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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迁居

蓬莱居酒楼,位于钧天城一条酒肆林立的繁华路段上,由于靠近川流不息的西市,这一到饭点,街面上熙熙攘攘的车流、人流络绎不绝,当真是闻香下马,客似云来。

“来嘞,您老里边儿请,二楼临窗雅座,专门给您老留了位子,我这就带您上去。”来人估计是店中常客,店小二满脸欢畅地奔出,将客人迎上楼去。

‘奶奶的,将来我发财了,也要这般让人招呼着,顿顿美酒佳肴,日日歌舞升平。’片刻之后,这店小二一边高声唱着菜名,一面从楼梯上下来,心中忍不住羡慕地想。

这时宽敞的门口忽然钻进三个衣衫破烂的小叫花,他们一进门就发现店里那个空着的饭桌,此刻桌面上满是剩菜。

小叫花们立刻往前挤去,四周食客顿时惊声闪躲,躲避中几把座椅都倒在了地上。

在一片怒吼声中,三个小叫花被店中伙计拖出了门,他们一边扭动着身体,一边将手中抓到的剩菜塞进嘴里。

“你们这些臭要饭的,还敢进店来抢?亏得我们每日还倒些饭菜给你们,照我看你们就应该被饿死在外面。”小叫花们被丢出了门,其中一个伙计边对他们喊着,边扭头回到店里。

“伙计结账,没吃完的都给我打包。”一个声音从角落窗口传出,那伙计连忙停止了叫骂,变出一张笑脸走了过去。

“这位小公子不好意思,打扰到您用餐了,一共是三钱银子,马上就给您打包起来。”看着这小公子的桌上,还有两样冒着热气的菜还没有动过,显然是被刚才的事影响了就餐的心情,店小二立刻满面抱歉地说道。

“你们每日真的施舍了饭菜?”这小公子皱着眉问着,正是从市集出来到此就餐的道生。

“小人句句属实。我们店每日结束营业,都将店中所剩饭菜,拿到后面的巷子,给这些乞丐吃。这倒好,他们还进店来抢了。”这店小二看到这小公子微微有些发怒,忙弯腰给他解释着,生怕引得顾客不快影响了店中生意。

“哦?这就奇怪了。再给我来只烤鸭也一并打包,这剩下的就赏给你好了。”道生看了看桌上的饭菜,微微沉吟了一下,给了那伙计一两碎银,伙计连忙满脸堆笑地去了。

巷子里三个小叫花正蹲坐在一起,刚才被人丢出店来,身上几个地方被摔撞得隐隐发痛,正用手在身上揉着。其中最小的一个小叫花也不知是痛是饿,忽然哭了起来,另外两个正安慰着他。

“不要哭了,快来吃东西吧。”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身旁传来,三个小叫花惊慌地回过头,却看到一个比他们大不了多少的年轻公子,正微笑着看着他们,手中提着几个热气腾腾的油纸袋,一阵香气立刻在小巷子中飘散开来。

这三个小叫花是两男一女,最大的一个男孩子叫阿卓,而那个哭着的小曼是他妹妹,不过三人都是蓬头垢面,一身破烂衣服,哪里还能分得出男女。两人随父亲从外逃难而来,父亲在半年前在这里病故了,所有带出来的钱也已用光,只得在钧天城中乞讨过活,已快半年。

另外一个半大孩子叫虎子是他们新近认识的,原是这钧天城中百工坊的住户,家中大人相继离世,在这钧天城中又举目无亲,最后连坊中住所也被官府收回,只得流落街头。他们三个凑在了一起,在这城中乞讨,却不是住在叫花巷中。

叫花巷里的乞丐,都是有头领的小团伙,城中好点的位置都被他们占了,那些剩菜剩饭,更是这些乞丐团伙的固定佳肴,哪里轮得到这些新来的乞丐。

三个小乞丐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一边七嘴八舌地回答着道生的问题,只是每个油纸袋中的食物他们都留出了一些,看来是留着准备带回去。

