延禧的那个小字条儿,恭恭敬敬地递给了郑皇后。
郑皇后看完后字条儿点了点头说:“既然是有要紧事来不及汇报,本宫也就不怪罪你们了!不过,这个耶律延禧也够胆大的,怎么居然跑到汴京来了?”
玉福羞羞答答地给郑皇后解释说:“他主要对我宋军的突然网开一面产生不解和怀疑,所以想来打探一下虚实,以备今后如何应对!”
“唉,不管如何应对,他如今势单力薄的,还能有什么大的发展哇!”郑皇后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地说。
一听母后这么讲,玉福立马再次捉住了母亲的胳膊,一边使劲地摇着,一边把自己会见阿果时,许诺阿果在深山密林里建造一座驸马府的打算一五一十地全部给郑皇后讲了一遍。郑皇后听完后,在惊讶万分、唏嘘不已的同时,也为未来驸马的人生道路而担惊受怕。她忧心忡忡地说:“如果这天祚帝耶律延禧是个随遇而安、毫无斗志的人就好了,那样给他在人迹罕至的深山里建一座富丽堂皇的驸马府,定期给你们运送着丰富的给养,你们就可以在那个与世隔绝的桃花源里,安安静静、舒舒服服、甜甜蜜蜜地地过一辈子了!可阿果却是这么一位有仇必报、雄心勃勃的人,他千方百计、不遗余力地想着复国雪耻,而金国人又时时处处欲将其置之死地而后快,那么,你玉福跟着阿果,就只有在惊涛骇浪、刀光剑影里拼搏了!”
玉福说:“母后分析得很有道理!常言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玉福俺既然选择了阿果,也就心甘情愿地跟着他踏雪击浪、赴汤蹈火了!”
一听玉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郑皇后也就无话可说了,便答应玉福明天把这事儿给皇上谈谈。
当天晚上,玉福把自己与阿果画舫相会的详情原原本本、绘声绘色地讲述给月姑听了一遍。月姑一开始不相信一对儿青春年少的情人在这么浪漫的环境下居然不做浪漫的事儿,可一看玉福那急赤白脸的样子,也就踏踏实实地相信了。她在感叹人生命运变幻莫测的同时,也就赶忙提醒玉福,给父皇说这在深山建驸马府的事儿宜早不宜迟,早落实早了却心思,以免夜长梦多。
玉福点头称是,说天明一定催促母后,让她快快地和父皇把这事儿说个明白。
第二天,玉福一大早便缠着郑皇后快快去找徽宗皇帝。郑皇后一看玉福如此心急如焚,自然也就不敢怠慢,于是,母女俩便一起急急地去御书房找徽宗汇报这些情况。
可当她们到了御书房时,徽宗却不在。小太监告诉她们,皇上正在垂拱殿同文武大臣们议事呢。她们知道垂拱殿议事不可打扰,也就只好等待下朝后再说。
此时的垂拱殿里,文武百官正在举行着朝议。他们齐刷刷地跪倒于丹墀,山呼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坐在高高龙椅上的徽宗欣慰地捋了捋他的五缕美髯,潇潇洒洒地挥挥手,朗声说道:“众爱卿平身!”
“谢万岁!”文武百官叩首后站起来,分文武站立两边。
肥头胖脑的蔡攸出班奏道:“蒙皇恩浩荡,洪福齐天,艮岳皇家园林经过几年来夜以继日地抓紧营建,现已圆圆满满地竣工。整个园林布局合理,浑然天成,大气磅礴,蔚为壮观!园中层峦叠嶂,谷幽涧深,小桥流水,楼台亭榭,茂林修竹,美轮美奂!尤其那烟云岫,遇雨冒烟,使整个艮岳云蒸霞蔚,恍若仙境!还有那冲霄峰,险峻挺拔,巍峨高耸,让人叹为观止!臣请示陛下,何时举行开园大典?”
