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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募兵

次日下午,随戴邵募兵的李定来到封龙山军营,并带来一个让孔邑又惊又喜的消息:“元氏募兵已毕,共募得两百四十多步骑。”

孔邑原计划在元氏、真定、高邑三地分别募兵一百多到两百,这样即使沙汰掉胆气不足的兵士,也应该能凑足一千二百人的编制,没想到这才短短六天,戴邵、李定就募得两百四十多人,实在是远超孔邑的想象。要知道此次募兵孔邑坚持“宁缺毋滥”的原则,对应募者要求很高:骑兵之驰射须十射三中,长矛须能刺中目标;弓弩兵须十射五中;步卒须投石、拔距(超距、跳高)达标,或能试弁(biàn,手搏)战胜来异(或戴邵、王绪)麾下精卒一名。正是因为要求高,孔邑担心元氏一地兵员不足,才派来异、戴邵、王绪分头募兵,当然要求高薪俸也比县兵、郡国兵高一些。另外孔邑为了能招募到勇猛之士,特地在元氏、真定、高邑三地分别悬赏百金,求募能战胜来异、戴邵、王绪者,不论步战、骑战。元氏募兵孔邑一开始想派军假司马霍弥,后来想到霍弥不会骑战,才改为命戴邵前往。而且此次募兵孔邑制定了三优先和两毋论:轻侠、恶少年、有杀人经历者优先;胆气雄烈者优先;有材武、善骑射、善弓弩、善攀援者优先;毋论出身、毋论年龄,唯才而已。

“为何募兵如此顺利?”孔邑吃惊地问道。

“司马这几日在山中练兵有所不知,司马的威望如今在元氏无人能及,县中轻侠、少年都以能入孔家军为荣。”李定笑着解释道。

“此事你从何得知?”

“一是我们刚刚贴出募兵榜,就应募者云集,且皆称因司马而来;二则是县中所传的两首歌谣。”

“哦?什么歌谣?说来一听。”

“一首是:‘痛哭流涕郭恶虎,皮开肉绽蔡霸天,丧家之犬梁无道,折节向学贾醉拳。’”

孔邑一听和宋敏、孙晏哈哈大笑,笑过之后心想:“幸好阿飞没在帐中……”,然后继续问道,“另外一首呢?”

“另外一首是:‘拳打郭恶虎,鞭笞蔡霸天,市捕梁无道,宴收贾醉拳。县中无四恶,出门心放宽,县君施恩泽,孔家父子贤。’”

这次李定说完之后,孔邑却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他立起身,一脸凝重地道:“‘颍水清,灌氏宁;颍水浊,灌氏族。’【1】前朝武皇帝时,灌夫横行乡里、飞扬跋扈,颍川百姓每天都期盼着奇迹出现——颍水变浊、灌氏族灭;被宦官害死的中陵侯刘子奇【2】,曾为顺阳长,廉洁奉公、严惩奸猾、爱民如子,顺阳吏民歌曰:‘邑然(愁闷)不乐,思我刘君。何时复来,安此下民。’唉……”说到这里孔邑叹了口气继续道,“想吾只是随手教训了几个恶霸,便有人作歌颂吾,可见百姓对‘廉吏’有多渴望,被欺压地有多惨。”

“哎……‘直如弦,死道边。曲如钩,反封侯。’【3】如今这世道怕是廉吏难做,处处贪浊啊。”宋敏也叹了口气道。

“不过这也是个机会,若姑丈能为民除害,必如中陵侯一般被广为称颂,姑丈便可一申其志了。”孙晏考虑了下道。

“兄长言之有理!”孔邑闻言点点头,然后继续道,“吾军务繁忙,县寺那边就托付给兄长你了。”

“诺!”孙晏离席跪地道。

“兄长请起。”孙晏是孔邑外兄,又比孔邑年长六岁,因此孔邑亲自将孙晏扶了起来。

之后李定又提了四件事:一是所募两百四十多人中有十几个自带马匹的骑兵;二是有几个轻侠、少年战胜军中什长之后向戴邵挑战,但都败给了戴邵;三是郑礼率十几个门客投军;四是新募兵中有十几个幽州健儿,皆言慕孔邑之名而来。这第一件当然是好事,第二件虽然有些可惜,但仍在孔邑预料之内;这第三件孔邑却是没想到,“不曾想这‘偷心浪子’竟然还有从军之志……”;而第四件则让孔邑颇有些得意,“没想到吾声名已传至幽州……”