“那你们住在哪里?”等到三个小叫花把其余的食物吃了个精光,满足地擦着油腻的嘴,道生又开口问道。

“小公子,你随我来。”个子最高的阿卓,将装了食物的油纸袋拿在手中,带着道生向居民区方向走去。

百工坊的一处角落里搭了个遮雨的棚子,棚子里整齐的堆放着很多切割好的原木。这里看管材料的人认出了虎子,叮嘱他们不得在此生火之后,同意让他们在此落下了脚。

道生给他们留下了一些银两,嘱咐他们暂时不要换落脚的地方,方便自己能找到他们。如果实在有急事,可以到自己住的地方来找他,当下也给三人留下了地址。

这日道生吃过早饭,从琴心处详细了解了户籍制度,此刻正好裕王派了婢女来叫道生过去,说是自己需要的书已经带回。大喜过望的道生急忙出了小院,到裕王处去了。

裕王一次给道生带回两本小册子,分别是《符篆术》和《仙法引》上册,皇宫中各种术法的书倒是浩如烟海,可是关于阵法的却只找到《仙法引》这一本,裕王也无法抄录,只得让管理藏书的人去拓印了一本,所以多等了些时日。今天书已印好,便一并给道生带了回来,只是裕王也不知道,皇宫中他能找到的阵法类书籍也只有这一本,不似修真铺面中,满是阵法总纲和大全。

道生打开《符篆术》一看,正是自己最需要的,心中欢喜之下也没细想,便随口把想要有个户籍,自己好在城里买个房子的想法告诉了裕王。

“你想搬出去住?这是为何,难道有人为难你?”本来裕王还有事情想告诉道生,可是道生拿到法术书就提出这样的要求,让裕王心中不免有些迟疑起来。

“这倒没有。我头两日,在市集中遇到三个小乞丐,我想让他们也有个地方住。而且有了固定居所,也能给自己的先人立个牌位。”听了道生所说,裕王才心中一宽,可是仙门收徒的消息却是没再提起。

“户籍的事情我会让人去办,办理好后会通知你。到时候你就能够在城中买卖房产了,只是琴心你准备怎么办?”听到裕王的话道生一愣。随后才知道一般贴身丫鬟是要一辈子跟着主人的,除非她选择日后嫁人,主人同意之后才能离开。这种事情道生却是不知道该怎样处理,只得又皱起了眉头。

“要不这样,琴心继续在小院住着,身份正式提为管家,帮你打理银钱。再给她配两个丫鬟,其余的下人回我府中。这样一来不用担心盗贼,二来即便你在城中有了居所,往来王府仍如现在一般,你看可好。”裕王在心中斟酌了一刻,帮道生拿了个主意。

得知道生只是想在城中买处自己的居所,身边却一个下人都不要,居所还让给三个乞丐孩子住着,这想法裕王虽然微觉奇怪,不过也不是太在意,在他心里,这道生本就是个奇怪的孩子。而且在这样的安排下,道生和府中不至于断了联系,毕竟这孩子让裕王有丝期待。

这样的安排道生自然也十分感激,过了两日道生的户籍就办了下来,只是在他父亲一栏里写着:梁业,平民。

道生也不知到梁爷的姓名,不过用这谐音代替也是正好,梁爷虽然离开这世间的身份仍是乞丐,不过此时这才是他的正式身份,道生不知道有没有含笑九泉,不过起码自己安心。

这是钧天城西一处离富人区很近的普通房屋,大小完全满足道生的要求,房屋进门是道影壁,影壁后面是一个天井,旁边是三间瓦房和厨房。让道生选择这里的原因主意是它的位置,这里去西市很方便。

在知道这个决定后,琴心吃惊得张大了嘴,要知道从此以后,自己竟是个住在王府中的自由人了,正式管家身份,还配给自己两个丫鬟,让她真正成为了这里的半个主人。虽然不知道生为何要这样,琴心却也欢天喜地地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在道生要求下,琴心让人将这房屋粉刷一新,重新买来所需物品,用马车将道生和他随身物品都带到了此处。

