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互相打趣起来,时间也变得快,很快人们就陆续的到来了。17将江湖各派的席位安排在正中央以示尊重,将两堂弟子安排到南北两方,而靠近西面的一大片用草坪铺设出的天然舞台就是为火营弟子准备的,他们围绕着舞台席地而坐,毕竟谷中就属这批特殊的弟子最为年轻活力,气氛的烘托自然靠着他们,17还有些私心,她想将火营放在聚焦的地方,抓紧时间深深的记住每一个笑脸,17相信这会是她出谷以后弥足珍贵的记忆。
“这个舞台布置的真是精致,红纱青曼的丝绸彷如仙境。小月,是你想的主意?”冥羽来到一旁称赞。自从表明态度以后,冥羽有一段时间和17疏远不少,今日见他主动,17知道这是他将一切想通了。
“是我和婉儿一起想的,这些纱还是婉儿征集来的呢。”
“呦,婉儿何时有这样的本领了?小月,我看你是故意分羹给她,实则就是你一人的功劳吧。”星辰从远处跑来揶揄婉儿,这对冤家又开始斗起了嘴。
“小月,明日要走了,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我让追风给你备了些安神的药和一些银票,你先不要拒绝,听我说,以前你女扮男装咱们同住火营的时候,我知道你时有夜不能寐的失眠之症,这次我为你准备的安神药与其说是药,不如说是一种西域传来的香精,闻了以后可以让人四肢百骸十分舒畅,头脑容易入眠,有着很好的安神作用。
另外,这次我父亲来到谷中带了不少钱财,呆在谷中求学我根本用不了,你不要嫌弃钱财俗气,出门在外没有这些寸步难行,你从小生活在谷中,对待外界之事只是道听途说,难免会在实际的生活中遇到困难,何况谷主派人跟着你,你不能都依仗着他们,只有你自己手中有了钱,你才能真正的自由。我给你的银票只要是有中原人的地方就能换取现银,如今我们的金银商号只是在外藩没有分号……”
17看着冥羽喋喋不休的安顿自己好多出谷之后的注意事项,眼泪不由得就浸湿了眼眶,冥羽就是这样,永远这么细心的在背后默默的关怀着自己,为自己考虑到了一切。
“冥羽,你不要说了,我全知道,我都明白,我接受你的好意,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冥羽停止了嘱咐,神情的注视着17,那么短暂,稍纵即逝,让17像是幻觉般的看到那伤感又欣慰,爱而不能的眼神,可是瞬时却消失不见。转而冥羽又变成了那个知书达理的秀气男子,冲着17笑了笑,“出去好好闯荡吧,我相信你会找到你母亲的。等到我也学成后,我去找你,按照咱们之前说好的,你做教主我做副教主,咱们建立个强大的自由的门派。”
“你们二人说什么呢,小月,今日你可要和我在一起表演个节目?”突然出现的流云所说的提议,让17想起了曾经二人一起合作的那首曲子,那个时候自己女扮男装身份的终于大白,让流云等人吃惊不少。
“我今日就想作为观众好好看看你们大家的表演,不行吗?说吧,你准备了什么节目?”
“这个保密,今日我可是为了博卿一笑特地为你准备了个出彩的节目。”看着流云故弄玄虚的样子,17不禁好奇起来,他能有什么惊喜啊,无非是舞个剑什么的。
宴会正是开始了,美味佳肴,琳琅满目,流云戏谑的给17夹了个猪手,让17回想起了曾经整日与猪蹄子为伴的日子,都是拜流云他们所赐。
“下面让我们欢迎流云带上他的节目,倾世之舞。”
什么?舞蹈?这让所有人都吃惊不少,一向都是阳刚形象的流云居然要跳舞?