虽然来异、王绪仍募兵未归,但是已能大概估计出所需战马、兵器、弓弩、甲胄、旗帜、徽章【4】等的多少,于是孔邑便命霍弥去武库领取各项物资。好容易逮到国相府这个冤大头,自然不必客气,因此孔邑张口就是一百匹战马、三百张强弓劲弩、五万支箭矢弩矢,配备两千人的兵器、甲胄、旗帜、徽章等等,以及可支数月的钱粮,当然蔡胤也不傻,一番讨价还价之后,霍弥最后只领到了五十多匹驽马、一百七十张强弓劲弩、三万支箭矢弩矢,配备一千人的兵器、甲胄等,只有旗帜、徽章、钱粮等勉强达到了孔邑的要求。而戴邵率新募兵暂驻元氏家兵营中,进行了一些简单的操练,并熟悉各项军规等。

到了夜里,吴茂屯接受了“胆气测试”,共沙汰掉十四人,通过八十六人。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整个过程快了很多,于是孔邑下令改为一夜两个屯。之后三个晚上,刘绩屯和朱贞屯、戴邵所率新募兵两百四十多人、霍弥屯和原戴邵屯陆续接受了“胆气测试”,刘绩屯沙汰掉十七人,朱贞屯沙汰掉十八人,霍弥屯最多沙汰掉二十二人,原戴邵屯沙汰掉十六人,让孔邑感到惊喜的是两百四十多新募兵竟然才沙汰掉二十四人,通过率高达九成,可见此次所募兵员质量极高。

“沙汰兵士”告一段落,孔邑便开始重新调整编制。因孙晏屯、吴茂屯肩负保卫县寺的重任,故沙汰掉的二十五人便从其他四屯老卒(霍弥屯、原戴邵屯、刘绩屯、朱贞屯)中补齐,然后四屯老卒再从新募兵中补齐,剩下的一百多新募兵则暂时编为一屯,由戴邵统领。至于沙汰下来的一百二十多人有三个选择:一是通过考核加入宋敏所率弓弩兵;二是充为杂役、伙夫,暂由孔勖率领;三则是遣散归家。孔邑爱兵如子,军中又衣食无缺,因此大多被沙汰下来的兵卒都选择了一和二,只有寥寥数人选择了领取遣散费、归家务农。

编制调整好后,孔邑便开始在封龙山练兵。因孙晏屯、吴茂屯驻守县寺,来异屯、王绪屯募兵未归,故只是秦泽所率亲卫步卒、霍弥屯、原戴邵屯、刘绩屯、朱贞屯、元氏新募屯和宋敏所率弓弩兵参与了练兵。孔邑命宋敏全权负责弓弩兵的选拔和训练,自己则亲自带着近六百步卒开始每日不停歇地“爬山”。孔邑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要练习山战,那第一步就是要善于爬山,之后是负重爬山,最后才是山战。”爬了三天之后,来异募兵归来,共募得五十多骑兵、一百八十多步卒(含弓弩兵);又过了一天,王绪、贾飞也带着七十多老卒、两百二十多新募兵回到元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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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来异到了真定之后,先将国相府的募兵令送到了县寺,得到真定令的允许后,来异等人在县寺外、县市和四个城门处张贴了募兵榜,在南城门外扎下一个简易营寨,又在营门口布置好步战、骑战的场地。为了吸引应募者,来异等人白天将一百多金堆放在一个长案上,案边竖起两面长幡,右边一面上书“胜什长得五金”,左边一面写着:“胜军候得百金”,同时来异命众骑每日在营地附近演练骑兵队列、骑射、长矛等,声势颇为惊人。这么多黄澄澄的金饼摆在面前,加上近百战马踏地的“隆隆”声,很快围观者便将南城门外的堵得水泄不通。

受到重金的刺激,应募者很快就排起了长队,然而一直到了第九天,能战胜骑兵什长者只有寥寥数人,并且很快就败给了来异。这日(第九天)下午,募兵处来了几个一身劲装、携弓佩刀的骑士,为首的汉子褐面虬髯、细眼高鼻、身材魁梧,他身后的几人也是面容粗犷、神情彪悍。

几个汉子下马之后,气势汹汹地将排在他们之前的应募者赶到一旁,然后褐面虬髯的汉子大踏步来到案前,指着案上的金饼粗声粗气地问道:“打赢了这一百金就是俺的了?”