徽宗闻奏喜形于色:“哈哈,这艮岳乃我大宋天朝之形象,乃我首都汴京之标志!蔡攸、朱勔两位爱卿督办有力,功不可没!且两位爱卿之所以这么敬业有为、凸显才干,这与两位爱卿的父亲教子有方密不可分,理应一并封赏!”
蔡京父子、朱勔父子闻言慌忙齐刷刷地跪倒,仰面巴望着徽宗的金口玉言。
徽宗捋了捋美髯,朗声说道:“蔡攸爱卿督办艮岳有功,彰显了超群的才干!常言道,‘有为就有位’嘛,朕封你为左丞相,赏良田千顷,绸缎千匹!并加封你父蔡京晋升为太师,位列三公!”
蔡京、蔡攸喜不自胜,连连磕头,齐声大呼道:“臣谢主隆恩!”
下面的群臣禁不住一阵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起来,朝堂上立马响起一片唏嘘之声。
梁思成大呼:“肃静——肃静——”
徽宗又乐哈哈地捋了捋他的五缕美髯,再次朗声说道:“朱勔爱卿督办花石纲有功,东南应奉局操置得井井有条,朕封你为御史之职,位列九卿!应奉局也随之升级,掌管京都汴梁城的美化事宜!赏良田千顷,绸缎千匹!并加封你父朱冲官升一级,晋升为东南宣抚使!”
朱勔、朱冲受宠若惊,感激涕零,连连叩首,齐声大呼道:“臣谢主隆恩!”
朝堂再次响起一片唏嘘之声。
梁思成大呼:“肃静——肃静——”
徽宗又说:“至于举行开园大典,这么大的事情,理应普天同庆、举国共贺!朕打算让林道长给选择一个黄道吉日,在艮岳举行隆重热烈的庆典仪式,接连庆祝三天三夜!君臣同乐,军民同欢!不管达官贵人、士农工商、市民百姓、男女老幼,皆可入园游玩!大臣们亦可独出心裁,拿出些滑稽搞笑之节目,以给艮岳开园大典增添喜庆气氛!”
待徽宗的这番话刚刚说完,李纲便急急地出班,语重心长地朗声奏道:“陛下,艮岳开园庆典只可小办,不可铺张。一是目前国家财力不足,灾害连年,我们还须过谨守日子,万万不可盲目乐观,万万不可奢靡浪费哇!二是现在辽国已灭,我大宋便失去屏障,而金人对我富饶中原虎视眈眈、觊觎良久,因而我们必须未雨绸缪,把有限的钱用在刀刃上,加强国防,练兵备战,严防金人入侵哪!”
徽宗闻言,一脸的扫兴,大大的不悦,便不耐烦地挥挥手说:“李爱卿太神经过敏、忧心忡忡了吧?你的这番言论太有悖朕意了!讲的也太不是时候了吧?”
“对!圣上所言极是!”随着一声高调附和,蔡京立马出班,厉声奏道:“李太常的言论有些太哗众取宠、危言耸听了吧!也太不合时宜了吧!我大宋天朝出现这么意义重大、这么可喜可贺、这么影响深远的大事情,理应借此契机,大力宣传,广告天下,使之家喻户晓,举国皆知,以鼓舞人心,振我国魂哇!”
童贯不失事机地推波助澜,举拳高呼:“艮岳建成!举国共贺!鼓舞人心!振我国魂!”
文武百官亦跟着举拳高呼:“艮岳建成!举国共贺!鼓舞人心!振我国魂!”
徽宗哈哈大笑:“哈哈,李爱卿,你看看,你听听,朕的这朝堂之上,可谓群情振奋哇!可谓豪气冲天哇!我看你就不要太悲观保守、杞人忧天了!好了,就这么定了,举国同庆,三天三夜!”
文武百官起哄:“皇上圣明!”
望着朝堂上下的一片懵懂、盲从、献媚之态,李纲深感自己身单力薄、无力回天。他想:怎么能有一只无形的大手而力挽狂澜呢?他就这么想着、无奈地想着,直到朝堂上空无一人了,他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