“身上钱不够了记得随时来王府啊,小院我会帮你打理好的。”走的时候琴心有些鼻酸,与小院比起来这里可就太寒碜了。

待得琴心离开,道生先在自己房中的灵位前上了柱香,又在内屋里设了个传送点,并将所有随身之物,连带自己房屋中几件在他看来没用的家具,也一并送去了小千世界。

房屋的位置确实方便,走得一刻时间,道生就来到西市之中。美美地大吃一顿后,道生满足地叹了口气。不过现在幽雾森林是不敢去了,想起那魔物狰狞的獠牙,道生心中就有些发虚,他相信就是穿着最好的盔甲也无法幸免,如果把元力注入盔甲中或能减低一些伤害,只是自己也实在没有去试试的勇气。可是,这魔物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

莽荒森林的一处山谷里终年云雾蔽日,几乎没有什么高大的树木,山谷里杂草丛生,毒虫肆虐。

在山谷底部靠近陡峭山体的地方,有条一人来宽的缝隙,这裂缝在山体下方弯弯曲曲地延伸着,一直连到地面下方数公里的溶洞。这是一个范围极大的溶洞群,由数不清的大大小小洞窟组成,形成一个幽暗复杂的地底迷宫。

几只巨大的人面蜘蛛正在一个洞窟内来回进出着,不时有倒霉的动物被它们拖进洞中。洞窟内布满蛛丝,数十个椭圆形的包裹物吊在洞窟上方,地上满是动物的骸骨,使得这洞窟内充满了刺鼻的腐臭味。

洞窟内忽然传出一阵细微的厉叫声,声音不大,但洞窟内所有的人面蜘蛛都停止了动作,转头朝着洞窟深处爬去。一团黏稠的黑气浮在洞窟最底部,厉叫声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此刻所有的人面蜘蛛和陆续飞来的甲虫都趴伏在这黑气面前,缩住了身体一动不动。一只巨大强壮的人面蜘蛛忽然抬起头,对着那黑气猛地将口张开,蓝黑色的魔气从它口中吐出,像一条弯曲的蓝黑色管子,注入那黑气之中。

过得片刻,这蓝黑色的魔气从空中消失,那头强壮的人面蜘蛛此刻脱力般的趴在了地上。随着厉叫声消失,其他魔物都迅速四散而去,那头强壮的人面蜘蛛在地面喘息片刻,也挣扎着爬到蛛网上,抓住一个包裹物开始吸吮起来。

……

“你们愿意到我那里去住吗?我那里还有两间空房。”道生在百工坊里找到了阿卓他们,三人看着道生笑眯眯的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三个小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

道生雇来大车,将三人领回住所,又烧了水让他们都洗了个澡,换上了准备的干净衣服,算是把它们安顿下来了。

‘就当是请他们帮我守家好了。’看着三个孩子分别欢快地洗了澡,道生心中这么想。阿卓很能干,两个小的也很听他的话,道生将带出来的钱都交给阿卓管理,让它们自己再找个学堂读读书。

“我在城中另有住处,这里有时不会回来,你们就在这里住下。从现在开始,就把这里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每日早上的时候,可以帮我打扫下房间,帮我在牌位前点柱香,其它的时候就不要到我房间去了。”道生把三个孩子叫到面前,认真叮嘱了一番,又带着他们出了门打了次牙祭。

回到小院,道生又让琴心取来些银两,此刻身上的银两都一并给了阿卓,自己已是囊空如洗了。

“这里是一百两碎银和两百两银票,小爷先带在身上,不过剩的钱只有两百两不到了,小爷心里也要有个数才好。”琴心听到道生在住处又收留了几个人,虽然也赞同道生的做法,不过她觉得应该让道生了解自己的财务状况。

道生点了点头,只取了碎银,银票仍然交还给琴心,心中立刻开始琢磨起赚钱的办法来。虽然灵芝还有很多,可是道生知道,不能继续卖灵芝了,那样太容易引人怀疑。飞剑道生更是不会去碰,看来得找个其他的赚钱方法。