“然也,如果能胜过军中什长,亦可得五金。”募兵处的兵卒答道。

“嘿嘿,这下俺就不用往元氏跑了,打两场就能得一百多金,这买卖划算。”褐面汉子笑了笑道,其他几个汉子也纷纷点头称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今日当值的骑兵什长原是孙家骑奴,年初随孙晏加入孔家家兵,因善骑射、长矛为什长至今。他见对方如此嚣张,便一脸怒色地道:“想挑战来军候,先赢了我再说。”

褐面汉子收起笑容,打量了这个什长两眼后道:“好!就让你尝尝俺‘铁狼’的厉害。”

“你选骑战还是步战?”

“骑战!”

骑战先比驰射,骑兵什长十射八中,褐面汉子则是十射全中;之后又比长矛,还不到五个回合,骑兵什长竟然被褐面虬髯的汉子生擒了过来,至此褐面汉子轻而易举地赢了第一场。

第二场是对军候来异,来异在军中号“飞翼”,在孔家军中骑射、长矛称冠,褐面汉子看出对方是个狠角色,于是收起了轻视之心,一脸凝重的来到场中。驰射因为之前褐面汉子已经十射全中,就不用再比了,两人各持为比试准备好的矛杆,对峙了许久之后,褐面汉子一声暴喝,然后纵马挺矛向来异刺去……这二人一战就是半个多时辰,直到两人都感到疲累,停下来休息时,两人身上的玄(黑色)衣仍是干净如初,没有沾上一点矛杆末梢上的白土,竟然是不分胜负。

两人休息了片刻之后,再次开战,只见褐面汉子凭借过人的膂力,几次想将来异扫落马下或者将矛杆夺过来,但都被来异避开了,而来异的矛杆似乎也总是差那么一点点碰不到褐面汉子的玄衣。如此这般,又斗了半个多时辰后,已是酉时两刻(下午五点半),二人仍是不分胜负。褐面汉子终于忍不住了,把矛杆一扔,捂着肚子道:“不打了,不打了,打得俺肚子都饿了。”

来异闻言松了一口气,心想:“这褐面小子年纪轻轻,没想到长矛耍得这么好,假以时日,必为一员猛将,我当设法将他留下。”想到此处,来异也将矛杆一扔,大笑几声后道:“今日打得痛快!好汉敢否今夜宿于我营中,明日我们再大战三百合?”

“有何不敢?只是不知你营中可有酒肉?”

“哈哈,酒有中山冬酿,肉有豕炙(烤猪肉)、羊炙(烤羊肉)、犬炙(烤狗肉),如何?”

“嘿,那你可不要嫌俺能吃,俺一个人能吃半只羊。”褐面汉子听到有炙肉,两眼放光地道。

“今晚让你吃个够,请!”

当晚来异在营中宴请了褐面汉子等几人,褐面汉子果然食量惊人,但是性格粗豪直爽,十几椀中山冬酿下肚之后,将自己的情况交待地一清二楚。原来褐面汉子姓文,名丑,中山卢奴人,年二十一,少游侠,为马商护卫,后杀了人为避祸逃到代郡,做了几年马贼,因好勇斗狠得了一个“中山铁狼”的名号,今岁才刚刚回到卢奴。文丑和几个同乡本来是要赶往元氏接一桩杀人的买卖,途经真定时见有人重金募兵,才临时改变了主意,于是便有了之前那一幕。是夜饮宴至亥时(晚上十点)方歇,宾主尽欢,文丑喝得酩酊大醉,来异则始终保持清醒,盘算着明日如何收服这个“铁狼”。

次日一早,来异起床洗漱之后,正在一边用朝食,一边琢磨着怎么收服文丑,突然有人来报:“营外有三十多骑前来投军。”

来异一听吓了一跳,怕自己听错了,连忙确认道:“多少骑?”