“这个舞蹈,曾是我此生见过最美的舞动,现在我想为那个曾经为我而舞的女子再次跳出这个舞蹈。”这么神情的宣誓应该让人为之感动,可是下面的人却笑做了一团,因为流云此刻一身女子装扮,红衣裹身,发丝散落双肩,他还特地为自己擦上了浓重的胭脂染红了双唇,远处望去倒是有些窈窕女子的感觉。”
流云的一招一式都和那日17的舞蹈如出一辙,这让17吃惊的很,想起那个时候自己也是随意舞动的,为什么流云能将一招一式都记得清清楚楚。流云,我该怎么回报你的这份心意,你可真傻。
在震撼中,流云舞罢了曲子,灯光摇曳之中的他让17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璀璨,正当大家陶醉在流云的舞蹈之中的时候,突然全场都黑了下来。
“怎么回事?”本来灯笼林立的场地顿时融入了夜色一片漆黑,众人乱作了一团。
黑暗引发的慌乱使得17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是无风他们按照曾叔叔安排行动了吗?还是萧焕之故意让自己举办这个聚会聚集所有的人妄想一网打尽?在17漫无目的猜测的时候无名已经来到她的身边牵起了17的手,“跟我走,快点,从这边。”
“为什么跟着你走?不说清楚我不会走的。是行动提前了吗?不是已经准备好了一切,明日就可以安全出谷了。”
“你不明白,听我的,现在你不走,你会后悔的!”
正在二人僵持的时候无风出现了,“17,跟我来,曾权来找过我了,现在你先躲到他为你安排的地方,我已经让龙泽先去缠住萧焕之,曾权说的对,萧焕之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既然让你离开,我们就应该让你走的无后顾之忧,让你可以自在的和颜月阿姨在外面生活,不受萧焕之的追踪,曾权已经有了周密的安排,这次我们会成功的打败萧焕之的。相信我,跟我走。”无风向17伸出了手,同样,另一面无名还未来得及收起的手也尴尬的伸展着。
“我和你走。”17选择了无风,她想了想,自己内力如今暂未恢复,留下只会是大家的负担。一旁的无名自嘲的笑了笑,也罢,也罢。
“无风,你去安排各路人马准备吧,把17送到安全的地方让我来吧,我会照顾好她的。”无名主动说道。
就这样,17还是跟着无名在慌乱之中逃开了。
一路上,17都想很想问,为什么无名要擅自带着自己离开?开始她以为是无风安排的,但是如今看来,无名刚才的举动无风并不知道。
等到了曾权为他们准备的暗室,17才终于明白,原来这些年曾权一直躲在哪里,其实就在他们的身边,这样巨大的一个地下室是怎样在萧焕之的眼皮底下完工,看来曾叔叔的本领真的如传言般一样高超。暗室的入口居然就是药堂诸葛希的房间,那个曾经自己来偷药不成的地方。
“诸葛希为什么会帮曾叔叔呢?”17不由得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或许是曾权许诺了他可以见到你母亲吧,你要知道,诸葛希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17这才想起来,诸葛希曾经在年少时候和母亲颜月的相识,对啊,诸葛希以前还是个知书达理的翩翩公子。
暗室虽然比17心中想象的宽敞许多,但是毕竟相对外面略显压抑,加之此刻17的心情十分忐忑,她知道正是在自己的上方,一场战争已经开始进行,死伤都是必然的,自己虽然从小见惯了试药坊药人的离世,但是还是十分惧怕一个生命的消逝。所以17蜷缩在角落里暗自伤神,而无名的心情此刻也复杂的很。
“能告诉我,曾权和你说了什么吗?”