“王府中的火符都从哪里来的?”道生忽然想起初进王府当日使用过的火符,只是对此琴心也不清楚,只是答应让其他姐妹帮他打听一下。

道生告别了琴心,仍然回到刚买的居所,三个孩子正在开饭,看着桌上摆着的饭菜,道生又皱起了眉头。虽然自己给了阿卓近百两银子,不过阿卓极为节俭,今天他做的晚饭也就是几个铜板,略带油荤而已。看到道生皱起了眉头,阿卓有些紧张,不过在听到每月的饭钱是十两,三小家伙都高兴得跳了起来。

十两,足够三人顿顿在外面吃饭了。不过道生心中知道,自己需要马上找到赚钱的方法,否则很快就要没钱了。

吃过晚饭回房,道生立刻进入法阵拿出《符篆术》看了起来,这书中讲了很多种不同的符篆,制作步骤也很详细,从各种材料的选择、所画线条的要求,体内气息的把握,都讲得十分清楚。虽然还没开始动手尝试,但是道生心中已经明白了所有的流程,可是仍然有个最重要的问题没能解决,这些所有符篆之中,最关键的就是其中的图案,可是这图案从何而来书中却只字不提。

不知过了多久,道生终于将书中内容都记在了心中,只是感觉自己脑袋胀得厉害,只得暂时打住。在元力池中做完所有日常修炼,所有不适都已消除,道生这才离开了法阵。

等到道生从房中出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三个孩子还没从学堂回来,自己的房间也已经打扫过,灵堂前还有没有燃尽的香。道生点头出门,又找琴心去了。

果然有消息传回,原来王府中的火符,都是府中人到城里一处地下集市买的,由于制作精良价格也自然不低,每张火符卖纹银十两,而且供不应求。不过这地下集市在什么地方,琴心却不知道,去买的人也不说。

此时的道生知道,同样的火符,也由于使用材料的不同,而价格迥异。最贵的是用玉牌做成的,不过这种火符必须直接用元力灌注其中制做,所需元力极多,而且必须一次完成,一般市面上根本不可能有这种玉质火符出现。再其次是桃木符、竹符、最后是纸符,这每种不同的符,价格相差很大,威力当然是依次降低。

“能从王府中买张火符不,我现在很需要。”道生此刻心中有些后悔,当日自己就该多拿张火符留在身上。

见道生确实很急,琴心只得再次出门。不过半个时辰,琴心气鼓鼓地回来了,道生见状正准备安慰几句,谁知琴心却伸出手,向道生递过来一张火符。

“不是买到了吗?看你生气的样子,我还以为人家没卖给你呢。”道生接过火符,一边收到怀中放好,一边笑眯眯地问。

“卖是卖了,你知道这个财迷收了我多少?他竟然要十五两,还一文不少!真是掉到钱眼里面去了。”琴心仍在心疼那多给出的五两银子,恨恨地说道。

“不贵不贵,我们只买这一张就够了,以后我们可能要靠它把钱赚回来的。”道生笑眯眯地安慰着,琴心的眼睛果然立刻亮了起来。

“可是还是不知道地下市场在哪里,算了,先不管它,等我把火符做出来,再去弄清楚好了。”道生自言自语地说着,转身就要离开,他要先把所有制符材料准备齐全,以便这阵子好好在法阵中练习制符。

“地下市场在哪里他也告诉我了,可是并不是一个地名,而是一句话。”琴心看道生着急离开,心知这些东西对道生来讲都很重要,害怕耽误了他的赚钱大计,又开口道。

“哦,一句话?是什么。”道生果然停下看着琴心,看来真的是很重要。

琴心忽然有些扭捏起来,道生微觉奇怪,这地下市场在哪里有什么关系呢?在一连追问之下,琴心忽然朝门外走去,在出门前却丢下了一句话来:“那人说在‘是男人都知道的地方’。”

一想起说这话的人当时看向自己的眼神,琴心就觉得周身一寒。看着道生仍旧站在原地皱着眉头,琴心却不再说话,转身出门回自己房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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