“三十多骑。”

这下来异也顾不得用朝食(早饭)了,登上马靴就往账外冲去。到了营门口,只见三十多骑皆是携弓佩刀、牵马执矛,为首的少年白袍银枪、身长八尺、白面无须、剑眉入鬓、姿颜雄伟。“好一个英俊威武的少年!”来异心中赞道。

白袍少年见营中出来一个将领打扮的黑脸汉子,便将手中银枪交给同伴,然后拱手行礼道:“吾乃真定赵云,因慕孔召陵高义,特率乡勇、门客共三十四骑前来投军,望将军收留。”

来异一听大喜道:“好啊!求之不得啊!我是来异,在孔召陵麾下任骑兵军候一职,有赵君这样的少年英雄加入我军,剿灭山贼指日可待啊!”

“不敢当,原来将军就是孔家军之‘来飞翼’,失敬失敬!”

“赵君不必谦虚。还有千万别喊我将军,叫我老来即可,不知赵君是否知晓募兵考核标准?”

“云已看过募兵榜,考核标准是‘骑兵之驰射须十射三中,长矛须能刺中目标’,吾等皆已准备就绪,请来军候开始考核。”

“好!来人,开始骑兵考核!”来异一声令下,众人都开始忙碌起来。

一个半时辰之后,赵云等三十四骑都完成了驰射和长矛的考核,全员通过,赵云更是十射全中。驰射考核是在八十步开外,但来异看得出来,赵云手中的铁胎弓拉满的话至少要三百多斤,怕有二石多,甚至是三石弓。想到此处,来异突然灵光乍现,向一骑卒低声吩咐了两句,然后纵马向完成考核的赵云驰去。

驰到赵云身旁,来异夸赞道:“赵君神射!来某看得手痒,不若你我切磋一二如何?你若获胜可得百金。”

来异本以为赵云会一口答应,没想到赵云神色一正,拒绝道:“云应募非是为财,乃是仰慕‘阙下怀古孔文都,一怒举幡孔召陵’、又惩处元氏四恶之孔君,和来军候切磋一二亦无不可,赏金之事万勿再提。”

来异闻言一呆,停了半晌才一脸严肃地道:“赵君品行高洁,邑不如也。你我二人仅是切磋技艺,不提赏金。请!”

“恭敬不如从命。”

来异、赵云二人穿好玄衣,手持矛杆,对峙了片刻之后,来异突然抢先发动,高速疾驰中用矛杆向赵云肋下刺去。赵云此时显得好整以暇,只是用手中矛杆一拨,便准确无误地将刺来的矛杆荡了出去。如此这般,两人斗了十来个回合后,来异心中大惊:“此少年武艺尤胜那文丑三分,不仅膂力过人,而且长矛使得出神入化、疾如闪电,我非其敌手。”幸好不知为何,赵云一直未尽全力,故来异暂时还未落败。

就在这时,文丑突然从营中冲了出来,从一个骑卒手中抢过矛杆之后,文丑来到场边暴喝道:“哪里来的娘们竟敢抢乃公的赏金?”

来异、赵云二人被这声暴喝吓了一跳,马上停了下来,赵云虽然脾气不错,但是被称为“娘们”顿时让他脸色一沉,冷冷地向暴喝声传来的方向望去。而随赵云一起来投军的三十几个乡勇、门客则或是破口大骂“褐面贼”、“贱狗休要乱吠……”,或是捡起长矛、翻身上马便要向文丑冲去,恰好此时文丑的几个同伴也从营中冲了出来。眼看两边就要大打出手,来异忙高声喊道:“住手!文老弟你误会了,赵君非是……”

来异话还没说完,便被文丑打断了,他一边纵马向赵云冲去,一边喊道:“老来,你闪开,让俺‘铁狼’来调教调教这个细皮嫩肉的娘们。”

来异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虽然嘴上仍喊道:“文老弟,你误会了……”但是并没有动手阻拦,而只是命令麾下众骑将赵云手下和文丑同伴分隔开来,不许双方交手。