17想了想,既然计划已经开始实施了,告诉无名也无妨了。
“其实没什么,曾叔叔说他有办法让萧焕之死在他的手下,因为萧焕之身边的大丫鬟贾芸,也就是你的姐姐,一直暗地里为曾叔叔办事,如今给萧焕之下的药,剂量已经差不多了。另外无风等人买通了谷中部分人,撂倒萧焕之不成问题。曾叔叔医术高超,我寻到母亲后曾叔叔说他会为母亲亲自解毒。”
无名听后就知道了情况,看来事情真的如自己所料般发展了,可是为了自由,他只好选择沉默。
“贾芸不是我的亲姐姐。”
“什么?上一回,你不是说她是你的亲姐姐吗,而且你们姐弟情深,让我嘲笑了自己很久,因为根据传言我一直以为你们是恋人。”
“贾芸和我情同姐弟,但是她不是我的亲姐姐。”
17很奇怪为什么无名要和自己说这些,“不是亲姐姐又如何呢?我觉得她对你真的很好。”
“她对我一定会很好,但是你要记住,我姐姐既然能给萧焕之下了药都并未让人察觉,她就是个城府颇深的人。”
17听出了话外之音,仿佛无名是让自己小心贾芸,可是自己为什么要小心贾芸呢,她是无名的姐姐,曾叔叔的得力助手,那就是自己的伙伴,为什么要提防呢?
“不知道流云他们会不会因为****受伤,你确定他们可以杀死萧焕之吗?”
“如果曾权说可以,应该就差不多了。”
“你怎么好像十分了解曾叔叔啊?”17终于察觉出来了无名的不对劲,每当谈到曾权他就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没有,我只是不容易轻信他人,你真的相信他吗?你想想,原本你就可以顺利安全的出谷的。”不待无名将猜测说完,多日不见得无情突然一脸狠绝的进入了暗室,提剑就刺向了无名。
17在一旁莫名其妙,她知道无情为人寡言但是一直默默保护着自己,可是他为什么能找到这里,为什么要刺杀无名呢?
“无情,你快住手!你怎么了,无名也是帮助我们的人,上面发生什么事了?”
无情双眼血红青筋凸显,他将欲要上前的17拦住,赶紧将17拉到了自己身后。欲要开口说话,却喷出了一口鲜血,然后就体力不支,像是断了线的木偶倒在了地上。
“无情,到底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上面发生了什么。”
此刻无情勉强抬起了双眼,望着17,他好想告诉她,小心无名,他不是好人,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其实他一直都在背地里关注着17,他知道无风等人会帮助17出谷,他也知道17自从进了火营就一直有流云等人的相陪,17很快乐。他也一直在暗中帮助17,由于跛脚他一直自卑,即使面对17,因为曾经的那个小哑巴已经出落的如此精致,所以他都尽量避免和17碰面。他此生最开心的日子,就是17来缠着自己为自己治疗脚疾的日子。最后望了望那张每晚都出现在自己梦中的脸,然后无情就拼劲全身力气拿起了剑,指着在一旁的无名用嘶哑的嗓音吼道:“杀……”未来得及起身,宝剑掉落,无情就永远的闭上了双眼。
“无情大哥,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要死,不要死!”17伤心欲绝的望着已经没有了呼吸的无情,究竟是为什么,才要见到光明,自己身边的人就已经离开,难道自由的代价就是失去更多的朋友吗?不可以,不可以!
“无名,我不知道为什么无情大哥死前非要让我杀了你,但是我不想再因为冲动死去更多的人,你听我说,如果你还尊重我,现在就不要阻拦我出去,我不想由于自己的一己愿望害的更多人为我丧命,流云和冥羽他们还在上面,混乱之中谁都不能知道会发生什么。也许此刻我不出去,以后就见不到大家了。”
说着17将无情的尸体整齐的摆放到了一边,拿起无情手中的剑就要转身离开。
“我说过,你不要拦着我,请你让开!”此刻无名挡在了17的身前。
“我和你一起走,走吧。”未经过允许无名牵起了17的手。
来不及多想,17就和无名一起离开了暗室。再次来到聚会的中心,已经是一片狼藉。17和婉儿精心布置的桌椅七零八落东倒西歪,让17最难以接受的还有一堆堆的尸体,这是17第一次闻到血腥味,以前虽然见过死人,但都是由于毒药,自然从未流过血,可是这一次不同,浓厚的血腥味就在这片方才还欢声笑语的地方弥漫着,像是凝固了一样,不愿散去。
17已经没有了站立的力气,她不敢向前仔细的观察倒在地上的那一具具尸体,因为她害怕看到自己熟识的脸。
“无名,你,你……”头次见到如此凄惨局面的17已经震撼的不能言语。
无名知道17是想确认这片尸体之中是否有流云等人,他知道17已经没有了再向前的勇气。
“我知道,我去看看。”说着无名就开始了一具一具尸体的勘查。
“这里有一个活的!”无名向站在一旁的17呼唤。
17立刻跑到了那人的身边,虽然已经被血模糊了脸,可是17还是认出来了,这个奄奄一息的人是冥羽的小厮,那个同样容易害羞的追风。
“追风,你怎么样?”勉强止住的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少爷,少爷……”追风紧紧地抓住了17的衣襟叫到。
“冥羽怎么了?快说,冥羽究竟怎么了?”