文丑和赵云交上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判断严重失误,这白脸少年的力气竟然和自己相当,矛杆又快如闪电,不过现在悔之晚矣,只能硬着头皮斗下去。四十多个回合后,文丑扭身慢了半拍,被赵云一矛杆点在背上,虽然卸掉一部分力道,但还是把文丑疼得直龇牙。又过了十来个回合,文丑一不小心被赵云一矛杆击在手上,矛杆落地,文丑把心一横,拼着身上挨了一下,吃着痛紧紧地握住了赵云矛杆的另外一端,随后两人就在马上借着矛杆较起力来。因为两人都想把对方挑落马下,矛杆很快被弯成一个弧度,接着只听“咔嚓”一声,矛杆从中间一分为二,竟然被两个猛人硬生生地给折断了。围观的众人皆看得目瞪口呆,连来异都楞在当场,把拦架的事也忘记了。

文丑打出了真火,将手里的断矛一扔,翻身下马,然后冲赵云叫道:“敢否下马一战?”

赵云也不回答,只是跟着扔矛、下马,随后挽起袖子向文丑走了过去。文丑自负材力,抢先出拳,一个黑虎掏心,向赵云腰腹打去,赵云左臂一挡,右手一拳打向文丑面门,文丑赶紧用左掌接住。如此这般,两人又手搏了约两刻(半个小时)之后,文丑最终不敌赵云,先是一不小心被赵云一拳砸在左眼上,被打得眼冒金星,接着被赵云一脚踹倒在地。赵云似乎对文丑之前的辱骂之辞颇为气恼,跟了上去骑在文丑身上对着面门又是两拳,把文丑揍得鼻血直流。来异这时终于反应了过来,赶紧上前一把将赵云拽住,然后解释道:“赵君不可,文老弟也是来投军的,是自己人。”

赵云这才站起身,向来异一抱拳,之后往自己所率乡勇、门客走去。见赵云获胜,这些乡勇、门客纷纷叫起好来,而文丑同伴则赶紧向文丑冲去。此时文丑已经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只见他一个眼窝淤青,鼻血流得须髯、胸前血迹斑斑,嘴唇也被打得搞搞肿起,但他的神情仿佛极为享受一般,竟然略带笑意。来异错愕地问:“文老弟你何故发笑?”

文丑含糊不清地道:“嘿嘿……俺终于又找到一个能揍飞俺的强者。老来,你一定要带我去元氏。”

“……”

当晚来异统计新募兵人数,共计五十多骑、一百八十多步卒,募兵任务超额完成,于是第二天一早,也就是在真定募兵十天之后,来异率九十多老卒、二百三十多新募兵回元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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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邑是冀州州治,因此县中既有县寺,又有州府,而县外驻有左车骑将军皇甫嵩部,虽然去岁冀州战事结束之后,北军、各地郡兵、傅燮部(迁为安定都尉)、护乌桓中郎将(疑为护乌桓校尉之误)宗员部等都已陆续离开,皇甫嵩麾下仍有两万多人,且以凉州义从、三河骑士为主。

王绪、贾飞等骑来的很巧,这几天恰好州府也在募兵,据说是凉州战事吃紧,朝廷有意征调左车骑将军皇甫嵩赶赴西凉,而皇甫嵩怕自己离开之后黄巾再起,于是以佐军司马(孙坚曾任此职)麴(qū)义为州兵马掾(董卓曾任此职),招募州兵、未雨绸缪。

麴义,年二十七,出身凉州金城大姓,以骁勇善战称,祖上为平原鞠谭。前朝孝哀皇帝时,尚书令鞠谭受东平王刘云“瓠山立石谋反事件”的牵连被削职为民,于是率其子鞠閟(bì)“避难湟中、改鞠为麴”。麴义去岁率族人、门客、义从数百人随皇甫嵩平定黄巾之乱,屡立战功,后因不愿到地方上任职,皇甫嵩便上报朝廷,以其为佐军司马,统领凉州精卒八百余人,如今又委以募兵的重任。贾飞二兄贾胄就在麴义军中,而贾飞大兄因骑射出众,任骑兵屯长,属军司马徐荣。

徐荣,年三十二,幽州玄菟人【5】,初为郡司马,后属护乌桓中郎将宗员,去岁黄巾被灭后因武勇出众被皇甫嵩留在军中,为骑兵军司马,统领近千乌桓、西凉骑兵。

得到左车骑将军、州牧皇甫嵩的许可后,王绪便如来异一般先四处张贴募兵榜,在北城门外扎下营寨,然后布置比试场地,将一百个金饼堆在案上,最后竖起长幡。跟真定一样,应募者很快就排起了长队,很多原先打算加入州兵的人见王绪这里薪俸更高,且黄澄澄的金堆就在眼前,于是纷纷改为应募孔家义从,甚至有些已经加入州兵的新卒自恃武勇,竟然要求退出州兵,想加入对“百金”的争夺。一开始王绪还怕州兵马掾麴义怨恨自己,没想到麴义对这些新卒根本不在乎,任由他们离去。几番接触下来,王绪才发现原来麴义是个恃才傲物的性子,因为他自己出身大族、武勇过人,麾下兵卒又皆骁锐善战之士,所以这些新卒他根本就看不上,自然也就任其离去了。

因麴义和贾烈交好,而贾延、贾胄、贾飞三兄弟又难得聚在一起,于是募兵第十天,麴义便请了王绪、贾飞、贾延等人一起饮宴,王绪为人谦逊,与有些倨傲的麴义相处地倒也融洽,席间众人饮到兴头,又相邀起舞,宾主尽欢。值得一提的是王绪在酒宴上得知玄菟徐荣在皇甫嵩军中任骑兵军司马后,又惊又喜,心道:“不想在此地得遇故人。”原来王绪以前曾为玄菟郡兵【6】,与徐荣乃是旧识。虽然得知有故人在此,但是王绪不想因私废公,况且自己营中有一百多金,一旦失窃后果不堪想象,因此王绪打算完成募兵之后再说。没想到贾延次日就告诉了徐荣,徐荣治军极严,严禁在营中饮酒,于是找了个中午的时间来寻王绪,并在一间酒肆中宴请了故友。两人多年未见,先是改用玄菟方言,之后回忆当初一起加入玄菟郡兵的情形,感慨万分,就这样两人在酒肆中边饮边聊,不觉已是一个多时辰。正在这时,突然一骑慌慌张张地来报:“两个应募者为了争夺百金,快出人命了。”徐荣一听让王绪赶紧去处理,自己随后赶到。

路上该骑向王绪讲述了前后经过,原来先是有一个叫吴大脚的应募者,在投石、拔距(跳高)测试中绝于等伦(远超旁人),又试弁(手搏)战胜了军中什长,得了五个金饼,随后一个自称“党阳暴徒”的壮汉亦战胜了军中什长,得了五个金饼。两人一起在募兵处等待向王绪挑战时,发生了口角,吴大脚道:“俺一定要赢得百金”,壮汉则骂道:“敢和俺‘暴徒’争金?想死不成?”一言不合,两人打在一处,因两人皆力大如牛,贾飞等人很难在不伤到二人的前提下分开他们,而且后来壮汉打出了真火,喊同伴掷给他一杆大长刀,吴大脚也回身拿起一根粗铁梃(棒),这下贾飞再也坐不住了,赶紧派人来寻王绪。

王绪赶到北城门外的比试场地时,壮汉和吴大脚正斗得热火朝天,两人走的都是大开大合的路子,以硬对硬,刀刃砍在铁梃上,火星四冒。往两人脸上看去,只见黑脸大眼的吴大脚嘴唇开裂,乱须上沾满血迹,也不知是鼻血还是哪里的血,而虎头环眼的壮汉一个眼窝淤青,嘴唇肿起,脸上还有一大块乌青,也不知是被脚踢的还是被拳头打的。壮汉一边舞刀一边大声呼喝,吼声如雷,竟震得王绪耳朵有些隐隐作疼,而吴大脚则一声不吭,埋头苦战。眼看这样下去必然是一方重伤致死的结果,王绪便和贾飞便各取了一个矛杆,打算找机会将二人分开,不想试了几次,皆不成功,正在这紧要关头,徐荣带人赶了过来。