可是此刻的追风已经耗尽了最后一口气,永远的离开了。
17坐在追风的尸体边,她已经不能思考,为什么一个生命就能那么轻易的被扼杀,为什么?都是萧焕之,是他害了一个又一个自己身边的人!
“这里除了这个小厮已经没有活口,我没有见到流云他们,我们走吧,丫头。”
“我们去萧焕之的房间,我想他们一定在那里。”
在17和无名赶来的途中,曾权已经率领着无风等人闯入了萧焕之的房间,只见萧焕之一脸平静毫不慌乱的坐着,看着无风、冷炎、露出真面貌的龙泽笑了笑。
“好啊,曾权,想不到你的本事真的很大,每隔五年就会给我一个惊喜,我一直很期待今年你会带给我什么,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为了颜月,我会一直让你惊喜的。直到你不能享受惊喜的那一天。”
“颜月,颜月,这个名字不配从你这个龌龊的家伙口中说出!”勃然大怒的萧焕之一掌劈向了曾权,两人的气场使得他人都不敢近身,对掌的时候曾权突然发现,萧焕之的功力并未减退,莫非他没有中毒?曾权的功夫是不敌萧焕之的,片刻功夫他就被萧焕之一掌震得飞了出去,倒在了地上。
“曾大侠,你怎么样?”一旁的无风立刻赶来扶起了曾权。
“我知道你是半仙的徒儿,对付萧焕之就靠你了。”
“萧焕之,今日就让我来会会你吧!”
“无风啊无风,你真会在我的面前掩饰,我只能说你没有让我看错你。”
“你倒是怎么看我了?”
“你和子轩,我都知道,你们是风四娘和我的孩子。”
萧焕之的这句话在无风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他原来什么都知道,他知道自己是他的儿子,他原来知道。
“萧子冉是我的家仆,他带着子轩那个小子在药材圃当真以为我就是听之任之吗,你的功夫是我叔叔萧允之教你的,他一直厌恶我过激的行事作风,我做不到他那样潇洒和惬意,不过,他收你为徒却是我提议的。你一直以来都想找我报仇吧,我知道,我的不屑与高傲让很多人曲解了我,可是我萧焕之就是这样,我是做过很多无情的事,我承认,我不喜欢你和你的弟弟,你们的存在让我想起了对颜月的背叛,会让我觉得可耻。
我同样不喜欢你们口中的半仙,因为他的高高在上和悲天悯人都让我觉得乏味,如果没有七情六欲人还是人吗?但是,我萧焕之从来都敢爱敢恨,是我做的我承认,不是我做的我也不会任人诬陷。你们很多的道听途说,都让你们完全的将我隔离。我说的有些多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不是我的对手,我与曾权的恩怨你们不清楚,我不是个好父亲,但是我绝对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小人。”
萧焕之的话让无风重新审视起来眼前的人,直觉上他觉得自己被灌输的很多资料都是有误的,师父萧允之虽然时常批评萧焕之的狠绝作风,可是从未说过他为人有不正之风,只是时常带着恨铁不成钢的遗憾痛骂着萧焕之。而老头子萧子冉虽然嘴上也不甚赞成萧焕之的很多做法,但是对待他却一直是忠心耿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