徐荣武艺高强,见场中情势危急,来不及跟王绪细说,示意王绪、贾飞各带数人分别绕到壮汉和吴大脚身后,他自己拿起一个矛杆,先凝神观看了片刻,然后趁两人招式用老的时候,一矛妙至毫巅地向上挑中了大长刀和粗铁梃的结合处。王绪、贾飞抓住时机一个带人握住了壮汉的刀杆,一个带人抓住了吴大脚的铁梃,吴大脚还好,见有两个将领打扮的人在场,很快恢复了冷静,任由贾飞等人夺去了自己的粗铁梃,然后一脸无辜地嗫喏道:“是他先动手的,俺只是自保,俺没犯法。”

虎头环眼的壮汉似乎脾气十分暴烈,他见有人要抢自己的刀杆,怒气冲天,竟然和王绪等人争夺起来,壮汉膂力极为惊人,王绪等四人竟然没能夺下大长刀。徐荣见状一矛杆击在壮汉右手肘关节处,壮汉吃痛终于松了手,王绪等人这才将大长刀夺下。在手上掂了两下,王绪心道:“恐怕有七八十斤重,这莽汉力气忒大了,莫非与那秦结巴有得一拼?”

壮汉大长刀被夺下后,徐荣和几名手下很快将壮汉制服在地,又用粗麻绳绑了个结实,壮汉的十几个同伴本来要上来抢人,在徐荣亮出“皇甫将军麾下骑兵军司马”的身份后,一个个都止步不前,毕竟左车骑将军皇甫嵩可是曾俘杀十余万黄巾的大杀神,他麾下的骑兵军司马可不好惹。

王绪见场上形势控制下来后,长出了一口气,他先谢过徐荣,然后命人将吴大脚也捆了起来,之后板起脸道:“你二人虽然材力出众,但违禁械斗、不遵军令,如今之事须禀明孔司马,再决定百金的分配,你二人愿否随我一同回元氏?”

“俺去!”吴大脚急忙答道。

“良也愿去。”壮汉此时也终于冷静了下来,恭恭敬敬地答道。

徐荣告辞离去之后,王绪下令清点新募兵人数,共计十八骑、二百多步卒,募兵任务超额完成。于是当晚王绪、贾飞宴请了麴义、贾胄、徐荣、贾延等人后,第二天一早,也就是在高邑募兵十一天之后,在贾延骑兵屯的护送之下,王绪率七十多老卒、两百二十多新募兵回元氏而去。

【1】出自司马迁的《魏其武安侯列传》

【2】刘陶,一名伟,字子奇,颍川颍阴人。西汉淮南厉王刘长次子济北贞王刘勃之后。沈勇有大谋,不修威仪,不拘小节。通《尚书》、《春秋》。熹平末因被诬告与张角勾结,为表忠贞,不食而死。中平元年(公元184年)被追封为中陵侯。

【3】出自《后汉书》,顺帝之末,京都童谣曰:「直如弦,死道边。曲如钩,反封侯。」当时大将军梁冀把持朝政、专横己断,太尉李固忠言直谏,结果死在狱中,又暴尸道边;而曲意逢迎梁冀者尽皆封侯:太尉胡广封安乐乡侯、司徒赵戒封厨亭侯、司空袁汤(汝南袁氏)封安国亭侯。

【4】根据《尉缭子》,左、中、右各军以旗、羽区分:左军苍旗、卒戴苍羽;右军白旗、卒戴白羽;中军黄旗、卒戴黄羽。另外卒有五章:第一行苍章,第二行赤章,第三行黄章,第四行白章,第五行黑章。同时,左军将徽章戴在左肩,右军将徽章戴在右肩,中军将徽章戴在胸前,另外要把士卒所属部、曲、屯等和名字写在徽章上。此外,第一行兵卒要把徽章戴在头上,其余各行依次降低佩戴的位置。

【5】驴板肠:一说徐荣为辽东襄平人,此处取玄菟人,因为公孙度少时迁居至玄菟,为郡吏,在玄菟接触过徐荣的可能性更大;另外一个原因是汉时有“三互法”,一般不允许在本郡任太守,因此公孙度为辽东太守时朝廷应是认为他和徐荣皆是玄菟人。

【6】驴板肠:当时边地之人南迁的例子还有右北平土垠人程普、辽西令支人韩当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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